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段霜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栾无忧才慢慢的起身,然后轻轻的来到段霜的跟前,将薄毯盖在她的身上才悄悄的出门。
肩头的伤并没有影响他行走的速度,不一会便来到一个深宅大院。
翻墙而入,他十分熟知路线,很快来到了主屋,推门便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人却被他这个突然的闯入者吓了一跳,女子的尖叫声也将他吓了一跳。
贺兰博阴沉着脸,“你先出去吧。”
打发走了那个女子,栾无忧才转身走进去。
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望着离去女子的背影。
“你说你怎么总跟个贼一样,不会走大门吗?”贺兰博瞪了他一眼。
栾无忧却笑道,“若是我走大门,又怎会看见着千年难遇的景象。”
他带着坏坏的笑围着贺兰博走了两圈,“咱们从不碰女人的八爷,竟然也有思春的时候啊!”
贺兰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就将他扔进椅子里,“坐下吧你。”
“她去了吗?”栾无忧一坐下,贺兰博便开口问道。
栾无忧眼神探寻的看着贺兰博,“去了,不过你为何不让她知道,是你与我一起将段霜救了出来的?”
贺兰博只是摇头,“我怕麻烦,到时候她谢来谢去的,我嫌烦。”
栾无忧却仍旧不依不饶,“可是,你到底为了什么呢?”
“我只是不希望父皇因此而分心,再说段毅那小子也的确是畜生。”贺兰博说道,语气中有明显的掩饰。
栾无忧却快速的说道,“所以,你甘愿冒着危险去救段霜,即使受伤也不想让她知道。甚至都不告诉我是吗?”
贺兰博猛然看向他,“你怎么会知道?”
“伤了哪里?”栾无忧也不多说,只是低低的问道。
贺兰博释然一笑,“一点小伤,不碍事。”他伸手拍在栾无忧的肩头,“倒是还是没有瞒过你的眼睛。”
这一下正好拍在栾无忧的伤口上,栾无忧立即蹦起来,疼的龇牙咧嘴的。
贺兰博顿时一惊,一下拉开他的衣服,“你怎么也伤到了?”
栾无忧挣脱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为了你,段霜的衣服上见了血,硬说是我受伤。”
贺兰博惊讶,“那你也不用将计就计吧,你大可以说是段府家丁的血啊。”
栾无忧却双眼晃动,“她们哪信啊。”
贺兰博慢慢的坐下去,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栾无忧。
栾无忧被他看的心慌,“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许久,贺兰博才说道,“无忧,我劝你别对她心存想法。你要不起她, 最后痛苦的只能是你。”
栾无忧说道,“你说谁?”
“你若是听不懂就当我没说。”贺兰博言尽于此,他想栾无忧是聪明的。
黑夜,月亮却难么明亮。
亮到让人的心无处遁形,照亮了心中隐藏的秘密。
栾无忧走在夜色中,披星戴月,但是却无法平静。
贺兰博说的话,他懂。
他也看出贺兰博对凌清然一定是不一般,甚至另有隐情。
然而,他却想不明白,何以贺兰博要帮助她都要背着她,不让她知道。
她又有着怎样的背景,让贺兰枫为之倾倒。
刚刚自贺兰博房中出去的女子,他看得清楚。
并不绝色,但是却有几分凌清然的影子。
至此,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贺兰博一直不娶妃,甚至连个侍妾都没有。
而他,肩头的那一剑又是有几分私心,或者都是私心。
为留住一个女人,能再见她几面,至于将自己伤成这样吗?
不是一般的痴,只是他何尝有过?
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他轻叹,难道自己好不容易选定的人,到头来也只是一场风花雪月吗?
他不信,他偏要去争。
星光稀疏,挂在宇宙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青园的门口,徘徊着一个人影。
已经来回走了许久,只是不肯走进一步。
他答应过她的,不会来打扰她。
所以, 他只是站在外面远远的看着她 。
看着窗户上映出来的身影,看着她垂头深思的模样,看着她发呆时候的专注......
突然,门开了,日夜思念的容颜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凌清然自里面走出来,慢慢的来到他的身前。
“清儿......”他激动的喊着她的名字。
凌清然很平静的看着他,“我今天是不是又给你惹祸了?”
他的心顿时一沉,原来是她是担心白日的事情给自己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才肯出来见自己的。
一阵失落自心中升起,他还是微微一笑,“没有,段毅早该受到教训。”
“哦,那样就好。”她转头就要走。
贺兰枫却张口叫住她,“清儿!”
她转身,“有事?”
他的疏离让他心痛,“你没受伤吧?我觉得你的脸色不好。”他皱着眉头说道。
凌清然笑着摇摇头,“我很好,一个人的日子乐得自在清静,有什么不好?”
他知道她在责怪他不让钟灵与小蓝回来,责怪他帮主她的手脚不让她离开。
“清儿,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让钟灵和小蓝回来的。”他保证的说道。
“很快是多久?如果你真的有心想放,现在就让她们回来。”她厉声说道,一双眼睛狠狠盯着他。
顿时男人哑声, 看着女人再次绝情的转身他才开口,“过了明日,我就让她们回来。”
她却低低笑了,“贺兰枫你总是这样,让人无法相信。”
“清儿,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坚定的说道。
女子却突然转身,快步走到他的跟前。
他顿时心中紧张,原以为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可是等来的却是她的擦肩而过。
女子一把将桂花树上的绳子拽下来,那盏黄色的小油灯顿时掉到地上摔个稀烂。
贺兰枫看着地上摔碎的灯,半晌没有缓过神。
凌清然已经走进去了,他却仍旧站在那里盯着看着。
那是她打开他心灵的钥匙,如今她将这钥匙丢掉了。
从此后,她再也不想走进他的心里了。
这里也再不会为他亮起一盏灯,再不是他的家了。
心不由得一阵锥心的疼,唇边露出一丝极轻的笑意,满是自嘲。
最后,看了屋内一眼,他转身离去。
清儿,你知道吗?
我黑暗了二十年多年的心,只是一瞬便被你点亮了,今日也是一瞬,再次堕入黑暗。
静园的寝室,他已经很久不曾进过了。
书房与寝室只不过是一墙之隔,但是沈秋歌却从未去打扰过他。
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走到寝室中。
沈秋歌在睡着,倩儿来到他的跟前,眼含热泪,“王爷,小姐一直念叨着您。”
他点点头,此时亦是满身疲惫。
遣退了所有人,他坐在床边看着眼前双眼紧闭的女子。
也许,真的是应了那句话。
太容易得到的,永远不是心中想要的那个。
从前天真烂漫的少女在他的眼前日益黯淡,他心中也有不忍,却又有太多的无可奈何。
女孩的睡容并不安详,她双眉紧蹙,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
犹豫再三,他终于伸出手替她抚平双眉,擦去额上的汗珠。
“六哥!”一声温软的呼唤,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当即收回手,但是仅仅于此女子却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温柔的笑道,“哭什么,没事了。”
“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她说道。
他笑轻声说道,“傻丫头,没有。你做的很好,不愧是我的王妃。”
见男人夸奖她,她立即高兴起来,挣扎着支起身子,“真的吗?六哥,你没生气,还说我做的好吗?”
贺兰枫有一丝心疼的点头,轻柔的逝去女子眼角滚落的泪珠,“歌儿,为什么今日,你会那么做?”
他没想到沈秋歌会挺身而出,在他的眼中她永远是那个纯真胆小的小女孩而已。
沈秋歌甜甜一笑,“因为我知道凌姑娘是六哥在意的人,她若是出了事,六哥会难过。你不在,我就替你保护她。”
女子的一番话的确是让男人都感动了,天下怎么竟会有这么样傻的女人。
她明知道,她的丈夫心里只有那个女人,却仍旧要用自己的力量代替她的男人去保护她!
轻轻的将沈秋歌拥入怀中,贺兰枫心中百感交集。
这样善良的女子,这样纯真的女子,他这一生却注定要辜负了!
伏在他的胸口,女子脸上带着满足而幸福的笑,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感动。
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眷顾也是好的。
“六哥,我知道你爱她,很爱很爱。我不争什么,如今我已是你的妻子,说到底是我占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所以,你不会嫉恨她。反倒希望她能待你好,这样你就会高兴了。”
沈秋歌的嗓音和她的模样一样很甜美,但是他仍旧感觉到了她笑容背后的苦涩。
“歌,你真是个傻丫头!”他轻声说道。
沈秋歌抬头看她,“不, 歌儿不是平白甘心退让的。我想六哥答应我一件事!”
贺兰枫眉头轻蹙,“说。”
“不论到什么时候,都别不要我。只要让我留在你的身边就好,别赶我走。”
女子眼角充满希望的看着他,那晶莹的泪滴就在那里挣扎徘回着,倔强的不落下。
她的隐忍和天真让他的心倏然一疼,这个丫头还有话没有说出口。
她背叛了自己的至亲只为了和他在一起,离开王府,她早已无家可归了。
他怎能赶她走,怎么能!
“歌儿,你放心这辈子你都是我的王妃,永远都是!这里是你永远的家!”
贺兰枫的话让沈秋歌的泪水顿时挣脱束缚,不断的落下。
她哽咽点头,“六哥,谢谢你!”
他摇头,那句对不住只是没有说出口。
第二日,民间却疯传,瑞王妃大婚数月,守宫砂却尚在!
贺兰枫下了朝之后,便急忙的赶回家中。
这个消息却也让凌清然震惊了,她不相信贺兰枫居然一直没有和沈秋歌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