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歌面色苍白,眼泪奔涌而出,身子摇晃着的几乎倒地。

她的脸上却终于露出笑容自嘲的厉害,她苍白的双唇上仿佛灌满了风霜,眼神却清明一片,轻轻的说道,“所以,王爷从来没有爱过我是吗?甚至连一点点喜欢都不曾有过?”

贺兰枫不看她,沉默着没有开口。

沈秋歌突然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跟前,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含着无尽的痛苦看着他,“六哥?”

“别再这样叫我!”贺兰枫声音微利的说道。

沈秋歌悬在半空的手,徒然落下,无力更加无奈,“既然不爱我,当初又为何千方百计的娶我?我究竟在你眼中算是什么?”

贺兰枫的眼睛终于看向她,薄唇微启,说出的却是那样的博凉,“我对你毫无爱意,娶你不过是不愿看到沈家与犬戎勾结,碍了我的眼。”

一切再清楚不过,男人的话解开了她心中许久的疑问,她从前总是想着他忽冷忽近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虽然身边多有红颜,但是他终究是爱她的,要不然怎么会将王妃之位独独给了她?

可是,知道此时此刻她才知道,一切到底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自己一厢情愿的春秋大梦而已,如今只是但凭他的一丝怀疑,便将她打入了地狱。

“为了跟你在一起,我不惜欺瞒我最亲近的爷爷,亲手毁了自己的名声,你怎么能这么残忍的对我?难道我所做的一切,王爷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想着过往的所有,沈秋歌满心委屈,心痛的无以复加。

贺兰枫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已经给了你王妃之位,若是你懂得知足,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你享之不尽,对你来说,已是最大的仁慈。”

泪水仿佛瞬间失去了温度,不止冻结在脸上,那丝冰冷更渗进了心里。

“王妃之位?仁慈?”她看着他,清明的眼中满是伤痕。

犹如秋末,萧瑟的风吹起满低残叶时的苍凉,让人心肺俱损,悲凉无限。

“我的一片痴心,少女时候最美好的梦想,就只是换来了这个吗?”她声嘶力竭的喊着。

“你就仅仅凭着自己的一丝猜测,就认定了是我有意为之,做实了我的罪名吗?”

“我之前所做的一切,你都看不到,也不相信了是吗?贺兰枫,我若是有心伤她,便不会等到今日,就不会绞尽脑汁的为了你们而筹谋,甘心撮合你与她。”

“呵呵,今日我才知道我有多么愚蠢,多么可笑。你的一点施舍,就让我欢天喜地。我真是傻!”

此时此刻她已经心灰意冷,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想了这么多年,盼了这么多年的爱情,竟然只是一场笑话!

她走了出去,步步凄凉。

贺兰枫只是微闭着双眼,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不管事情与她有关也好,无关也罢。

凌清然走了,自己又身染剧毒命不久矣,他早已心死。

“王爷,王妃昏倒了。”夏寒在门口说道。

他心头一紧,“找大夫给她看看,还有,王妃身子不好,最近不宜外出,就呆在静园修养,不许任何人打扰。”

夏寒回道,“是。”

沈秋歌靠在**,紧闭双眼,面色萎黄。

走出书房,她便昏倒了,心中的痛和郁滞让她无法呼吸,她真的想就这样睡去算了。

此时此刻,她满心疮痍,那颗受伤的心只怕是永远无法痊愈了。

“小姐,大夫来了。”倩儿说道。

她将头歪向里侧,“我没病,让大夫走吧。”

“小姐,你的脸色这么不好,怎么能不看大夫呢?奴婢求您就让大夫看看吧!”倩儿跪在她的床前泪眼纷纷的说道。

此时的沈秋歌早已心死,哪里还有心情看大夫,心病岂是药石可以治愈!

她的病在哪里,她自是更加清楚。

只是倩儿自小与她一起长大,见她如此模样难免心中会担心惊吓。

“小姐,若是您不肯医治,奴婢就唯有去府中回了相爷了。”倩儿见她如何也劝不好她,只得出此下策。

提起爷爷沈秋歌终于再不能无动于衷,想起自己从前的任性,爷爷白发苍苍的慈面,她心如刀绞。

“让大夫进来吧。”她无力说道。

大夫诊完脉,突然退后一步面带喜色的说道,“王妃大喜了, 奴才恭喜王妃。”

她不知所以,“喜从何来?”

“王妃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王妃难道不知道吗?”大夫说道。

底下的人闻听大夫所说,纷纷跪倒道喜。

倩儿更是欣喜,感动的落泪,“小姐,咱们终于熬到头了。”

却唯有沈秋歌仍旧面无血色,丝毫没有欣喜之色。

尤其听到了倩儿的话,嘴角竟流露出无比的苦涩,“熬到头了?只怕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倩儿看着她异样的模样,赶紧将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今日在书房您和王爷到底怎么了?”屋里只剩下主仆两个人,倩儿才问道。

沈秋歌心中的苦,又哪能对他人而言!

只是轻轻的摇头,“我累了,你也下去吧!”

苍白的手轻轻抚上肚子,小腹平坦,但是里面已经有个小生命了。

“两个月了,孩子你竟然悄无声息的就来了。”

沈秋歌摸着自己的肚子,泪水静静滑落,仿佛雪山上绽放的雪莲,毫无声息,满身霜雪。

“孩子,只是你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一声浓重的叹息, 道不尽满心的荒凉。

书房中,贺兰枫亦是惊讶。

“已经证实了吗?”他低沉的说道。

安叔点头,“已经证实了,王妃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贺兰枫深吸口气,竟叹出一声笑意。

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游戏,只是到了此时,终于看到了一丝真实。

她竟然还了他的孩子,他竟然有了孩子。

安叔恭敬的候在那里,“王爷,您是不是过去看看王妃?”

他摇头,“不必了。”

“那王妃那里......”安叔犹豫说道。

他淡淡的看向窗外,满眼落寞,“一切都随她,若是她不想留下这个孩子,也不必拦她。”

安叔急切的看着他,“王爷,怎么能随她?那可是王爷的子嗣。”

他苦涩一笑,摆摆手,“就按我说的去做吧。”

安叔下去了,心头有很多不解,但是又似乎明白他的心事。

贺兰枫站起身子,眸色如大海一般深邃厚重。

曾纪有个女子,微笑着对他说,她若是爱上一个人就会为他付出一切,为他生儿育女。

他也曾说过,总有一天会与她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时过境迁,原来一切都会变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也许, 他的心永不会变,自遇到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再无法装下任何人。

只可惜,他错过了太多。

错过了能与她相知相守的机会,错过了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光。

清儿,此时此刻,你是否安好?

你的心里还在恨我吗?

凌清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疼的几乎炸裂。

她慢慢的起身,眼睛四处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室内素雅明亮,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顿时让人觉得温暖。

一张宽大舒适的楠木雕花大床,屋子里的布置以蓝色为主,墙上挂着山水字画。

书案上文房四宝整齐有序摆放,楠木雕花椅子古朴而庄重。屋子里的陈列都很简朴,却又不失典雅,清晰可闻的是男人独有的气息。

这里是哪里?钟灵又去了哪里?想到此,她突然有些害怕,站起身子就往门口走去。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清冽的香气,屋外竟然连着的是一个花圃,整个花圃都是由透明的材料制成的,被阳光照的温暖如春。

她伸手去摸那材质,竟然发现是现代的玻璃,心中顿时惊讶不已,这个时代怎么会有玻璃这样的工艺?

花圃中花朵错落有致,有一个小巧的木桥,桥下是一池莲花此时开的正好。其余的地方分别栽种着清新素雅的白百合,还有美丽娟秀的黄玫瑰,还有各种她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花,甚至堪比皇宫中的御花园。

这个花圃占地极广,设有凉亭软榻,在这样的地方午睡,看星星,该是如何的惬意?

只是此时她一心疑惑,更加不知自己身处何地,虽然美景当前,可是她却是无心欣赏。

退开花圃的门,一声娇喝喝住她的脚步,“大胆,花圃禁地你也敢擅闯,不知道是死罪吗?”一个红衣少女面脸怒气看着她。

她顿时停下脚步,“这里是禁地?”

“当然,你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少女满眼厉色。

她轻轻一笑,“姑娘问我是何人,我却还想问姑娘这是什么地方?”看着眼前言辞厉色的少女,她心中不紧暗想,一个奴婢都如此严厉,那么这里的主人又会是什么角色。

只是既然来了,就不得不去见见了,是敌是友总是要会会的。

谁知红衣少女,一听她的话立即大怒,“大胆,私闯禁地不知悔改,如今还敢口出狂言。今日,看本姑娘不教训你!”

红衣少女当即厉声说道,“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给我拿下。”

自旁边立即涌上十多个壮丁,凌清然眉眼一厉,心中忍耐已是到了极限,此时一见她竟然要与自己动手,立即眉色一冷。

她冷声说道,“我并非擅闯,而是醒来便房间里。姑娘看起来似乎也不是普通下人,既然手掌一府之权,应当懂得凡是要查明为上。否则,平白给自己做了麻烦可就不好了。”

此时不知道是敌是友,她不想贸然与人动手,况且自己此时旧伤未愈,元气大伤,着实也怕应付不来。

怎知那女子竟然冷哼一声,好似下定了决心今日必要与她为难一般,“不必相差,花圃禁地除了主人,擅闯者死。不管你是谁,因何入内,都难逃一死。”

“若是我说,我是你家主人请来的客人呢?你仍旧要违背主人的意思,与我为难吗?”凌清然淡淡的笑着说道。

她面容沉静,从容不迫,有种让人不得不信的气场。

女子却是冷哼一声,“主人的内室从不许任何女子入内,唯一能出入的除了我就是死人,你以为你随便说说我就会信么?”

“就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拿下!”女子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