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未等青晔回答,上前一步,朗声道:“娘娘还不知道吧?今天本是青晔公主和烈火铄金王东方烈结婚的日子,公主却逃婚,和暗王子私奔。不知公主对娘娘说了什么,娘娘这是要和公主到哪里去?”

青晔一脸无辜地看着观音,道:“娘娘,这么荒唐的事情您信吗?我和阑汐,这太荒谬了吧?”

二郎神道:“此事虽匪夷所思,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青晔怒道:“二郎神!为什么你在每一个故事里都这么讨厌呢?!”(盘点一下,《宝莲灯》,二郎神讨厌;《西游记》,二郎神讨厌;《封神版》,二郎神不讨厌——但前两个知名度更高,总体而言,二郎神讨厌)

二郎神道:“哼!恼羞成怒了不是?!”

青晔变了颜色,上前一步,观音微微扬手一挡,道:“青晔,你与贫僧说说,你这衣裳是怎么回事?”

“这个……”青晔踌躇半晌,蓦地转向观音,把观音的头纱一扯,劈头盖脸往观音甩去,观音猝不及防,竟被自己的头纱蒙得晕头转向,等观音清醒过来,二郎神不见了,阑汐不见了,青晔更不见了,没她什么事了,这是后话。

话说青晔用头纱蒙了观音,顺手抄起观音的杨柳净瓶就往二郎神他们泼水,追青晔,大家防火措施做得好,防水就疏忽了,这么些年了,青晔的打法虽然千奇百怪,还没用过水攻。杨柳净瓶倒出的水瞬间成了汪洋大海,诸神众仙在水中挣扎沉浮,哀嚎一片。

青晔见哪吒踏着风火轮,焦急地看着水面,嘴角一勾,飞身撞向哪吒,哪吒哪经得起青晔这一撞,跌下风火轮,也落入水中,青晔得意洋洋地站在风火轮上,道:“哪吒,你的宝贝先借我用用,这东西比祥云快——”

青晔说罢,踏着风火轮要走,阑汐却挡在青晔面前,道:“这里的水,很快会流到人间去,你快把水收了!”

青晔把杨柳净瓶抛到阑汐怀里,道:“你收吧,我先走了——”

“哪里走?!——”青晔忽见前方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一大如山岳的银甲神人挡在面前,银甲神人的长枪如天柱般向她压来。

青晔冷笑一声,道:“雕虫小计,也敢在我面前现?”青晔抬手一挡,天柱般的长枪便再也动不了,不料,这只是二郎神的诱敌之计,趁青晔去挡长枪分神之时,同样变得大如山岳的哮天犬趁势窜出,张着黑洞洞的大口直扑青晔。

说时迟那时快,阑汐情急之下飞身扑向青晔,倒是把青晔从哮天犬嘴下救走了,可阑汐和青晔也双双掉水里了——旭日战神掉水里,照样跟放了气的气球没什么两样,杨柳净瓶里的水,火族神仙哪个不怕?

阑汐反应上来,已经迟了,阑汐携青晔跃上云头。青晔缩在阑汐怀里,浑身发抖,这发抖,一半是因为进水了,一半是让阑汐给气的,青晔颤声道:“你……你这个蠢货!我堂堂旭日战神,难道连一条狗都对付不了吗?要你多管闲事?!我看你分明就是成心来害我的!你明明可以飞到祥云上,为什么要栽到水里?!”

阑汐幽幽道:“我不像你那么身手敏捷,我一急就……”

青晔不再理会阑汐,却依旧环着阑汐的腰——这要再掉下去,少说毁一千年修行——青晔又颤声往远处喊:“云溪——你两个猪头!赶紧过来!”原来云溪和御车使者方才是和青晔一起来的,只是被那水一吓,晕头转向,被乱军冲出老远。

阑汐救青晔时,衣袖已顺便拂了二郎神和哮天犬一下,这两家伙已经重新掉水里了。不过这时,哪吒已变出几朵巨大的莲花,诸神众仙狼狈不堪地爬到莲花里。

青晔冷得牙齿打颤,道:“你你,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能看见我们吗?”

阑汐微微一怔,道:“是啊,我明明收了所有的光源。”

青晔道:“因为他们的头盔当中都有一颗夜明珠,你只收了日月星辰火的光,没有收明珠之光。”

“原来如此——”阑汐说罢,衣袖一拂,诸神众仙盔中的明珠纷纷飞入阑汐衣袖。青晔和阑汐黑暗中能视物,诸神众仙却霎时乱作一团。阑汐重新携青晔回到马车。

阑汐见青晔抖得厉害,歉疚地说:“对不起,是我多此一举害了你,我不知道你这么怕水……”

云溪急道:“一般的水,公主当然不怕,可杨柳净瓶中的水,就是我家王爷也怕啊!殿下也忒欠考虑了。”

阑汐道:“你如此怕这水,为什么还要用?要是你被拖下水去,岂不糟糕?”

青晔道:“难道用剑的不怕剑刺,用刀的不怕刀砍?我用水的难道不能怕水?我……带我到火气旺的地方……”青晔说罢,就晕了过去。

到了天人之际,阑汐收了法相,恢复昼夜秩序,一来是因为青晔需要光,二来阑汐常常念及苍生无辜,从来不忍祸害苍生太久——这次确实祸害了,昼夜紊乱了两天,人间当然也紊乱了。

火气旺的地方,阑汐想到了沙漠,阑汐于是带着青晔去了中国西北的一处沙漠,不过,因人间已经历整整两天的黑暗,此时的沙漠已冰冷如霜——沙漠上空的太阳竟是惨白的,冷得像一轮月。(阑汐要是像火神巫那么激进,敢想敢做,直接把青晔往火山口一扔,其实快得多)

“青煜……父王……青煜……母后……青煜……青煜……青煜……云溪……青煜……”青晔喃喃呓语,不断地叫着这些名字,不过,叫得最多的还是青煜,“我冷……好冷……”

阑汐已变出一堆火,三界五行诸元素,阑汐几乎能掌控自如,诸元素也几乎不能伤害他——但这次,要让沙漠重新热起来,让那轮冷月般的太阳重新热起来,似乎用了太久。

青晔微微睁眼,看着天上惨白的日头,道:“这是太阳,还是月亮?”

阑汐道:“太阳。”

青晔猛地直起身子,盯着日头看了一会,道:“为什么?为什么太阳会这么冷?是不是我父亲也出了什么事?!”

阑汐道:“你别着急,以我的感觉,应该没有。只是你弟弟死了,你也受了伤,太阳的力量确实会弱些,加上人间已经有整整两天处在完全的黑暗之中,热度恢复没有那么快。”

青晔虚弱地看了阑汐一眼,此时的青晔,疲倦,甚至有些苍老。青晔微微道:“你可以掌握火的力量?”

阑汐点点头,道:“我试过把火元素的力量直接传入你的身体,却不行。”

青晔道:“你是从后心传力的吧?你应该从眉心传。”

阑汐举右掌吸收天地间火元素的力量,左掌抵在青晔眉心,将力量传给青晔——青晔的脸色渐渐红润,苍老憔悴之色也渐渐消失,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青晔缓缓睁开眼睛,而后起身,复又合上双眼,微微仰面向日——惨白的日光已有了金晕,金晕勾勒的少女侧脸如此完美!阑汐看着青晔,好像忘了很多事,又好像想了很多事……

良久,青晔振臂,袍袖展动,青晔也随之豁然睁眼,高呼:“旭日中天——”

奇迹出现了,惨白如月的日头霎时光芒万丈,不可逼视,日已中天,青晔转身,日头就在她的头顶上,神光灼灼,青晔嘴角勾起一丝笑,道:“好了,我们可以继续逃跑了。”

云溪讷讷道:“公主,你……”

青晔道:“我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我要让那些毛神知道,我青晔,依旧可以掌控天日;第二,苍生无辜……”

阑汐也笑了,青晔做了这么招摇的事,瞎子都能看见——因为瞎子也能感觉到阳光——还是继续逃跑吧,要命的事情,天兵天将动作还是很快的。

沙,冷如霜。

东方焰的手指深深陷入沙里,冰冷,从指尖传到心头。

心痛,真的好痛……被挚爱的女神亲手射穿的心,如何不痛?

黑暗,无穷的黑暗……冰冷,无尽的冰冷……

这样的黑暗,这样的冰冷,至少已经持续一天了,东方焰终于倒下——战神不能倒下,战神倒下就永远不会起来,这似乎也是颠不破的规律。

一天,又一天,只是两天而已,可这两天的痛苦,似乎比生命里自上古洪荒的血泪加起来还要苦。

这天,本该是东方焰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他要和青晔结婚了,可是,青晔逃了,私奔了,和最不应该私奔的男神私奔了,于是这一天成了东方焰最愤怒的一天,然而,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青晔亲手把箭射入他的胸膛,他竟死了!——这实在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东方焰自己更想不到,流金战神竟也能死得这么快!

东方焰的魂魄飘离身体,离开了那纵横三界的流金战神的身体,他再无法控制那个身体,甚至无法控制这个魂魄,这是个横死的魂魄,这个魂魄漫无目的地游荡。

然后,东方焰看见了个青袍道者,东方焰讨厌这些道家的神仙,也讨厌佛家的神仙,因为他们老是劝他不要征战,要静修,要无为——真是好讨厌!那青袍道者拂尘一拂,东方焰就的魂魄便不由自主地飞向道者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