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自小跟在她的身边,对她了解甚深,此时一看她的脸色就已经知道事情很严重,此刻她又说出这绝望的话,她的心里怎能不急?

顿时心中升起几分不详的预感,强忍着痛哭出声的情绪,她紧紧抓住凌清然的手,“主子,您千万不能扔下灵儿,灵儿没有您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意义了啊!”

她心中一阵蚀骨之痛难以自持,颤抖手早已经冰凉无温,“灵儿,我刚才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钟灵点头,“我记下了。”

她点头,精神已经开始涣散,“那就按照我刚才说的做,记住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也许我们主仆还有再见的一日,否则,只怕今日就是死别。”

钟灵虽然心中还有千头万绪想去弄明白,但是她更不想违背主子的意愿。

咬牙点头,“我记住了主子你放心吧,奴婢和小蓝都会好好的,您一定要去找我们,我们等着你主子。”

她点头,却已经没有再多的是时间去多说,站起身子便走入月色中。

她不敢犹豫,更不敢回头。

难以割舍的情谊,此刻她却要狠心割舍,更要干脆利落不能有一丝犹豫。

夏寒再看见她时,吓了一跳,“姑娘,你没事吧?”

她的脸色惨白,精神委顿,比刚才跟严重了许多。

“夏寒,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求你,帮我将她们送出王府。”她挣扎着给夏寒深深施礼。

夏寒急忙阻挡,“姑娘,快别这样,属下受不起。”

“我知道难为你了,但是此时我实在没有人可求了。”她说道。

夏寒心内一阵翻滚,看着曾经驰骋沙场的巾帼英雄,此刻落得如此地步,他的心再无法平静。

面上少有的一阵动容,“姑娘,还记得被困栗煌的时候,我奉姑娘之命去通知王爷,你说见到王爷就说你以命相挟,其实属下知道姑娘是怕万一有事,王爷怪罪属下。千钧一发之际,姑娘还顾及属下的安危,今日能为姑娘效力,对属下来说千金难求。”

她苍白的脸上映出一抹微笑, “小屁孩说什么千金难求,千金难求的是美人!”

她的一句玩笑话,顿死让夏寒鼻头一酸,“属下不求美人,只求今日能帮上姑娘。”

她的眼中早已经滚烫阵阵,将泪水逼回眼底,她说道,“多谢了夏寒,恐怕我只能说句谢谢了。”

想报答,却已是再不能了。

夏寒立即说道,“属下先送姑娘回去,再送她们走。”“不,免得夜长梦多,你现在就送她们走。”她担心的说道,只有亲眼看着钟灵她们出了王府她才安心。

可是,夏寒却不肯,执意要送她回去。

最后,只见热血男儿在她的前面将身子一弓,“姑娘,就让属下背你回去,属下走的快,到时候她们也已经收拾好了,我再来送她们。”

这一刻,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懂得知恩图报,还有人原意给她温暖和帮助。

夏寒是个耿直倔强的大男孩,今日他能如此做,可见在他的心中将她放在了什么样的位置上。

凌清然不是扭捏的人,在他的背上她的泪水更浓。

这一刻,这个肩膀对于她来说,便是世界上所有的温暖。

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贺兰枫,我当真爱错了你!

到了望月阁的门口,她终于晕倒在夏寒的背上。

迎面是贺兰枫焦急的身影,“她怎么了,这是去了哪里?”

夏寒第一次没有回答贺兰枫的话,将她交给贺兰枫,他仍旧矗立了许久。

“她去哪里了?”贺兰枫焦急中并没有发现夏寒的不一样。

“青园。”他是不会对自己的主子说谎的, 但是她嘱咐的话他也不敢违背,怕自己说了之后,没法完成她的嘱托。

“你退下吧。”贺兰枫抱着女子迈步走向屋里。

夏寒双眼通红的看着女子的侧脸,在心里默默的说,姑娘,希望你会活下来!

他知道,也许今日一别,再见无期。

王爷下定了决心要杀的人,谁也救不回。

随后,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贺兰枫心疼的看着女子苍白的容颜,抚摸着她满脸泪痕的脸,口中轻声的说道,“清儿,我知道是你来了。可是,为什么竟都不见我一面呢?”

青园能触动的人,在这个王府中,只有凌清然一个。

可是,她为什么如此苍白无力呢?

她的眼角还有泪滚滚落下,砸疼他的心。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她如此伤心欲绝?

“清儿,你是想念那两个丫头了吗?”他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喃喃的说道。

佳人缓缓睁开眼睛,迷离之中还带着几分雾气。

他激动的差点喊出她的名字前,女子开口,“哥,你怎么了?”

是夏琉璃醒了过来,她柔柔脑后的地方。

“哥,刚才是你打我吗?”她终于记起刚才的事。

他眼中的渴望与惊喜尽数褪去,“有人打你了吗?是谁这大的胆子。”

“我也记不清了,就是感觉。”她慢慢的撑起身子。

“你怎么会来的哥?”她说道。

“你刚才又晕倒了,我来看看你。现在好多了吗?”他说着关心的话。

夏琉璃,摇摇头,“嗯,最近老是这样的。我是不是要死了哥?”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他轻责的说道。

夏琉璃却故意撒娇说道,“哥,若是我真的有危险了你一定会救我吧,不会让我死吧?”

他点头,“放心,那是自然,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她终于满意的扬起嘴角,随后仰头在他的唇上便亲了一下。

这是她自复活以来,与贺兰枫最亲近的一次。

贺兰枫,顿时好似被闪电击中一般,愣怔在那。

熟悉的感觉,让他将从前与凌清然的一切都更加深刻,此时更是荡漾在眼前,无法挥去。

女子一见,顿时心中来了计策,不给他时间,忍着身体深处的疼痛,勾住他的脖子便吻了上去。

如果不是这一吻,他竟不知道自己对凌清然的渴望已经到底如此地步。

只轻轻一吻,他的理智便瞬间崩塌,纷乱的脑海中都是她娇红的模样。

还有她那一句,“我是你的女人,要了我吧,不必再忍。”

心中强烈的渴望和日夜思念的痛苦,顿时让他沉沦,将眼前的女子当做是她。

凌清然被一阵阵心痛刺醒,她慢慢的睁开眼睛,突然胸口闷疼,昔日熟悉的气息让她透不过气。

她不明所以,闭着眼睛去感知。

紧闭的双眼中泪水犹如水晶颗粒一般滚滚而落,刚才竟然不是在梦中。

他与那个女人说的话,竟然都是真的。

贺兰枫,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是真的想让我死!

真的,想让我灰飞烟灭!

凌清然一直以来,用尽心力勉强建立起来的坚强堡垒瞬间崩塌。

这么久了,她将心痛隐藏,不让自己放弃,不让自己去想他,去心痛。

可是,这一刻,当她看见贺兰枫亲吻别的女人的时候,她再也无法忍受。

她挣扎着站起来,在无边的黑夜中撕心咆哮。

“贺兰枫,我恨你,我恨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明知道我还在,你却用我的身体去亲吻另一个女人!”

“贺兰枫,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永远......”

歇斯底里的吼叫,凄凉的双眸中,因为憎恨而血红。

她是怎样的愚蠢才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竟然虎到为了他去出生入死,甚至将自己献给他。

人都说真心相爱的人是会心有灵犀的,她凄惨的嘶吼着,痛苦着,发泄她心中的痛苦和怨气。

却不知道,贺兰枫心中也会痛。

看着用力推开自己的男人,夏琉璃顿时惊讶的看着他,“哥,你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捂着心痛不已的胸口说道。

夏琉璃一阵委屈,他吻了她,竟然还来埋怨她吗?

“我先回去了。”他不等她说话,急急的走了出去。

夏琉璃虽然心中很不高兴,但是只要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就可以了。

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顿时心中痛到极点。

他仿佛听到了清儿再喊他的名字,仿佛看到了清儿含泪带血的双眼。

他真是混蛋,怎么能这么做,明明知道那不是清儿,明明知道清儿也在那具身体里。

他竟然会情不自禁的吻了她,吻了阿璃。

心中的痛慢慢消失了,他站定了身子,回头看着望月阁,脚步再次往回走去。

走的越近,那疼痛的感觉竟然就越清晰,终于在脚步在站定在院子外。

心口的痛,好似针扎刀剜一般。

他咬牙忍着,却在无法迈进一步。

清儿,究竟你此刻有多痛,才会让我都痛得无法忍受。

他终于知道,这痛不是他的自责和内疚,而是清儿在痛,所以他才会痛。

泪水,终于自右侧眼角挣脱,他双拳紧握,看着屋子里的灯光。

第一次,他感觉无能无力,这样的孤独无助。

要怎样,才能救你?

要怎样,才能让你不痛?

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刚才我的脑海中都是你的身影,我以为自己亲吻的人是你啊,清儿。

一拳狠狠打在墙上,顿时砖头碎裂,院墙被一拳贯穿,鲜血沿着青色的砖上缓缓流下。

贺兰枫,你究竟做了什么?

第二日,东方舒终于出了宫,还带来了一方圣旨。

坐在马车上,却没有了那日进宫时的欢喜。

一日而已,再次走出宫门,她却再不是从前的东方舒。

唇边荡漾起一丝冷冷的笑意,贺兰枫,好一个万全之策,好一个不用担心。

原来,你竟从未想过要娶我。

原来,与你而言,我终究比不上你的大业。

从前,我不如你的清儿,如今我亦败给了你的宏图伟业。

本以为,凌清然死了,她赢了,终于可以夺回贺兰枫的心。

却不晓得,原来世事多变,结局早已写好,无法更改。

败了就是败了,自从败给凌清然的那刻起,她就已经输了这个男人。

为什么,她到了今日才看清?

贺兰枫率领众人出府迎接,东方舒下了马车,来到王府的正厅。

成泰宣读圣旨,今有东方舒,品行端良,高洁尚德,为朕皇儿尽心医病数载,免朕担忧,劳苦功高。今收为义女,赐号荣良郡主。”

顿时王府中一片哗然,没想到只一夜不见,昔日这位王府中的大丫鬟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