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记忆中曾有过这柄刀的印象,是在他九岁的时候,叔叔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像是抱着一个脆弱的婴儿似的抚摸着残破的刀刃。叔叔曾说这里面住着一个吃人的厉鬼,它只是睡着了等他苏醒的时候就会把人的骨头咬碎暴饮鲜血。

暮炎会害怕地捂住耳朵扑进他怀中,叔叔经常会讲这样的故事来吓他,不知为什么,很多故事儿都忘了偏偏这件事还记得清清楚楚。

暮炎长长地叹了口气,如今云叶两家都在寻找他的下落,去到哪里都不安全。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去处——银松山庄。暮炎觉得自己对水玲珑还不是十分的了解,需要时间来钻研,如果不能用这件宝物来对抗强大的敌人,那他的下场就会和木秋风一样。

他渴望变强,更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

暮炎借着夜色出发,经过两天的跋涉终于进入了松林。眼看太阳快要落山,趁着这点时间去捕猎、生火做饭,这里距离山庄至少还有半天的路程,他可以放心地生火无需担心黑暗里有人藏身,木秋风已死家宝也下落不明,之前潜伏在山庄四周的人都会听到点风声,这里已经没有他们再逗留下去的必要。

如今银松山庄已经成了一片荒弃的废墟,柳烟城一带的武修第一大家不再姓木,如今云叶两家在进行着争霸试图坐上这个位置。

林中有多条小溪流经,溪水清澈,暮炎选择在附近落脚,一来这里树木稀少视野开阔,二来取水也方便得多。

他渐渐松懈下来,盘坐着盯着火光愣神。路护的经验在林中过夜最好在树上搭个简易的窝,现在看来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即便山庄外侧仍然潜伏着什么人也看不到这里的火光,而夜幕将至,没有人会愿意在深夜行路。

暮炎心中一动,他隐约听到有踩水声,在溪流的下游。

他抓起手边的刀放轻脚步向坡下走,明月当头,溪流两侧的树木分布并不密集,十步以内的景物大体可以看清。踩水声还在响着,越来越近,他的双目快速地扫过前面的区域,忽然在一瞬间定格了。

有个人影站在溪流里,这一段的水位很深已经没到了胸口,暮炎曾试图在这片溪水里捉到鱼,结果一无所获。

他不清楚此人想做什么,靠的更近了,伏地身子趴在草丛里。

水中的影子站了一会终于动了,此人慢慢走回了岸上,他踏入水里之前已经脱了鞋子。

暮炎看清了那是个细瘦的人影,脸上蒙着什么东西容貌看不清。暮炎还在琢磨此人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对方一个惊人的举动吓到了他。

岸上的人褪去了外衣,然后慢慢解开了里衣的丝带,月光清澈,暮炎所在的位置正巧又在前方,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想要掉头逃走。

岸上的人褪下了里面的衣服,饱满的胸峰**出来,她把衣服叠好摆在一处开始解下身的衣裤。

“女人?!”暮炎觉得一根筋从脚底麻到了头顶。

他意识到急忙低下了头,他想仓皇地跑掉,额头上已经不知不觉淌满了汗。

女人慢慢走到了冰冷的溪水里,轻轻地撩起水滴淋向自己的身体,暮炎埋着头听着清脆的落水声,他的心里乱极了。他想悄无声息地逃走却又像是害怕什么似的,或许是担心被发现而百口莫辩。

女人洗的很慢也很仔细,她很快地适应了溪水的寒冷,湿漉漉的长发披散而下。这片水域就像是个天然的水池,水流清澈纯净,水底则是冲刷而聚集的泥沙踩上去松软舒服,特别是抬头就能看到星月。女人昂着头凝视着,她的容貌绝丽,但脸上的神情像是罩了一层冰霜,无悲无喜。

暮炎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水中的声音停了。他心里想着这个女人应该是走了,他犹豫着抬起头来——

“啊……”暮炎发出一声惨叫,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声音像是被一刀斩断了卡在了喉咙里。女人仍旧站在水中,她正凝神看着夜空,凸起的乳胸半隐在水下。

女人显然吃了一惊,飞速地转头。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暮炎大声辩解,和女人面对面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胸口,他急忙抬手遮住眼睛。

女人感到脸颊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拉扯想用手边的东西遮住胸口,才发现手里空无一物只是狼狈地交叠双臂。她迅速地蹲低身子向岸边退去。

“转过去!你要是敢回头看……”

暮炎还没等她说完已经转了过去,平生以来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他想不如现在逃走,又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亏心事,要是一声不响地跑掉倒成了不打自招。

女人手脚忙乱地穿上衣服,将罩纱蒙在脸上,她的目光盯死了岸上的人。对方背对着未动一步,她灵巧地跨过溪流的阻碍慢慢地逼近。

暮炎听到了拔剑的声音,伸手去抓腰间的刀柄,他的手悬在半途又缩了回去。

这个微小的举动完全被对方注意到了,女人在逼近中突然出剑,毫无征兆,快如雷霆。

暮炎没有握刀本就不打算交手,他感觉到了寂静中暗藏的杀机。女人在跨过溪流的时候都没有传出踩水声,这就说明她不是普普通通的女人,深夜孤身出现在密林中,怎么看都觉得蹊跷。

暮炎额头缓缓地滑下一滴汗,他完全低估了对方。仗着有水玲珑的保护即便不做防备也能应对危险,然而剑刃几乎要刺穿他的背脊的时候,竟然来不及做出反应。

女人出剑的速度太快了,他连金身都没有展开,更没有时间去驱动水玲珑。

剑尖紧贴着他的外衣停住了,女人难以置信地收住了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