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将自己碗中的饭吃完,放下筷子看着杜应虎吃饭,见他瘦得皮包骨的,不知道他是因为纵欲过度,还以为是在外面没吃好饭,心里一阵难过,说道:“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你大哥都成了亲了,也得尽早给你物色一个,有个人照顾你娘也放心些。”说着就红了眼眶。

杜应虎正愁找不到突破口说这件事,听她这么一说,双眼一亮,忙放下碗筷拉住她的手道:“娘,您看着我也可怜吧?不瞒您说,我瘦成这样都是被相思病折磨的,不是我不想成亲,实在是怕您和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秦氏一听,忙问道:“这么说你心里也有了合适的人选了?是谁呀?只要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和你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同意?”

杜应虎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看了看左右,小声说道:“合适的人自然是有,可难就难在她不是您口中所说的好人家的姑娘,而是我在温香楼里认识的。”说着就垂下头叹了口气。

秦氏一听就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说道:“什么?!你说你要娶的是个妓女?真是混帐!”

她气得侧过身道:“我还当是哪位人家的小姐,这样的女人别说是你爹,就是我也不会同意的。杜家是清白的人家,怎么可以娶这样的女人回来沾污祖宗的脸面?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惹你爹生气了,不然他要将你赶出家门的话,我也保不住你了!”

杜应虎见她不答应,只好使出杀手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娘,孩儿知道你最疼我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我知道要娶个青楼女子有些过份,但是既然大哥都能娶闭月,为什么我不能娶百合呢?虽然她从小是在青楼长大的,但她一直洁身自好,从来只卖艺不卖身,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碰过她,真的娘,您就行行好,帮我跟我爹求求情吧,我真的是非百合不娶的啊娘!”说着就趴在她腿上哭了起来。

秦氏被他哀求得没办法,看着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哭哭涕涕的,心中不忍,叹道:“我也想帮你,可这种话你让我怎么跟你爹说出口?本来他身体就不好,要是再气出个好歹来,我们以后怎么办?你就不能放弃她选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吗?”

杜应虎腾地站起身道:“除了她,别人我谁也不要!娘,您就帮帮我吧!”

秦氏叹了口气,问道:“她真的是只卖艺不卖身吗?你没有骗我?”

杜应虎忙道:“真的娘,我可以发誓,我要是有半句谎话,就让我……就让我吃饭噎死!”说着就指着桌上的饭菜,一脸的坚毅。为了让她相信,他只能捡狠话说了,但是太狠的话他又不敢往自己身上招呼,只好说这么一句不轻不重的话。

但是听在秦氏耳里却是非常严重的毒誓,她忙道:“少胡说吧你。”她心中不忍,已然信了九成,站起身叹道:“你们呢,真是不让为娘省心!一个非丫头不娶,一个非妓女不要,外人看着,好像我们杜家没人肯嫁似的。唉,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你大哥我都帮了,还差你吗?只等把你们都安顿啰,我这把老骨头才能多活几年,多享几年清福。”说就叹息着走出了饭厅。

杜应虎见她这话去跟他爹说去了,心中一阵窃喜,忙起来扒了几口饭,就去秦氏的房中等信儿。

杜其昌坐在正厅,正在为杜应虎的事发愁,大儿子的事已经完了,就剩下这个儿子,可他比大儿子要难搞得多,丑的肯定不要,柔弱的还管不住他,一定要娶一个既漂亮又厉害的,才能镇得住他,可到哪儿找一个这么合心的人呢?

为杜应龙办婚事已将他累得不轻,再加上大病初愈不久,身体更感不如以前了,动不动就喘不上气,还心悸咳嗽。他渐感自己不行了,知道死期不远,但是没看到杜应虎和杜永芙成亲,他是死也不能闭眼瞑目的。

他觉得喉间痒得难受,把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又让丫头换茶,刚喝了两口,秦氏就进来了。见他坐在那里愁眉不展的,知道他是在为杜应虎的亲事烦心,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她心里一阵阵地打鼓,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是为了儿子,她还是得冒险试一试。

当下她就走到杜其昌面前,问道:“老爷,您在想什么?是不是在为虎儿的事发愁?”

杜其昌抬眼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秦氏坐在他旁边,叹道:“虎儿这孩子,从小就淘气,脾气还倔犟,一般人家的女子恐怕管不住他,一定要他看上眼儿,肯听她的话才成。不像龙儿,性格憨厚耿直,谁的话都能听进去。”

杜其昌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正是因为此事才发愁的。”

秦氏道:“老爷,您也累了,要不就将这件事交给我办吧,您好好休养一下身体,最近龙儿的事已经让你操了不少的心,再要操心虎儿,我怕您的身体真的要吃不消了。”

杜其昌却摇头道:“不行,这两个儿子的婚事我一定要亲自操办,这样死后才有面目下去见杜家的列祖列宗,我的身体没事,你不要担心我。”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秦氏看着他叹道:“还说没事,这不又咳嗽起来了吗?”说着就为他抚胸口顺气。

杜其昌摇手道:“就算是病在了**,我也不能不管这件事,要是我不管,他一定任性胡来,还说不上娶进来什么样的女子,那样杜家迟早得败在他的手上。”说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秦氏听他这么说,在心里叹了口气,看起来他是不会让虎儿娶那个女子了,再说下去也没用,搞不好还会气到他,想到这里,她不敢再说下去了,只好找了个借口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