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言被管家叫下楼的时候,走到楼梯半途,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一时陷入沉思,他们口中的江家三少爷,指的是自己么?为何江家大少爷接位的话,江家就会完全沦为黑道?脑袋快速的转着,他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叶卿的家世,现在看来,他的义父,一定是黑道中人了。

“叶卿?怎么不下来?”抬眼看到低着头站在楼梯上的人,叶安杨不由得出声询问道。

“哦……是怕打扰义父的谈话所以……”荷言慢慢走下来,面带微笑解释着刚才的失态,叶安杨并没有放在心上,对他的话信以为真:“我只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也好放心,没事的话,就上去午睡一会儿吧,下午还要上学的。”

“嗯,谢谢义父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跟义父客气些什么,对了,你们学校的据点你暂时不要管了,这个据点作废了也没关系,先把身子完完全全的养好才是正事儿,”边说着,他拉过荷言的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继续道:“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

“义父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乖,上楼去吧。”

“嗯。”

如同演戏般完成和叶安杨的对话,荷言方才迈着稍显僵硬的步子重新回到房间,他发现,他竟不敢和叶安杨对视……

那双眸子,似乎能洞穿一切,当叶安杨拉起他的手时,他甚至在害怕叶安杨能察觉这脉搏和叶卿的不一样,真是疯了!

“别怕,有我在。”

冷汗涔涔之时,大脑里却凭空多出这一句话,不是自己的臆想,荷言浅浅笑开,躺在**对着雕着漂亮花纹的天花板用力点头。

江一零要看的朋友自然不是龙荷秋,他是他的仇人,哪会和朋友二字扯得上边。漫步于逐渐变得幽静的巷子,最后驻足在一户人家门前。

自荷言给他了地址之后,便只来过一次,可那次那人只客气的与他叙旧了几句,再无其他话语。

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眸子此刻却满是惆怅,他抬手,却不敢轻叩这斑驳的大门。

自己何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简直要狠狠唾弃自己一把了,思忖半天,最后还是蹲坐在门前,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这里幽静,却并不代表只有一户人家,几个小孩子嬉闹着从远处奔来,跑在前头的那个手里拿着纸扎的风车,风车呼呼的转着,身后的几个孩子竞相追赶着,忽然噗通一声,却是前头的那个小孩跑得急了措不及防的摔了一跤。

后面几个看到,争先恐后的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却是如此纯挚,不带一点恶意,那摔倒的小孩直接坐在地上不起来,哇哇大哭。

却在此时,后面赶上来的某个小孩跑到他的眼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那个小孩的膝盖上的伤口给他吹吹。

“吹吹,痛痛就飞了~别哭了,别哭了……”

不知是嘴拙还是不会安慰人,那小孩翻来覆去的就这么几句,神奇的是,那哭得正欢的小孩很快就变得抽抽噎噎了,两人互相搀扶着站起来,其他小孩已经抢走风车跑了。

“咱们不和他们玩,走,我再给你做个去!比他们的还大,还好玩!”

“嗯!”

江一零目不转睛的看着,从头到尾,直到两个小孩手拉手的背影消失于橙黄色的夕阳中。

叼在嘴里的烟已经灭了,可他不曾察觉。

往事一幕幕,在这温暖的余晖中,不断浮现。

“没有妈妈的小孩,他是没有妈妈的小孩!”

“他爸爸也不管他,哈哈!呀,他身上的糖果还有唉,快!快抢过来!”

小小的江一零紧抱着同样小小的书包窝在墙角,任由那些该死的小痞子拉扯着自己干净的校服,拳打脚踢不够,还要把他身上所有能抢的东西抢个精光不可!

可他不曾屈服,反抗?双拳难敌四脚,只能尽全力保住自己的东西,书本他们不会要,只会狠狠踩几脚,但保姆给自己准备的零食和零钱,却是他们觊觎的目标。

“抱的这么紧以为就有用?哈哈,看我的!”为首的小孩一脚踩在他的肚子上,小孩下手没轻没重,一阵窒息的疼痛让江一零不得不松开了手,书包很快被抢走,里面的东西洒落一地,酷刑结束,分赃时间到了。

其实他完全可以直接把东西给他们,不用受苦。

但这也代表着,他江一零,已经成为人下之人!

所以他不能,不能……

“可恶!你们几个,还敢欺负人啊!”一道厉喝传来,校园里有名的几个小痞子同时抖了一抖。

“是他!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