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垂着头,没有吭声。

“有几件事我可以问清楚么?”姜寒笙已经明白了胜负已分,队伍里混入了内奸,而这个人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青牛跟了他十几年近似朋友,初次相识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呆头呆脑的年轻人非常像自己以前的样子,话总是很少只知道闷头做事,也许是出于这个印象,在后来慢慢的接触和了解中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

“知无不言。”长青无悔也不急于动手,他很喜欢看姜寒笙现在这幅摸样,垂丧着脸话里透着疲倦,之前的杀气、孤傲被一扫而空。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打水的那几个人是被人引开在远处杀掉了,青牛带着几个人去寻找,途中你混了进来神不知鬼不觉,之后青牛担心你会被识破或引人注意,就立即跑过来禀报我同伴失踪了,那时候我们正好离开了营地。”

“你的心思总是这般缜密,推断的很准。”

“你早就预料到了今天了吗?”姜寒笙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从我在你手心里逃走之后,你就在四处寻找我的下落想要斩草除根。后来你也听说了守墓人这个名字,原本这个名字是你取的,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员,你也打听到了活动在齿骨城周边一带的一些不知来历的人由谁所带领,所以才想尽办法送一个人到我的身边来做你的眼线,我单独行动的次数有很多,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拔掉眼中钉?”

“如果我说,我想放你一条活路,你会信吗?”

姜寒笙愣了一下,缓缓地笑了,“这不该是你长青无悔说的话吧?”

“不管我是怎么想的,你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你聚拢了这群实力不凡的人一方面是用来自保,另一方面是准备进发山谷,就算你对那件东西不感兴趣,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把我引出齿骨城,没想到准备了这么多年一切的契机却都压在了一个外人身上。”

长青无悔说着瞥了殷秋夜一眼,“我原本是想利用你来对付离翁,没想到离翁的徒弟背叛他还偷走了水雉刀,幸好有这件事发生,不然我的耐心真的快要耗尽了。”

“明知道你父亲有危险,你还想借我的手杀他?”

“他不是我父亲,他只是个自私自利的老家伙!他根本不懂我心里的苦衷和痛苦,他根本不配做父亲,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长青无悔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他一向善于隐藏情绪不露于色,而此时全都爆发了出来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长青无悔也只能跟他一个人说,陈年旧事还有谁会记得呢?即便是记得的人也被他杀死了。长青无悔心里压了很多很多的话,有时候会对看护院门的长青讲,但那个残疾佝偻的老人不能回话,诉苦也就变成了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而姜寒笙知道他太多的事儿,他也最懂自己的苦衷。

“当年你父亲的做法并没有错,难道要他留下来吗?灭门是必然的结果,而且不会留有任何活口,他离开跑到很远的地方隐居起来,其实是为了让你活下去啊!”

“活下去?”长青无悔仰天大笑,“祖辈的荣耀和名声就这么毁在手里,他不愿当这个千古罪人让他的儿子来承担,一个原本风风光光的大家族突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毫无留情地把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赶出城去,你说要怎么活下去?”

“至少留下了一颗火种,虽然火种微弱不知何时就会熄灭,但总比没有好吧。是你心里的怨念太深了,你总是把所有错和重担压在自己的肩上,你活的太累了已经迷失了自我。”

姜寒笙说着摇了摇头,对这位曾经所追随的头领感到惋惜,他太执迷不悟了走上了一条错路也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