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叆叇,天色被遮盖的不那么晴明,兆瑞的心情却是和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今天,是叶卿出院的日子,貂哥大清早就叫人开了车来候着,要亲自把叶卿送到荷言住的地方。

“荷言家的钥匙我没有,要叫人去开锁么?”貂哥问着正在给叶卿系扣子的兆瑞,兆瑞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荷言把钥匙放在了裤子的口袋里,在我这。”

那天晚上叶卿压在他身上的时候,因为抱得太紧,裤子里的钥匙硌得他生疼,不过,这也正给了他发现钥匙的机会。

江一零伸伸懒腰,慢悠悠道:“我也去,回来你不必送我了,顺便去看一个朋友。”

“ok。”

收拾好东西,一行人便出发前往西街,叶卿还有些没睡够的样子,窝在兆瑞的怀里闭着眼睛,等到下车时候还没醒来。

兆瑞让貂哥去开门,自己则打横抱起小孩走了进去,寻到床,便把人轻轻放在上面,盖好被子,方才打量起荷言的住处。

很简朴,但也透着温馨的味道,没有电视电脑甚至电话,只有一张桌子,四张椅子,一张床,甚至卧室和客厅都不分的。

江一零跟在后面踱了进来,貂哥嘱咐兆瑞道:“西街很乱,保护好他,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其实住在这里……还真是委屈你们两个了。”

“怎么会,还要感谢你们呢,我会照顾好他的,不用担心,我家里也就我一个了,住在哪不是住。”

趁着两个人对话的空当儿,江一零则独自走到荷言师傅的牌位前站定,若有所思的望着黑白照片上的人。

——龙荷秋。

他见过这个人,多年前,这个人还没有皱纹,还没有这般慈祥和蔼的笑容,面如冠玉,技盖一方,笑容清冷带着疏离傲然,也不知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使得父亲为他痴狂眷恋,使得他对他的恨有增无减!

我会讨回来的,替我的母亲。他在心里默念:

从你的外甥身上。

江棋站在窗前,微仰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身侧的人也静静站着沉默不语,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是眼前这个人才能决策的。

“失忆?智力倒退?”手里的诊断书没有看一眼,江棋缓缓喃喃自语着,“是他在惩罚我么,也好,或许这也是考验我真心的时候,呵,就算老了,死了,他也不曾有一刻让我省心,不过,我就喜欢他这样……没关系,无论荷言变成什么样子,这个位置,都是他的。”

“是。”

真想腹诽一下老爷会不会太自作多情,荷言变成这样,完全是车祸所致,老爷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喜欢把什么事都扯上那人。

还真是应验了一句话,他在时,他是一切,他不在了,一切是他。

“他身边有人照顾着么?”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身侧人的思绪,他立刻回应道:“是,不过不是之前的那个男人,而是换成了一个叫兆瑞的男生。”

“哦?”江棋尾音微微上扬,似乎有些诧异。

还好叶安杨是个大忙人,而且对于叶卿的管辖也不算多,晚上和管家知会了一声,荷言便迫不及待的赶往西街。

“既然叶卿已经失去记忆,那暂时不能让他再去学校了。”不然自己的一世英名哟,可就全毁了!

楷祭赞同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对了,你不是狼王么,你应该有办法的吧!”荷言两眼亮晶晶的望向楷祭,仿佛他就是普渡众生的救世主。

楷祭再次赞同的点点头,接着补充道:“我的确有办法,但我办不到,而能帮你们的那个人,目前还不知道在哪。”

这什么意思?不知道在哪?该不会还在娘胎里吧!

“算了,当我没说,不过既然能调换过来,就能调换回去,就好比螺丝,能拧上,也能拧下来,你说是不?”

“是……”这货总是这么乐观,他都不忍心打击他了。

用螺丝来比喻?拧上的时候用的是钳子,拧下的时候却妄想用手做到,楷祭疑惑:“你很急着回去哦?”

看他的样子,似乎用叶卿的身体也过的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比以前更好,吃的,用的,穿的……不必再自己花费心思去拼命赚钱买,不必再过的那么拮据,这样不好么?

看得出楷祭的想法,荷言莫名的一股火窜了上来,笨蛋,以为他想换回来是为了什么啊!

“要不是看在你想抱我不敢抱,想亲近我不能亲近的熊样儿,你以为我急啊,叶卿的家世这么好,我要是一辈子都换不回去也根本没损失,好,我不急,不急!!!”

楷祭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怔愣起来,眨眼间荷言已经大步跑出很远,他想也不想的拔腿跟上,胸口却霎那被不明情绪占满,让他一颗狼心都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