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是什么人,方圆几十里大大小小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风一卦摇头晃脑神色颇为得意,“我的朋友遍天下,就有那么一位在齿骨城做买卖,那天夜里天黑的不见五指,城□□然传出了喊杀声,到天亮的时候都没停息。城西是什么地方都是些老实人,偶尔有几个胆大的跑去城东看热闹,城中双方势力厮杀,那场面……血流的跟下雨似的,有的人受了伤逃到城西,手臂被一刀砍了下来哀嚎着奔逃,身后有人追杀满身是血已经杀红了眼,街上的看客还没来得及避闪就一刀削去了脑袋,城西所住的那些商人连夜跑了大半。”

“你在齿骨城还有朋友?”又有一位酒客哼哼,“你也是听来的吧,你的话总是三分真七分假,敢到齿骨城做生意的商人可不一般,就你那鼠胆也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

“这位大兄是新来的吧。”风一卦看也不看问话的人一眼,“知道齿骨城谁当家么?你们谁知道?不懂了吧,不懂就别插嘴。”

暮炎忍不住笑笑,没想到只是多知道一点事情而且是和自己毫无无关的,也能如此的卖弄。那神情就像是求着酒客们问下去,却故意装出不愿开口的样子。

“风一卦,那你倒说说后来怎么样啦?”很快就有好奇的酒客忍不住了,齿骨在他们眼中是个危险、神秘的地方,城中发生如此大的事情他们自然颇为好奇。

“这么跟你们说吧,齿骨有三个人名声最响,老大是叫长青无悔,老二呢名叫斩安,也正是这两个人打起来了。这儿也没什么可奇怪的,齿骨几十年以前就是个争斗的地方,是座死城。”

“到底谁赢了?”

“这儿……”风一卦搔了搔脸,“这儿我可就不知道了,两方打了近乎两天两夜,我的那位商人朋友如果不是在乎囤积的那点值钱的东西早就夜逃了,听说齿骨十几年都还算太平,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可能是从前的积怨导致的。”

“那老三呢?老三怎么没去凑热闹?”酒客嬉笑的话唯恐天下不乱。

“老三是个怪脾气,很少露面,他的手下人众多但从没有找人办过事,即便齿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个人也没有现身完全置之不理,他的做法据我多年辨人的经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的就跟真的似的,好像你跟他很熟。”每当他的话音落下,接话的人就大肆调侃,可能是看不惯那副装模作样的嘴脸,也可能是纯粹逗人开心。

风一卦早就习惯了找茬挖苦的人,面不改色仍旧是扬着下巴,说话摇头晃脑,“我说的要是假话就是乌龟孙子,城南的那些亡命之徒没有见到他们的主人露面,有部分已经出了城,齿骨以前有三个主人,互相制约,可现在不一样了,双方死斗必然有一方被消灭,城中只剩下两个当家的,免不了要再战一场。”

“既然你知道的事儿那么多,那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常年飘着大雾的山谷,就在十里之内。”

风一卦愣了一下,转头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问话的人。

他没有立即回答,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酒客还是很少在这个嬉皮笑脸、消息灵通的人脸上看到这幅表情,不禁连忙跟着起哄。

“我说风一卦你不是顺风耳么,十里内的事儿没有你不知道的,有人问你一个地方就把你难住了?”

“是啊,是啊,你倒是说说飘着大雾的山谷在何方位啊,你不是只要掐指一算就能知晓吗?那就多掐几指头,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

“一卦的名头看来这次要丢喽,不如改称二卦、三卦好了,以后说话做事都长长心,放心,你还是长木镇翠微酒馆的红人。”

人们呵呵嘻嘻地笑,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的相貌丑陋做事张扬本就不讨人们的喜欢,不过是他知道的事情多都愿意凑过来听一听奇闻趣事,有很多人为了刁难他特意搜集了一些消息,然而并没有难倒过他,如果说要看此人的笑话那还真是难得。

风一卦还在找刚刚那个问话的人,人们的嬉笑、谈话声杂乱刺耳快要掀翻酒馆的房顶,就连酒馆的伙计也加入了进来,拍着手大笑催促着他回答。

“他妈的!”风一卦很快没了耐心,不去管那个问话的人了把脸转了回来对着面前在座的酒客们,用力地在胸口上一拍,“风一卦这个名字可不是白来的,常年飘着大雾的山谷就在镇子的西北方,要穿越很大的一片森林,一般人根本走不到头,那片林子很大容易迷路当地的猎人有时都会搞不清方向,更不要说往林子深处走了,林子的北端就位于山脚下,山谷外面的雾气浓的像是稠粥,鬼才会去那种地方。”

“既然是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你从哪儿听来的,说的就好像亲自去过似的。我们在座的诸位从没听过有这么一个地方,你该不会是胡编了几句糊弄人吧?”

“这位大兄,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看看,路途遥远林大草深小心别死在路上。”风一卦冷冷地哼了一声,话语恶毒,他也是真生气了。

酒客们多半都清楚他的臭脾气,也没人会跟这么一个赖子争论口舌,他们只是来听故事借此打发时间。

问话的人张了张嘴把难听的话憋了回去,拿起桌上的酒壶仰脖灌进喉咙里。

他听到旁边的小桌上传来低低的笑声,不知何故急忙转头看去,坐在椅子上的人头上戴着一顶斗笠,低垂着头看不清面目,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声轻笑的确是此人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