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缘起缘灭
“馨儿，馨儿？”
杨老头夫妇和苏修惊恐的发现杨馨儿在娟子女鬼消失的一刹那就站了起来，而且眼珠子都带有绿色的光芒，她的那双雪白的秀手往前一伸，猝不及防之下，紧紧地抓住了苏修的脖子。
“呵呵，可恶的男人，就算我死，也要让你们给我陪葬，哈哈哈哈。”杨馨儿的狂笑让她那漂亮的脸蛋都有些扭曲，眼中的神色更是充满了狂野。
“馨儿，他是苏修啊，你这是怎么了啊？”
杨大妈死死的拽着女儿的胳膊，她可不想让女儿亲手杀了苏修，不能让女儿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啊。
“是啊，馨儿，我们已经做错了一次，你别做傻事啊，要杀你杀我吧！”杨老头拽着杨馨儿的另一条手臂，想拉开女儿死死掐在苏修脖子上的手，可是任凭杨老头杨大妈怎么拉拽，都无法撼动杨馨儿掐在苏修脖子上的手臂，仿佛天生就是那样一般。
苏修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竟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慌乱，他喉咙被人捏着，自然是不可能发出声音来，不过苏修也没有拿手去阻止杨馨儿，只是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死在自己最爱的女人手里，恐怕是最好的结局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感觉到害怕？为什么你不向我忏悔？”
杨馨儿面目狰狞的问着，这嗓音已经不是杨馨儿的了，纵然杨老头夫妇在愚昧，也知道眼前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肯定是娟子上了杨馨儿的身了。
似乎想要知道答案，杨馨儿略微的松了松小手，苏修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可是目光依旧看着杨馨儿，那眼神，温柔的可以融化很多东西，不过在这温柔的目光里面，仿佛还带有一丝同情，一丝怜悯，和一丝说不出味道的感觉。
“为什么要害怕呢？无论是你，还是杨馨儿，都不能让我感到害怕。”苏修的声音不大，两次创伤，让他的声音沙哑无比，不过却又能够听的清清楚楚。
“那这样呢？”
杨馨儿的声音刚消失，原本那秀美的脸蛋立即变成先前娟子原形的那种丑陋面庞，长长的舌头不断的滴着绿色的唾液，上门牙还是褐黄色，而且口臭无比，更别说那张残破不缺的脸蛋了，泛着脓汁，更加恐怖的是她的那双眼珠子，不，他没有眼珠子，原本应该是眼珠子的位置出现了很多褐黄色的尸虫，还在不停的蠕动，那鼻子，更是露出森森白骨。
杨馨儿的这一变化，让拽着她手臂的杨老头夫妇吓了一跳，惊恐地退的远远的，不知道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害怕，还是因为这恶心的外表。
“谁死了都是这样，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苏修淡淡地说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唯一发生的变化，就是苏修的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
娟子微微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见到鬼不会害怕的，她不信，她打死都不信。
“那你亲我一下……”
绿色的涎水一滴滴地滑落到苏修的胸膛上，黏糊糊，湿答答的感觉分外诡异，她那双大嘴含着长长的嘴唇，试图变成一个O型，这个时候还从鼻孔里面爬出一跳肥嘟嘟的黑色蚯蚓。
“不行，我绝不会亲你的。”
苏修强忍住胃里不断作涌的酸水，坚决的说到，这还算个嘴，这还能亲吗？
“哈哈，你这虚伪的男人，说什么爱的死去活来的，纯属放屁，你们爱的就是我们女人的漂亮脸蛋罢了，一旦人老了，变丑了，你们就一脚踹开，另寻新欢，你这卑劣的贱男人，受死吧！”
杨馨儿狰狞的狂笑着，舌头都因为她身体的战栗而不停地左右晃动，但她的双手却紧紧地掐在苏修的脖颈处，这一次，她掐的义无反顾，这一次，她把几百年的怨恨都掐了出来。
一口口浓血不断的从苏修的嘴里涌出来，苏修嘟囔着想要说什么，可是娟子附身的杨馨儿却再也没有给他机会。
不但是苏修，连毛一凡也跟着糟了秧，因为杨馨儿左手掐着苏修，右手掐着毛一凡，至于在场的还有那个老杨头，那就交给天收吧，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
“够了！”
命悬一线之间，一个威严的女声乍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顿时从毛一凡的身上散发出来，别说是虚弱状态中的苏修，就连厉鬼上身的杨馨儿都被弹开五米开外，那股气势，居然有如实体般以毛一凡为中心散发开来。
此刻的毛一凡正站在力场的正中心，宛如杀神一般的他，周围没有任何人能站立的住，哪怕是厉鬼上身的杨馨儿，同样匍匐在地，宛如面见君王，诚服于地一般。
“你杀苏修，我没意见，但你杀这小子，我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忏悔吧，渺小的厉鬼！”
毛一凡猛然抬起头，一双红色的双眼宛如电射一般穿透苍穹，直上云霄，也在那一瞬间，风云为之色变，清水河十米宽千米长的河道水完全冻结！
这是怎样的力量啊，这可只是毛一凡的一次凝视啊！
“这小子，他还是人吗？”
娟子女鬼心里无数次唾骂着，可是却完全生不出一丝丝的反抗之意，早知道这个卑微的修道士有着如此强大的后台，哪怕修为倒退百年也不愿意惹这个主儿啊！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当那双电芒收束完毕，毛一凡只是淡淡地瞥了一下杨馨儿，可就是这么一瞥，杨馨儿的身体却像是筛糠一般的战栗。
“别杀我，否则、否则我让这个女人给我陪葬！”
娟子女鬼的话说的有些有气无力，她从毛一凡身上感觉到深深地恐惧，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那是一种无限上位对下位者的碾压，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绝对碾压。
“你觉得你有资格威胁我么？”
毛一凡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鼻息略微粗重了一点，恐怖的事情就发生了。
一股
台风般的气流卷起远处那棵长了三百多年的老槐树，然后在杨馨儿等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凌空拔起，然后飞在空中，砰的一声，化为齑粉。
“这，还是人的力量吗？”
杨老头揉了揉自己的老花眼，借着月光却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有微风，带来老槐树的那些粉状颗粒，这一切，都不是虚构，更不是错觉！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达到那个层次，不可能！”
杨馨儿尖叫着，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那个修为的人，不可能，可是那妖异的红色，那诡异的强势……
“不！”
这次发出痛呼的不是娟子，也不是杨馨儿，而是苏修，此刻的他十分虚弱，却用双手朝着毛一凡的脚边一点点爬过去，可是毛一凡的气势实在太强大了，百米范围内，空气犹如泥淖，里面的事物完全动弹不得，越靠近毛一凡，这股力量越是强大。
可是苏修依旧没有放弃，一厘米一毫米的移动着，鼻子，眼角，耳畔，还有嘴角，七窍流血，可他完全不顾，为的就是抱住毛一凡的脚踝。
毛一凡微微一愣，这人要干什么？
苏修的插手，让毛一凡这边一停，可是杨馨儿那边却没有停着，只见杨馨儿惨呼连连，娟子的本体那狰狞的面庞和杨馨儿的漂亮脸蛋不断的切换着。
终于，娟子忍受不住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炙烤，舍弃了杨馨儿，飘飞在空中，此刻的她，居然如同真人，先前的那些虚弱仿若透明居然不再。
“我知道你不是一凡，但我求求你，不要让她魂飞魄散好吗？求求你，哪怕你要了我的命，也请您对她手下留情！”
苏修紧紧地抱着毛一凡的脚踝，苦苦哀求道。
“什么，苏修，你脑子吓坏了？她可是个撒谎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女鬼啊，刚才还要杀你呢！”杨老头大声喊着，他想要叫醒这小子，是不是她也被鬼迷住了。
悬浮在空中的娟子也是一愣，刚才老槐树被毁，根基不存，她就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逃难魂飞魄散的结局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苏修居然为自己求情，为什么？
杨老头夫妇不知道，娟子不知道，此时的毛一凡自然更不知道。
“给我一个不杀她的理由……”
毛一凡的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绝对的权威，如此霸道的问法，只有绝对上位者才有的范儿啊！
“因为她也姓苏，她是我的曾祖奶奶啊！”苏修紧闭着双眼，嘶哑的喊道。
什么！
别说杨老头夫妇，娟子也大吃一惊，这小子，他！
两百多年了，娟子早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不过被苏修这小子一说，好像自己确实是姓苏，可是，难道姓苏的都是自己的后辈子孙吗？
苏修知道毛一凡他们不相信，这才不得不说到：“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来新田村吗？为什么我来这个村子还能分到一套房子？那就是因为我们有一个传家之宝，那是与新田村村长家的传家之宝是一对！”
一边说着，苏修从自己的内衣兜里面掏出一块绿意盎然的翡翠手镯，在朦胧的月光下，居然泛动着绿色的银光。
“因为我们苏家都是一脉单传，所以这个镯子就传到了我的手里……”
那个镯子出现的一刹那，悬浮在空中的娟子身体就震颤了起来……
“娟儿，我送你一个宝贝。”清水河畔，一个俊秀的少年献宝似的拉过娟儿的小手。
“什么宝贝啊？”娟子扎着两个马尾辫。
“当当当，你看！”少年拿出一块翡翠色的玉镯子。
“啊？好漂亮，真的是送给我的吗？”娟子好奇的问道。
“嗯，这叫鸳鸯翡翠镯，有一对的呢，我爹今天把村长的位子让给我了，这对镯子也给我了，我留着没啥用，就拿出一个送你呗，我对你好吧。”少年捂着娟子的手说道，呼吸有些粗重。
“嗯。”娟子娇羞的低下了脑袋。
“娟儿，你真漂亮，我要……”
“讨厌，你轻点……”
……
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娟子再遇到这个镯子的时候，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怪不得刚才我在讲自己经历的时候，也只有苏修那么面无表情，怪不得我要杀他的时候，他却不反抗，怪不得他不肯亲我，怪不得他愿意替我去死……
天下男人皆龌龊，可怜只有我儿孙……
娟子没有想到，恨了一辈子男人，在最后，却有一个男人愿意替自己去死，而自己先前还要杀了他，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修儿，我的好玄孙！对不起，曾祖奶奶对不起你，不要求他，我居然要杀你，哈哈，我居然想要断子绝孙，我这真是愧对列祖列宗，让我魂飞魄散也好，免得到了阴间见了后辈，没了脸面！”娟子凝视着苏修说到，那眼神，充满了慈祥，和温柔，这小子，跟我一样痴情……
其实，恨能持续这么久，都是因为不曾忘过，深深爱过……
“修儿，你要好好对待馨儿，她是个好女孩，我控制她的时候，她甚至想过死来阻止我杀你，你们都是好孩子，曾祖奶奶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娟子说完这句话，身体就化作漫天流萤，随风飘散。
“曾祖奶奶！”
苏修痛哭失声，那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啊，哪怕她是鬼，哪怕她要杀自己，那都是自己的曾祖奶奶啊！
苏修哭晕了过去，身体却还在不停的抽泣着。
毛一凡摇了摇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淡淡道：“忘记你们该忘记的吧，你们本该属于平静！”
毛一凡的双手缓缓举起，高于头顶，成托天状，双手连挥，一道七彩霞光从她的手中冲天而起，达到百米高空之后，化为七彩光幕覆盖了整个新田村，而后变成七彩光雨，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
是啊，久旱，逢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