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钟灵的声音,夏寒顿时拉住钟灵与小蓝。

“王爷在里面休息,你们不能进去。”

钟灵带着哭腔说道,“我们找王爷有事,求你要我进去吧。”

小蓝激动的跪倒在地,“我们真的有事,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夏寒知道她们是凌清然的婢女,可是此刻王爷突然如此反常,他怎么也不能放她人们进去。

“有事去找姑娘说吧,今日王爷心情不好,你们还是回去吧。”

“让她们进来。”里面突然传出贺兰枫低沉的声音。

夏寒顿时一怔,嘱咐道,“回话要小心。”

“嗯。多谢。”钟灵领着小蓝走了进去。

一看见贺兰枫,钟灵与小蓝便跪下泪流不止,“王爷,奴婢找遍了王府也没有主子的影子。刚才奴婢又回去青园看了,主子也没有回去。”

“王爷,主子连衣服都没有换,她随身的衣服就那么几件,都完好的放在柜子里。主子是不是被人给掳走了?”小蓝说泣不成声。

许久,他才说话,“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丫头却不甘心, “王爷......”

夏寒赶紧在一旁说道,“你们先回去吧,王爷自会有办法。快回去吧,兴许此刻凌姑娘已经回去了呢。”

两个丫头才起身,相互搀扶着走了。

夏寒站在他的背后,“王爷,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找找?”

“不必了,你先出去吧。”他声音低沉,沙哑的厉害。

夏寒一怔,王爷不是最在意凌姑娘的吗?怎么此刻竟然如此不急不缓?

他带着疑问走到外面守着,硕大的空间中只留下了他。

心中最后一点希望,应该说是最后自欺欺人的借口也终于破碎了。

清儿死了,死了就是死了,怎么会是梦?

她不仅死了,还是被他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别人也许还有死而复生的机会,可是她却连这个渺茫的机会都没有了。

狠狠的揪住胸口,那剧烈的痛一抽一抽,好似心正在被凌迟一般,比死还难受。

血红的双眼间,晶莹凝结。

吐着舌头微笑的哆啦a梦刺痛他的眼,他的心。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他跳入水中,来到池底,轻轻抚摸着每一颗圆润的鹅卵石,抚摸着哆啦a梦脖子上的黄色小铃铛,还有他那百宝箱一般的口袋,它手中的玫瑰娇艳欲滴。

粉嫩的小舌头,好像她调皮的时候一般。

泪水滴落在水中,他看的清楚,自己的泪晶莹剔透,每一颗泪珠中都是她的容颜,最后落在池底,与哆啦a梦融为一体。

他憋得脸色涨红,离死亡那样近的时候,竟然是如此痛苦。

她当时被吊在半空中,眼看着自己的灵魂被赶出体内,化为灰烬,一定很害怕。

突然冲出水面,巨大的水花翻飞在他的是四周,响声阵阵,放佛都染尽了他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声,震得地动山摇。

一遍遍的重复这三个字,一遍高过一遍的怒吼。

终于,他停下,站在水中痛苦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到了现在才让我知道,我已经不能没有她?”

“为什么,让我爱上她?”

“为什么,要让我亲手杀了我最喜欢的女人?”

“老天,你何其残忍?”

“清儿,是我辜负了你!”

贺兰枫声嘶力竭的吼着,直到喉咙嘶哑,再发不出声音。

东方舒站在幔帐之内,捂着嘴泪如雨下。

看来, 她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他根本就是无法忘记那个女人,无论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上一次他发狂还是当年,他母妃无辜失踪的时候。

十多年了,他处事谨慎,谨小慎微,从未出过差错。

而此刻,里面的那个脆弱的男人是他吗?还是昔日那个骁勇无敌的铁将军,贺兰枫吗?

泪水自指缝不断流出,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输了。

这个结果也许自贺兰枫救那个女人入府的那一天便已经注定,可是,她却一直到那个女人离开人世,烟消云散才看清楚结果。

你终于赢了,钟离月!

她哭着跑出去,北冥地域万里,可是她却顿觉寸步难行。

整整一天,他都将自己关在浴室中,不见任何人。

东方舒红着眼睛陪在外面,沈秋歌亦是坐立不安。

七夜,与夏寒默不作声,夏寒不知事情的缘由,但是多少感觉到,此事跟凌清然有关系,终于忍不住向七夜开口,“将军,是不是姑娘出了什么事?”

七夜听到他提到凌清然,顿时心中一颤,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到底王爷这是怎么了,不吃不喝怎么行呢?我得进去看看!”沈秋歌终于坐不住了。

“王妃,王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去。”夏寒依旧对贺兰枫唯命是从,不管对方是谁,绝不容情。

“夏寒,让我进去看一眼,就看一眼就行。我真是担心的不行了,六哥从来没有这样过啊。”她知道夏寒为人正直,且只听命与贺兰枫,倒也不硬碰硬。

夏寒谦卑有礼,“王妃恕罪,属下不能放王妃进去。”

“你......”沈秋歌心中着急,此刻被拦在外面心中更气,刚要发火,东方舒走过来,“王妃,别着急。想来王爷心中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困扰了,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等王爷想明白了,自然就出来了。”

她安慰着沈秋歌,其实她的心中也是着急的很,但是她知道,只能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去慢慢想清楚。

天色渐晚,繁星升起。

贺兰枫在里面整整坐了一天,直到屋子里一片漆黑,他才轻轻的吐口气。

仰头看向漆黑及的屋顶,终于开口,“清儿,你安息吧。你我都被命运左右,今日结局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慢慢的站起身,自己动手换好了衣服,终于走出了浴室,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从此刻起,他将忘记从前的一切,忘记凌清然这个女人。

他还有大业要成就,还有母妃的仇要报,怎能一味儿女情长?

清儿,是我对不起你。

但是,救你的那天,便已经想到了今日。

这些年,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从未想过多你一个会有什么不同。

然而,你的离去却真的牵动了我的心。

可是,我不能给自己太多时间去伤心忏悔,其实我本不该伤心忏悔,你不过是颗让我动了情的棋子。

我的母妃和琉璃才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可是我仍旧给了自己一天的时候却悼念你,你瞑目吧。

我贺兰枫的心上,从来装不了那么多女人,而你已是例外。

一天的发泄,一天的深思,他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变回了从前的贺兰枫。

所有人看见他出来,顿时有些惊讶。

“王爷!”几个人一同叫道。

他点头,“将这里封了!”

这是他走出浴室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所有人一怔,随后夏寒赶紧答应着。

“六哥你没事吧?”沈秋歌担心的说道。

“我没事,放心吧。”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说道。

东方舒一直跟在最后面,没有上前,看到他安然无恙,她就放心了。

“阿璃醒了吗?”他问七夜。

七夜回道,“还没有,先生说恐怕要明日才能醒。”

他点头,“我去看看她。”

夏琉璃的房间就在静园里,与主屋的隔壁。

走到门口,他吩咐所有人都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坐在她的身侧,他一时间有了错觉,她是阿璃还是清儿!

虽然,心中早已经想通,但是看着凌清然的容貌,他还是觉得针扎般的心痛。

“阿璃,快点醒过来。”他轻声的说着,想去握握她的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

“你好生伺候着,有任何事马上通知本王。”

他与一旁伺候的两个童子说道。

小童子答应着,他才走出房间。

“她......怎么了?为什么不送回青园?”沈秋歌有些不解的小声问道。

贺兰枫看她一眼,“她病了,这段时间暂时住在这里。”

沈秋歌又问道,“可是,她回青园不是更方便,还有丫鬟伺候。”

贺兰枫稍做深思,“夏寒,一会你去趟青园,告诉那两个丫头,就说她们的主子已经找到了,这几天陪我住在静园,让给她们安心在青园等着。不传,不得来打扰。”

夏寒答应着一声,转身下去。

沈秋歌顿时心中有些不高兴,这静园应该是她与贺兰枫的居所,怎么能让别的女人住进来呢?

“可是.....”

“你不是说会对她好吗?那就不要多说,也不要多问。”他打断沈秋歌的话说道。

沈秋歌顿时无语,心中忐忑,他好似跟从前不一样了。

“我会的,六哥你一天没吃东西了,我准备了饭菜,你用点吧?”沈秋歌说道。

他点头“好。”

“王爷,东方姑娘正在收拾行李,好似要远行一般。”安叔命人来回他。

他顿时一怔,对沈秋歌说道,“歌儿,你自己先吃吧。我去看看就来。”

还不等沈秋歌说话,他人已经走远了。

沈秋歌站在静园的院子里,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时间心中五味杂生。

她一心想嫁给贺兰枫,当知道他也心仪自己的时候,高兴的几晚睡不着觉,她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了方向,不惜欺骗爷爷,毁了自己的名节,终于她成了他的妻子,可是,为什么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那般?贺兰枫对她的心思,阴晴不定,她抓不住也看不清。

“小姐,王爷对东方姑娘也很关心呢!”倩儿在一旁说道。

“不许胡说,这是在王府不是相府。”她冷声斥责,她想倩儿心中也是在为她不甘吧。

短短几日,她却不自觉的懂得了谨慎小心。

是该说自己长大了,还是嫁入王府之后更令她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