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舒看着昔日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此刻竟然是这么的讽刺。

此刻,她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走过的路已经无法回头了,与这个男人更是再无一句话可说。

站起身,她向外走去。

却听贺兰云微笑说道,“若是老六知道,你早就已经将身子给了我,你说他还会不会为了你而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东方舒倏然转头,眼中的清泪顿时落下,她嘴角**,“贺兰云,不管怎样,我都曾经对你付出过真心。你就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置我于死地吗?”

贺兰云没想到她会如此说,心中一颤,到底也是对她动过心的,他眼中已经有几分不忍,“舒儿,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我会一如从前那般的爱你,不是我狠,是这个世道逼得人不得不狠。”

他一步一步走向东方舒,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东方舒深吸口气,“你所说的回头是什么?”

“帮我除去贺兰枫,你就是日后的皇贵妃!”贺兰云咬字说道。

她笑了,笑的无声,却极尽自嘲。

“我若是真的如此做了,天下人的唾沫就可以将我淹死,我无福去做你的皇贵妃。太子殿下,想怎么做你就动手吧。东方舒从此与你恩断义绝,生死两不欠。”

她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手起刀落,他的眼前看到一束轻盈的黑发在眼前慢慢飘落。

佳人,一去无踪影。

有月亮的夜晚,总是美丽的,月华清冷,却纯洁高尚。

而此时,照在她的身上却觉得那么的刺痛。

贺兰云说的对,自从进入王府起,她就已经与他同流合污。

虽然,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血会对于贺兰枫来说竟然形同毒药,可是,那第二重的祭月,却的确是她做药引而启动的。

所以,若是贺兰枫死了,那么她就是间接的凶手。

想起贺兰枫,她的双拳攥的更紧了。

开始的同情,到后来的飘忽不定,最后的痴心相付。

五年的岁月,是贺兰枫陪着她一起长大,让她明白什么是爱。

她背叛了自己坚持了那么久的信念,爱上了他。

却在自己终于看清的时候,他的心里有了另一个女人。

直到现在,那个女人死了,他仍旧念念不忘。

她的心此时早已痛的麻木,脚下没有方向。

泪水自从酒楼出来,便一直没有停下。

她自视清高,却落的如今满身污秽无家可归的下场。

贺兰轩要让她出家,贺兰云一心想报复,贺兰枫虽然没有表态,她心里此刻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无计可施的时候,他究竟会如何对她?

她不知道,却躲不掉。

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夜深人静。

她知道最近他一直在书房里住,便悄悄的走到书房,心中的委屈和难过此刻让她脆弱无比,只想投到男人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是,书房中没有他的身影。

站在静园,呆呆的往着他与沈秋歌的寝室,苦涩无边。

这个男人本该是她的,若是上一次她没有赌气离开,那么这个王府的女主人会是她。

他曾经说过,只要她肯点头,她就是他的王妃。

如今,今非昔比,他已经是手握重权的将军,要他放弃一切背上骂名娶她,谈何容易?

即便,他原意,她也是不能这样做的。

贺兰枫一直呆在望月阁中,每一个夜晚,他都不想错过。

夏琉璃这几日惊喜不断,嘴始终合不拢。

“哥,其实你不用晚晚都等我睡了才走,我没事了。”她满是笑容的口是心非说道。

贺兰枫轻轻笑着,给她温柔的盖上被子,“阿璃乖,早早的睡吧,已经很晚了。”

他心中十分焦急,她不睡清儿就难有机会出来。

也许以后,他应该每天等她睡了再来。

她点头,刚闭上眼睛转瞬就又睁开。

“怎么了?”贺兰枫问道。

“我想喝水。”她说,他点头赶忙去给她倒水。

倾身之际,有什么自他的怀里掉落在床边,他还未来得及去捡,她已经拿在手里。

顿时女子的脸上薄霜骤起,“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贴身而藏?”

她的声音中带着责问,贺兰枫皱着眉头也不回答,“给我。”他伸手说道。

看贺兰枫不回答反而一脸不愉快,她心中更气,“你还没回答我?”

“阿璃,给我。”他看着她,用了少有的严厉说道。

女子却偏不给,那弯玉窝在手中,“她对你就真的如此重要吗?那么你又为何要用她的命来换我的命?”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漠的自嘲,“你问我?我现在也无时无刻不再问着自己。”

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当即将女子的心伤了个透。

“哥,你后悔了是吗?后悔让我重新活过来了是吗?”

贺兰枫摇摇头,“阿璃,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后悔,你对于我来说就像母妃一样是我的亲人。”

女子满眸神伤,失望的看着贺兰枫,“此时,在你的心中,我早已不如那个女人重要。哥,从前的一切都忘记了,也忘记了对姨娘的承诺,忘记了我娘对你的好。”

听她提起自己的母妃,贺兰枫顿时眉心拧疼,“我没有忘记我的承诺和责任,但是阿璃,我也有我的权利。”男子眸色暗沉,为了母妃和身上的责任,他已经压抑了太久了。

女子慢慢的点头,晶莹的泪水打湿熟悉的容颜,她就连哭的时候也是那般的冷静,“现在我们都成了你的负担了,只有她才是你想要的。”

贺兰枫转身不再看她,“阿璃,我一直以为你懂事,乖巧,但是没想到,你也如此不懂我。若是你当真如此想,我也无法,夜深了,你睡吧。”

第一次,他不顾她梨花带雨将她独自抛下。

凌清然蜷缩在角落里,泪水在眼圈中打转,贺兰枫到底那一面才是真的你?

夏琉璃的头晕晕的,过分的伤心,让她的理智慢慢涣散,阵阵困意袭来,她有些奇怪的打着哈欠。

她明明是心痛,明明不该在此时想睡觉的,可是眼睛却始终不听使唤。

外面天空月亮正好,又要到了月圆。

他仰头站在深夜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手中的温润丝丝缕缕缠绕进心中。

有时候,温暖也会让人寒冷。

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中的暖意,却抵不住身体的寒。

他伤了阿璃的心,他知道,可是如今的他却再也无法对谁付出伪装的好。

现在想来,也许从前对凌清然的那些自以为是伪装的好,其实都是他的真心流露吧。

就像手心中的那块弯玉,一块价值连城的碧玉,是母亲受宠时所得,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珍藏的宝贝。

他却将玉中最精华之处取出,只得一弯小小的弯月。

玉失去精华,剩下的便如同废物,工匠们心疼滴血,他却无动于衷。

唯一着急的是,怕来不及做好,送给她。

步履轻盈,女子的裙摆在月光下如白色的莲花翻飞。

贺兰枫眼睛不错的盯着自门里走出来的女子,她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愣。

他没想到他还能看到她的这样不参杂恨意的笑容,“原来你还在!”她轻声的开口说道。

她的笑容,早已经深刻的刻在他的脑海里。

慢慢的走过去,是的,他一直站在她的窗下等着她的醒来。

“清儿,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他激动的说着,却不敢靠她太近。

尽管他的心中,恨不得立刻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她的唇边勾起一丝清冷的微笑,“你就不怕认错人吗?”

他却坚定的摇摇头,“我绝不会将你错认成他人。”

她转头与他面对面站着,“贺兰枫,成大事者最忌讳的便是爱上自己手中的棋子,注定了得不到,却为何还要去自找这份痛苦?”

她直接将心中的话说出,语气薄凉。

男人的心一紧,无奈的笑道,“清儿,如果我说其实我也不想,可是我也早已身不由己。”

随后他仰头看向远方,“我无路可退,纵使再舍不得我也要亲手送自己最爱的人去死。所以,你该恨我的。”

她转头看他,如星辰般的双眼依旧那么明亮深邃,只是眼中的哀伤太过浓重,仿佛将太空都染上了悲伤。

“若是我还能活过来,放我走吧。”她轻声的说道。

男人脸上的悲伤更加深重,半晌他没有说话,最后他却终于开口,“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你凭什么再留我再你的身边?”她心中的怒火被用力压下,仍旧轻声的说道。

恨到极点的时候,便已经不会歇斯底里,她不想报复,只想远离。

这个让她遍体鳞伤的男人,她再不想多看一眼。

此刻的平静,正如内心的波涛暗涌成了正比。

有多镇静,那恨就有多激烈。

可是,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浪费,她要固守自己的灵魂,她要活着。

为了,那个为她甘愿受了三千年剜心之痛的男人。

也为了,两次救他的朔。

而眼前的男人,将她这一世所有的爱情都挥霍而空,又夺了她的清白的身子。

可是,如今事已成定局。

都怪自己傻,蠢猪一般的将别人的利用当成了爱情。

此刻的贺兰枫满目痛苦,是她所没见过的,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为她,如今她也不想去确定了。

只因,那结果已经与她没有关系。

她下定了决心会活下来,却也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他。

心中的伤口还流着血,直到现在,面对他她仍旧心疼不止。

“清儿,真的不能原谅我吗?”他明知道答案但是却仍旧开口问道。

女子清冷的看着他,“我有什么理由原谅?”

“我爱你!没有半分虚假,从此后我会好好对你。”他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