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录像,可以初步确定尸体是叶卿沒错,可要真正下定论,还需要经过进一步的鉴定,所以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回尸体。

这个录像被兆瑞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看到带子已经被磨损的地步,局长劝不住,只能由他去了。

案子要继续,年也要过,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兆瑞洗了个冷水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些,脸上挂着的笑勉强到他自己都不想看,因为太难看了。

饭桌上吃着自己曾经最爱吃的饺子,每一个都那么苦,仿若里面包着的不是菜,而是黄莲,小茴以为他爱吃,还多给他盛了一碗。

鞭炮声前面后面响成一片,新的一年开始了,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唯有他表面沒有异常,心里却一片空茫茫。

“我出去走走。”

随意跟局长打了个招呼,兆瑞自顾自拿了外套出了门,小茴想跟着他,却被老爸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他一个同学去世了,心里正难受着呢。”

冷风扑面,鞭炮声在耳边不断炸响,他却像听不见般的走着自己的路,部分积雪融化结成冰,被摔了好几跤,可怎么一点都不痛?他慢吞吞的爬起來,继续漫无目的的走。

走过学校,还记得初次见面时淡漠的沒有半分温度的容颜,记得自己无礼的拉住那只胳膊站起來,记得看见他温柔的给荷言整理衣领……

走过自己的公寓,这里的回忆太过甜蜜,甜的他整个心都抽搐起來。

走过一起來过的游乐场,过年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恍然间,原來自己已经走出那么远,兆瑞原地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就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马路上连辆车都看不见,更别提行人了。

他觉得好安静,抄着手闭着眼睛仰着脸感受冷风刮过皮肤的感觉,表情似乎都被冻结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想苦笑,却牵不动嘴角。

那个人,就这么站在自己的眼前,身上还穿着录像里看到的那身黑色的外套,清秀至极的脸被遮挡在帽沿底下,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雪白的下巴。

滚烫的泪滑过嘴角,让他终于可以张开嘴,可什么都沒來及的说,哽在喉头的呜咽已经止不住的倾泻而出,一个十八岁的大男生,却哭得跟个小孩,可他硬是张大眼睛,就算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要看着这个人,一动不敢动的看着,怕一动,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

你是來看我的么?

也对,我和荷言大概是你在这世上仅剩的留恋了吧。

不,也许我根本算不上,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那你是來问我,荷言在哪里的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可我不能说,我一说,你就会走了,对吗?

别走,好不好,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模糊中,似乎看到一只惨白的手朝着自己伸來,可心里却沒有害怕的感觉,那只手抚在自己的脸侧,轻轻擦拭着,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幻想过头了,这只手,竟是温热的……

“嗳,你还要哭多久啊,很难看唉。”

那只手就要收回去了,他慌忙去抓,结果……真的抓到手了!

湿漉漉的触感如此真实,叶卿蹲下來与他平视:“你不会……以为我是鬼吧,好吧,该让你醒醒了。”

说着,把帽沿往上掀了掀,凑上前去,在他唇角落下一个热乎乎带着清爽味道的吻。

“你……你沒死?”兆瑞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的颤音。

“沒有,这个说來话长,如果你想听,就带我回你的公寓里吧,我现在可是真的无家可归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十指紧扣,手都被兆瑞捏的快碎了,可他只是浅笑,并未说什么。

进了公寓,兆瑞先反锁了门,生怕他跑了似的,随后打开空调和电褥子,最后才去卫生间倒了点热水蘸了一根湿毛巾擦脸,确认把除了眼睛红红以外的任何丢人的痕迹都消灭掉之后,才來到客厅。

叶卿摘掉了帽子,正坐在沙发上等他,离得近了,看到他的眼里也有着倦怠的神色。

“要不,咱们睡一觉再说?”

叶卿失笑,“好啊,大熊猫,哎,你……”话还沒说完,已经被人打横抱了起來,流失的力气随着这人的出现恢复了不少,兆瑞稳稳把人放到**,脱掉鞋子,盖好被子,自己则给局长发了则短信,说困了,在自己家睡了,不用來找。

局长家每年都有不少人去拜年,热闹的很,想在后半夜睡个好觉基本不可能,他往年有几次也是跑回自己的住处休息的。

确认短信已发出,兆瑞扔掉手机爬上床,把人密密实实的搂在自己的怀里,看着他闭上眼睛之后,才跟着合眼。

睡到中途,还神经质的被噩梦惊醒去摸身边的人,摸到人还在,又继续美美的沉入梦乡。

两人直到当天下午才醒來,兆瑞泡了两碗方便面一起吃了,便依偎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说话。

原來,叶卿的亲生父亲是一位icpo,国际刑警。

简单來讲,叶卿和叶安杨之间的恩怨,同兆瑞一样,父亲因叶安杨而死。

在孤儿院被叶安杨收养,纯粹是一个巧合而已。

本來叶卿沒打算做的这么绝,毕竟叶安杨养活了他十二年,十二年,就算是冰做的心,也会有感情。

但在一次叶安杨与人的通话中,叶卿知道了义子,到底是用來干嘛的。

黑道的人都不允许自己有弱点存在,尤其是女人和孩子,所以他们通常只有情|妇,沒有老婆,更别提亲生孩子了,就算有,也会因各种原因而死,说不定连自己也能搭进去,还不如沒有。

或许有人愿意花费很大力气去秘密抚养一个自己的亲生孩子,但很少,至少叶安杨就不在其中。

叶安杨说,义子被绑架撕票,他不会心疼,因为义子可以有很多个,而且死后还能有人继承自己的事业,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