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看到一个半人半兽的儿子,那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即便拥有了无上的力量却谁也记不起来了,他变成了一个妖魔,下场只能是被□□诛杀。

暮炎不知道老人怎么了,愣在原地脸色有几分难看,不禁出声安慰道:“情况应该不会这么糟糕,长青无悔整个计划的目标不是水雉刀,而是为了除去姜寒笙。殷秋夜没有那么轻易就被杀了,水雉也不会让自己的主人死去。”

“你说的有些道理。”离翁点点头,“魂兽一旦认了主人,有两种结果。其一就是它找到了最适合的人偶,其二就是彻底被驯服甘心效力。”

“我清楚水雉的习性,它一直都想摆脱封具的束缚,它不会轻易臣服而是表上面服从。它在等待机会等主人将它唤醒,力量会全部拥入使用者的身体里,这是支配人偶和脱离封具束缚的最好途径。”

“按照这个说法……”暮炎沉吟片刻,“他要单独面对长青无悔的话,必须要唤醒它了吸取魂兽的力量,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

“他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她之前就已经唤醒过,也克制住了魂兽的侵入,这一次应该也不成问题。”

“不。”离翁说的字字有声,“他吸取的力量越多,魂兽的意志就会越强,他的意识也就越模糊。秋夜这个孩子悟性很好,性格也很坚强,但在幼时开始并没有修武而是跟随我学习炼器的常识和方法,可以说毫无根基可言,他所能吸取的力量限度相对很小,紧紧靠着这点力量根本不可能是长青无悔的对手。”

“可一旦吸取太多的话,他的身体会垮掉的……”

“对!而这个时候水雉就有机可乘,控制他的大脑和四肢,他会像是活在睡梦里,意识全无脑中仅存着零星的画面,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会醒来。很有可能会睡死在梦中。”

“他不会就这么死了的,一定不会!”

“听月儿说,你们有过一面之缘?”

暮炎点了点头,“只见过几面,我们之间的关系似敌似友,他和我约战过要一分胜负,我一直都还记得。“

“先不说这些了,你继续研究如何释放血印,我已经吩咐了下人将早饭送过来,对你而言时间可不多。”

“是,师父!”

离翁背着手转身要走,脚步稍稍顿了一下,“你就没有一点怨言吗?为师这么做的确是过于强人所难了,换做是其他人才不会稀罕能认我做这个师父。”

“我想要变强,以后还会越到比长青无悔更强的对手,今日的事儿就必须要去面对。”暮炎说,“何况,这件事已经与我有关系了,我拜了师就是谷中的人,做徒弟的就只有一事相求!”

“你说。”

“如果我死了,希望师父可以保护好霜小姐,长青无悔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他会利用霜小姐来逼迫您答应他的条件,事成之后还是不会放过这里的每个人。”

“放心吧,如果我也死了,在死之前已经会送她出谷的。”离翁看着他的眼睛,“暮炎,为师是不是一个很软弱无能的人?”

“不。”暮炎大声说,“我知道师父心里的为难和羞愧,风家的重担应该是压在您的肩头,可师父却一走了之把这一切交给了还不满六岁的孩子,灭族的惨剧活生生地发生在他的面前,所有人都死了,而您却还活着躲到荒僻的山谷之中隐居起来,对于当年的抉择和做法师父心里应该已有答案了吧?”

“这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或许是个死结,余生都要带着愧疚和负罪感活着,我有多次幻想当初,如果我留下来也许可以劝说霜家的相助,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离翁紧皱着满是皱纹的脸,“或是当年我把水雉刀拱手让出,由其余几大家族争夺,我风家应该还在城中占有一席之地,原本错的人就是我吧,后悔晚矣。”

“所以师父才觉得无法对他出手,甘愿被杀也无怨无悔,您觉得几十年前就该死在城中的,那才是风家家主该做的事儿!”

“在你面前,我这个做师父的真的有些惭愧难当了……”

“那时候师父还太年轻,不希望手中的宝贝被外人占据极有,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像师父一样远离那里。师父这么做也是为了拯救风家,他们将您的亲人、手足斩尽杀绝可能是为了逼迫您露面,长青无悔……不,是风无极以他的资质和能力完全可以重振风家的名望,可他却走了一条极端的路,到了如今这个局面不得不除。”

“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

“是真心话,我自愿为师父出战,我现在有了想要去保护的人。”

离翁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对人倾诉心里的苦衷,而暮炎这个局外人完完全全能理解他心里的想法,如果长青无悔也能这样想该有多好,在他眼中自己永远都是个软弱无能的人,不配作他的父亲。

他们已经不再是父子了,而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