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考验你们的衷心,大门已经打开了走出去了和木家就再没有半点关系,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愿意留下来的日落之前出现在这儿,走或是留下,不要想藏在山庄里或是抱有别的目的,留下来的以后就是我的朋友,其余人便是我的敌人了!”

木秋风说完背过身去,没有人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暮炎收回了目光,再次环视这间屋子,要带的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他习惯了路护的生活,带着一柄刀辗转跋涉。还从未在一个地方停留的太久,也从未和雇主有如此紧密的联系,这个地方忽然有种让他留恋的感觉,虽然并不强烈但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暮炎清楚他这样草率的行为只会把自己推向死亡的边缘,对这些下人们来说山庄或许有那么一丝家的感觉却也是座禁锢的囚笼。

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都生活在笼子里,何况这里不久将会变得腥风血雨。

死寂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是一个烧饭的老妇哭嚎着跑远了,嘴里呜呜啊啊地喊着。护院的护卫们没有动,眼里透着喜悦和哀伤。

洗衣烧饭的下人们争相地朝着山庄大门的方向涌去,她们甚至不奢望带走任何一件东西,只有三五个人愿意留下来。护卫们中有人动了,他没有对这些朝夕相处的同伴说一句话,疾奔而去从山墙上一跃而出。

木秋风立在风中静静地看着这些离他而去的人,他的脸上没有流露任何的表情。

“我走了。”有人和他擦身而过时说。

“保重。”

现在还是清晨,下人里已经走了大半,每走一个人心里就多一分动摇,现在院落内只剩下了十一个人。暮炎用力握紧刀柄,像是为了压制心中的躁动一样,他很想留下来拯救木家的为难,可自己的去留如今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

暮炎终究没有回头,快步走出山庄大门消失在茫茫的松林间。

夜幕降临,今夜没有风显得林中极静。两年路护的磨练让暮炎对坏境多了一分警惕,他走了一天终究没有离开这片松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这里面对着山庄的后门,如果木秋风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死在里面,或是从后门逃身。

木秋风在一天夜里讲过木家有一条密道通向后门的松林,他会死在山庄里的可能性最大。暮炎也知道自己在这里观望不会有任何的收获,只是心里还没有把事情彻底的放下,路护里有个说法——是说和雇主缠上关系就一定会有麻烦,他现在就有这种体会。

寂静的森林总是透着一种危机感,暮炎把栖身的地方选在树梢上,他砍了些粗壮的枝叶搭了个可以睡觉的小窝,尽可能地不动。这些常识还是从一个经验老道的路护身上学来的,那个人已经不再干这一行因为瞎了一只眼睛,就是因为一次在树上过夜的时候翻身的动作暴露了位置,黑暗里有人射箭射穿了他的眼睛,雇主被杀,他受了重伤顺着一条河流飘走才捡回一条命。

脚步声。

暮炎竖起耳朵听,那是鞋子踩压枯叶的声音。来者是一个人,这么晚了出现在这里要做什么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暮炎低头凝视着树下。他的右眼可以感应热源,很快一个瘦削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之中。

女人?暮炎微微一惊,从身形上看像是个女人,苗条高瘦,她的脚步一轻一重,明显是受了伤。

来者不快不慢地朝前走着,暮炎心中一动,在两人相隔一段距离之后他才轻轻地跃到树底,跟了上去。

“你的伤势看来不轻,下一次的行动可能要推迟几天。”

女人在一片空地上停下了,寂静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黑暗里有人说。

男人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责怪,叶霜红似乎是习惯了对方这样的语气,平静地说道:“不必。说吧,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木家的后人放走了山庄里大半的下人,他虽然是个没用的废物但这样的勇气还是让人感到激赏。”

“木秋风放走了护院的下人?”叶霜红吃了一惊,“他这么做不就等于是……”

“自寻死路!”黑暗里的男人笑,“不过你也看到了,你的刺杀失败了甚至受了重创,我想你身上的伤最重的不在腰部而是手腕吧。”

“你都看到了……你当时也在场?”

“当然,我说过要为你断后的,保证你能活着离开。”

“保证?”女人的细眉扬了起来,“我被护院的守卫包围的时候,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