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杨荔枝本来想动怒的,杜永芙突然问起羞花,令她吃了一惊,便压下一口气道:“她前不久感染了风寒,我让她在房里躺着,没让她出来。”

“是吗?”杜永芙沉吟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杨荔枝没说真话,眼珠一转,说道:“既是这样,一会儿洗完澡我过去看看她吧。虽说以前她在杜家的时候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可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主仆一场。”

杨荔枝一怔,说道:“还是不要了吧,我看她这次的风寒挺严重的,别再传染给你,而且我们这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恐怕姨父和公公早就等急了。”

“没事,我就看一眼,用不了多长时间。”杜永芙却不打算就这样算了,拔弄着水面上的花瓣说道。

杨荔枝正在为难,突听外面有丫头喊道:“少夫人,老爷问好了没有?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杜老爷也在摧了。”

杨荔枝心里一喜,忙冲外面喊道:“就来了,请他们稍等片刻,这就出来。”

“嗳,那我去说一声。”那丫头回一了声,就一溜小跑地去了。

杨荔枝对杜永芙道:“表姐,姨父他们等得不耐烦了,我们快点儿吧。”

“唉,好吧。”杜永芙无奈地撅了撅嘴,这次算那个羞花走运。

虽说是马上就过去,可等杜永芙洗干净穿好衣服化好妆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她一会儿嫌衣服样式不对,一会嫌颜色不好看,一会儿又说穿在身上不舒服,折腾了半天,几乎把杨荔枝所有的衣服都试遍了,才勉强挑到一件合适的。那件衣服本是杨荔枝最喜欢的,但是为了快点打发她走,她也顾不得这些了。

化妆的时候也诸多麻烦,杜永芙一会儿嫌她的胭脂水粉不好,一会儿又嫌菊香笨手笨脚的,非要杨荔枝亲自动手,要不是丫头第三次过来摧促,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等她们去内堂的时候,赫连云天已经跟杜其昌谈完了话,喝了一肚子茶,枯坐了许久了。

“你怎么才来呀?”一见到不慌不忙地走进来的杜永芙,杜其昌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女儿什么时候能知道轻重缓急啊?杨荔枝是个有分寸的人,断不是因为她才让自己等这么久的。

“哎呀爹,您急什么?这么多天没见人,您总得让我梳妆打扮好了才出去吧?人家还没出阁呢,可不想吓到别人。”杜永芙无所谓地抓着辫子道。

“呵呵,杜小姐果然是性情中人。”赫连云天笑着在一边儿打圆场:“既然人都齐了,那我们就……”

“好,好。”杜其昌连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早就想回去了,还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没在家,家里乱成了什么样子。

四人鱼贯而行,赫连云天陪杜其昌在前面,杨荔枝陪杜永芙在后面。前面两人随口闲聊着,后面两人只是沉默,但是每看到一个陌生的人或一件东西,杜永芙还是要评头品足一番,也不管杨荔枝是不是在听。就这样走走停停的,终于到了府门口。

赫连云天和杜其昌相互谦让了一阵,最后赫连云天先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杜其昌上了第二辆,杜永芙在杨荔枝的搀扶下上了第三辆,坐好后只听一记马鞭声,三辆大马车缓缓地启动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杨荔枝已经累得浑身无力了。她扶着府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事情总算解决了,虽然不算完美,可总比最差的结果要好得多。直到看着三辆马车消失在拐角处,她才转身回飞凤阁。

一进到屋里,只见满地凌乱,一片狼藉,就像刚经过战争的洗礼,衣服鞋子扔得到处都是,妆台上也乱七八糟的,菊香正在强打着精神收拾。

见菊香一人在打扫,杨荔枝有些过意不去,走过去说道:“菊香,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这,这怎么行呢少夫人?使不得。”菊香连忙说道。

“没事,你去休息吧,我来就好了。”杨荔枝拿过她手中的衣服,又弯腰捡起脚边的衣服说道。

“这……那就多谢少夫人了。”菊香揉了揉眼睛,见她坚持,自己也实在是太困了,只好感激地道了声谢,出去了。

杨荔枝看着满屋子的混乱,轻轻地叹了口气,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来她还不太相信,现在看起来这句话是真的,她这个表姐,这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正在感叹,赵妈进来了,看到这里乱成这个样子,狠狠地吃了一惊,一拍大腿叫道:“哎哟喂,这怎么话儿说的?之前我才打扫过的,怎么乱成了这个样子?”说罢恨道:“一定是菊香这个死丫头片子,她跑哪儿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说着就要去寻她。

“不用了!”杨荔枝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很生气。之前就很不喜欢她,再加上上次在饭厅闹了那一场,再见到她就更加厌恶,冷声道:“她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回去休息了,她最近太累了,站在那里都能睡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太辛苦了。这里又只有她一个丫头,什么要紧不要紧的事都要她跑前跑后的。”

赵妈一听她这话,立马就不乐了,抄起手道:“少夫人,您是说老奴虐待她?这可真是冤枉死我啰,我待她从来都是像亲闺女一样的,不信您问问她,哪一样我亏待过她?就算我支使了她,那也是身不由己,谁让她生就一个丫头命呢?要是像您一样生成个小姐,管他什么身份地位,还不照样嫁进县太爷府作少奶奶!”说着哼了一声。

“你!”杨荔枝这回是真的动怒了,杜家的气她可以受,赫连家的气她也可以受,但是她不能再给这么一个下贱的下人欺负。她走到赵妈面前,愤怒地看着她,冷冷地说道:“您这话算是说对了,生成个穷人家的小姐,或是一个苦命的丫头,一遭能嫁进豪门也可以翻身作主人,倒是不幸生成个老妈子的话,那就只能一辈子当老妈子,就算入了土,也脱不了老妈子的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