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秋夜始终闭着眼睛,像是在月光下进行着冥想,他在积蓄力量,将要进行大范围的毁灭性打击,攻击的范围足能吞噬掉整个院落。

他听到了呼啸而来的裂风声,积攒力量的过程也已经完成,他猛地睁眼,双手高举然后用力向下挥击。

黑色的雨点从天而降,看不到云,雨水只能覆盖到院子内的区域,黑雨如注。

“雨之祭!”

将水雉的剧痛一股脑地挤压出体内,再将有毒的气体化成水汽,然后把毒虫注入到每一颗雨滴中,黑雨本就带着剧毒,如果打在人的身上皮肤瞬间就会腐烂,血液会像是火那样燃烧干净,只留下乌黑的骨头,整个人会在大雨中被浇成一具干尸。不仅仅只是这样,即便有办法能够抵御黑雨的毒性,雨滴里蕴藏的生命——毒虫会顺势侵入人的血肉里,轻则重伤重则当场致死。

除非完全躲开黑雨降落的区域,而雨水降下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般快得难以做出任何反应,何况地面上的人目光正追着流沙而成的箭矢直插云天。

殷秋夜感觉到肩膀一阵剧痛,他的身子歪了歪从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房顶上。不过有白骨双翼结成的骨盾保护,减弱了大半的力量和伤害,骨盾抵抗了片刻而后被洞穿,借着这儿短短的几秒钟,他拧转身形箭矢最终偏移了少许从心口擦过命中了肩头。

黑雨已经停息,院子里陷入了一片漆黑,一切都静悄悄的。肩头上的血刚流出来就止住了,强大的复原能力很快就让伤口伤愈了,他只觉得体内流动的血液正在加速。

殷秋夜从房顶上一跃而下,魔人形态时他的听力和视力都得到了很大的增强,在蒙蒙的月色照射下,足能够让他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流沙漩涡已经消失了,泥土被翻卷了起来,凌乱不堪。他四下望了望,忽然转身跑进了房门。

屋内的陈设极其简陋,分为里外两间,几步就能将房里的一切都看得仔细。殷秋夜顺手点着桌上的油灯,白斩不在这里,敌人也一同消失了。

他的目光在游动中忽然定格,看到了地上斑斑的几滴血,殷秋夜愣了一下,猛地转身朝院落外跑去。

客栈内。

今夜显得尤为的漫长,少女回来之后就一直坐立不安,渐渐她感到倦了趴在桌上睡了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顿时清醒起来。

当看到满身是血的女人时,她几乎吓了从地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要出门去找郎中,雪倾城叫住了她,然后倒在□□昏过去了。

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受伤,她出生在大家族,父亲就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一直宠着惯着,自从父亲死后,她常会做梦梦到他,在梦中自己总是六七岁的模样。

雪倾城疲惫地打开了眼缝,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像是过去了几十年,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之后,所有的记忆才慢慢涌进来。

“妹妹……”她的声音低沉无力。

“雪姐姐,我在。”一手有力温柔的手握住了她,少女一直坐在床边,除了贴一副止血的膏药,帮她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之外,其他的忙都帮不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五更天了。”

“秋夜呢?他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

“看来出事了。”

少女脸上显得十分慌乱,“雪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受伤的?”

“你的瞳术搜索还是被对方察觉到了,这个人很狡猾……他事先就做好了埋伏,我遭到了偷袭险些丧命。”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法子不对,我总是这么笨,做什么都碍手碍脚的……”

“不要自责,你已经尽力了。是我的大意,本来我们今晚是必死无疑的,不过——”

“不过什么?”

“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儿。”

“奇怪的事?”少女眨了眨眼睛。

“是的。他的刀消失了,这超乎炼器师的预期,可能是水雉挣脱了封具解放了出来,它的灵魄进入到了秋夜的身体里。他的样子变化了,变得像霜沐隐那样,可两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水雉刀……消失了?”

“对。不是折断,而是自行销毁,水雉做了自杀性的举动,如果它不能立刻和秋夜的身体相溶,那它的灵魄会顷刻间化成灰烬。”

“怎么回事?”

“魂兽向来都是被人类捕捉,被迫屈从被封印在一件武器中,魂兽的力量很强大,其实它可以凭一己之力挣脱出来,毁掉封印的道具,当然封具的好坏和炼器师的能力有关。即便如此,魂兽还是愿意老老实实地待着封具里,渴望在被唤醒的过程中占据人的身体,它们不愿意和人类产生联系,甚至成为伙伴,两者的关系只是互相利用,而今晚……水雉落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它自身产生了很大的排斥力,不希望自己的主人死去,死于这柄刀下,所以释放了全部的力量毁掉了封具。它的灵魄所呈现出来的形态就是那些虫子,那些虫子钻进了秋夜的身体里从而导致他的身形发生了变化。”

“那、那他失去了水雉刀,还能够和敌人对抗吗?”

“他没有失去水雉刀,他失去的只是刀而已,却得到了刀中的魂。”雪倾城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恐怕这一战,胜负难料啊。”

“姐姐的伤要不要紧?要不要先回冰牙岛,我家里有最好的郎中。”

“我没事。”女人面色苍白地说,“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在□□修养时日就可以了。而且——我担心秋夜的安危,如果他明天还没有回来,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