“芙儿,你……”杜其昌没想到她会答应,急忙出声阻止,杜永芙却冷声道:“爹,您不用再说了,女儿已经决定了,当初您就让我失去了一次机会,这次无论如何女儿也不会再听您的了。”幸福和命相比,当然是命重要得多了,有了命才能活下去,去拼,去抢,去争,她就不信自己争不过命运!

赫连云天看到这里,觉得他们父女越来越可笑,不禁捋着胡子嘲讽地大笑了起来。笑罢,站起身对杜永芙掖揄道:“你以为真的还有这个机会吗?已经晚了。来人呀,把他们关进大牢里去,择日再审!”说完一拍惊堂木,哈哈大笑着下堂去了。

杜其昌看到这里,羞惭地闭上了眼睛,他就知道会是这样。杜永芙一听也傻了,瘫坐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差役们见状,立刻上前押住他们,将他们带到死牢里去。

杜永芙回过神来,一看希望落了空,死命挣扎着大叫道:“老爷,不要啊,求您饶了我吧,我不要进大牢,我要作您家的儿媳妇,求您了!”可是她的声音只是悽厉地回荡在所经过的每一个回廊和角落,并没有起到一丁点儿的作用。

赫连云天回到内堂,刚坐下端起茶碗,赫连左就进来了,手中还提着一串鲜葡萄。

“左儿,你刚从外面回来吗?”赫连云天一看他风尘赴赴的样子,放下茶碗问道。

赫连左皱了皱眉,他只是想进来拿点东西,没想到正好跟爹爹打个照面。他淡淡地扬了扬手中的葡萄,“突然想吃酸枣街的葡萄,就出去买了一点回来。”说罢又不冷不热地问道:“您要不要尝尝?”

“哦,不必了。”赫连云天抬了下手,看着那串葡萄,突然想起自己的夫人在怀这个儿子的时候就最爱吃这种又酸又甜的葡萄,还总嚷着让自己给她买,那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多好啊!自从秋云来了之后,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慢慢变质了,她含冤而死不说,儿子和自己也亲近不起来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呀!

想到这里,他有些愧疚,这些年,自从秋云死后,他也是一直在愧疚和自责中煎熬着的,特别是看到儿子的时候,他就觉得对不住他,可惜往事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尽一切力量去补偿。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赫连左见他看着自己手中的葡萄出神,知道他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没想到他还会记得娘最爱吃的是什么。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了爹爹一眼,就抬脚走了出去。

赫连云天看着儿子高大挺拔的背景,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忘记从前那些事,跟自己和睦相处。

赫连左走了两步,想起自己去内堂本来是想找娘生前用过的一个专门盛葡萄的玻璃尊的,现在没找到,只好用普通器皿来代替了。正好看到一个丫头经过,他叫住丫头,让她将葡萄拿到厨房好生清洗一下,再拿到回春阁去,自己就背着手向回春阁走去。

羞花病恹恹地躺在**,脸色蜡黄,神情萎靡。以前别人怀孕的时候她也是见过的,从没见人家像自己这样反应如此强烈,她是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吐一阵儿的,而且什么东西都吃不下,看到什么都没有胃口,这几日她已经整整瘦下去一圈儿了。

当从杨荔枝那里得知那个刘大夫死了,没人给自己送打胎药过来后,看着自己一天一天大起来,只能靠带子勉强束缚着的肚子,她的心里就越发焦急,这一急就病倒了。杨荔枝说正在想办法,可她知道根本没有办法可想。她们两个都是初来乍到,跟这里的丫头下人都不熟,没有人能帮她们拿主意。杨荔枝还有个老妈子整天跟在身边监视着,再加上她的手又烫伤了,根本什么事也做不了。

难道自己的丑事真的要被丈夫发现吗?不,绝对不可以。今天这一切来得太不容易了,而且赫连左又对她那么好,自从住到这里有了名份之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来看自己,见她生病了,就嘘寒问暖,又要请大夫又要亲自为自己煎药。虽然每次她都拒绝了他的提意,但是内心还是很感动的。

但是感动归感动,她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万一哪天他见自己总是不好,硬是请了大夫来怎么办?那时候不就什么事情都被他发现了吗?

她越想越后怕,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失去眼前这种安稳日子,如果失去了,会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她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又恨又痛,为什么当初自己要委屈求全跟杜应虎那个畜牲在一起?他提出要求自己连一点反抗都不敢?应该义正严词地拒绝他的,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做,只是低眉顺眼地任他为所欲为。

算算这孩子的时日,应该是那次跟他在园子里怀上的,只要当初自己有一点反抗,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想到这里,她越发怨恨自己,握紧双拳,一狠心,用力砸在了肚子上。可是刚打了两下,她就感觉肚子里小生命在微微的颤抖,然后是用力的挣扎,她的小腹开始一阵绞痛。

她急忙深吸一口气,咬紧下唇,任由这一波剧痛过去。

“花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旁服侍她的小丫头无双看到她痛苦地在**翻滚,吓了一跳,急忙上前询问。

“我……没……事,你……走开,不要管我!”羞花咬紧牙关恨恨地说,头上已经冒出了阵阵冷汗,脸色也憋得发紫,下唇都被她咬出了血。

小丫头见她这副样子,吓破了胆,可是又不敢擅自叫人,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脸上掉下泪来。

“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羞花愤恨地瞪着她,两只眼睛已经血红。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流出,并且越流越多,湿湿粘粘的,逐渐布满了她的衣裤,她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夫人?夫人!”耳边,只剩下无双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