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枫冷冷的看着她,不用说话唇边冰冷而嘲讽的微笑便已经给了她答案。

耳边是苏晶晶凄厉的喊叫声,和冬末呼啸的冷风咆哮。

马车一直奔走着,钟灵怕她受不了颠簸想休息的提议却被她拒绝。

她只想快点离开,越远越好,仿佛那样就不会再想起,就会忘记一切一样。

不知道走出了多远,突然马车急速停下。

外面声音吵杂,突然间出现了不少的人声。

正想下车去看看,车厢却突然被掀翻,她与钟灵一起倒了下去。

钟灵护着她,她只是手臂被擦伤了,此时凌清然已经料想到有人追赶上来要自己的命了。

一个咕噜,她拉住钟灵自车厢的破洞钻了出去。

出了车厢她放眼望去,很多黑衣人围在四周,一见她们出来立即拎刀而上。

她拉住钟灵说了一声,“跑!”两个人撒腿如飞的跑了起来。

脑海中是车夫身首异处的惨象,身后是那些人喊杀声和健步如飞的脚步声。

钟灵不会武功,跑了一会就已经气喘嘘嘘,“主子......我跑不动了.......你自己快点跑吧。”

钟灵断断续续的说着,就想要挣脱开她的手。

“你若是想一起死就不要半途而废。”她怎么也不肯放手,咬牙说道。

钟灵知道她是不会丢下她一个人的,咬着牙挺着。

前面是一个树林,月亮虽然明亮但是毕竟是黑夜里,进了树林中视线就变得模糊黑暗。

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凌清然突然放开钟灵的手,“你在这里哪也不许去,等我回来。”

钟灵不肯,“主子,灵儿要跟你在一起。”

凌清然压低声音说道,“你跑不动了还想要连累我吗?”

钟灵这才松开手,说时迟那时快,‘嗖’地一下串了出去,转眼功夫就只听到凌清然的声音,‘“千万别被人发现,若是我不回来,就带着包裹里的东西去云苍。”

后面人声鼎沸,却都绕过了自己,直奔凌清然消失的地方而去。

钟灵狠狠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音。

主子,你对奴婢真是太好了,为救我而只身引走敌人,若是你有个好歹奴婢怎么能活下去。

凌清然运用轻功,在树林中飞跃前进。

后面的追兵好似被人截住了,传来打斗的声音。

凌清然突然停下步伐,站在原地向后看去。

树林中兵器相撞的声音不断传来,追兵没有再追来。

难道是有人来救自己了?

会是谁呢,是栾无忧吗?

站在那里正在犹豫要不要回去看看,突然前面传来及细碎的脚步声,侧耳听去,人数众多。

她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两面夹击,拔腿就往侧面跑去。

她一跑,脚步声也跟着更加清晰起来,的确也是为了她而来。、

山风呼啸,已到尽头。

原来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跑来跑去,她竟然自己选了一条绝路。

前面已是无路可走,下面是万丈深潭,后面是追兵无数。

“看来想杀你的人不是本侯一个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微微一笑,早该想到段毅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废话少说,有种就过来跟我单打独斗。”她拔出短刀厉声说道。

段毅冷笑一声,“我有这么多人,何必亲自动手。”

“来人,给我拿下,留口气就成。”段毅狠狠的说道。

他与凌清然之间已经不是想占有那么简单了,凌清然让他吃了大亏,成为帝都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他早已对凌清然恨之入骨。

得到段毅的命令,那些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在断崖上,凌清然与那些人打在一处。

她左手被废,右手带伤,身子虚弱,自知是抵不过那些狂徒。

若是落到段毅的手里,日后的处境更是可想而知。

反正自己也是将死之人,何必跟他在这里周旋,平白的浪费力气。

想到此,凌清然刀锋一转,杀死了最近处的一个贼人,脚步迅速向后撤去。

“她要跳崖,给我抓住她。”段毅看出她的意图,大声吼道。

她看着段毅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纵身便跳了下去。

“不要!”一个男人凄厉的喊叫声震破耳膜。

跳下去的瞬间,她看到一个身影。

周身被鲜血染得血红,一双熟悉的双眼带着巨大的恐惧,正向着自己狂奔而来。

身子快速下坠,她的眼角有一滴泪落下。

双眼微闭,她早该想到,放下一切一路暗中护送她的人,在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人。

八爷,永别了!

潭水冰冷,刺骨的冷。

她是会游泳的,刚开始落水的瞬间出于本能她不停的游着。

后来,她就放弃了。

冰冷的水将她冻僵,更重要的是今夜本就是她的死期,就算此劫侥幸逃过一死,接下来也会饱尝离魂之苦,何必呢?

只觉得越来越黑,越来越冷。

耳朵眼睛都刺痛的很,恐惧将她紧紧的包围,窒息的感觉如此痛苦。

原来,死亡是那么的可怕。

尤其是将要被淹死的滋味,不去亲身体会永远不会知道其中的痛哭。

终于她憋不住气,水自鼻腔涌入肺中,胸腔中无内剧烈的疼痛,心肝脾胃肾好似正在不断的被撕裂。

头晕晕的,终于将要失去知觉。

唯一尚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一切就快要过去了,只要晕过去就没有痛苦了。

眼前的黑暗突然变成白昼,一片亮白的世界中什么都没有,只是觉得刺眼的难受。

她想,她就快要死了,这也许是回光返照吧。

栾无忧给的方印和东西她都叫交给了灵儿,如果钟灵能平安到达云苍,日后丰衣足食可以安稳一生了。

突然四周变得温暖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向自己游过来。

白昼突然间变得漆黑,只能看见那个人影四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不, 那不是人影,而是一条鱼!

是一条巨大的鱼,通体金红色鳞片好似钻石一般璀璨。

她想自己一定是死了,否则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象。

曾经看过电视剧里的鲤鱼精,不知道这条是不是也成精了。

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并没有觉得害怕,也许是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的原因,她竟然不自觉的伸出手想去摸它。

此时,她一紧不觉得冷了,自己被笼罩在金红色的光芒里。

那条鲤鱼亲昵的来到她的跟前,好似与她认识一般任由她抚摸。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最怕鱼的,敢吃但是不敢拿跟不敢碰。

而此时,她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她想说,你认识我吗?

可是, 一张嘴便呛进满嘴的水,咳嗽不止。

理智再一次慢慢抽离,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鲤鱼突然凑到她的嘴边,与她亲密的接吻。

难道这是个色鲤鱼吗?

闭上眼睛的瞬间,一个璀璨如明珠一般的圆珠子自鲤鱼的嘴里吐出。

光线那么刺眼,让她睁不开眼睛,呼吸也如同针扎一般的疼。

死了怎么还会有知觉呢?不是应该毫无知觉的吗?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耳边想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快去将窗帘拉上。”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竟然是一个熟悉的面容,话一出口是沙哑屋里的声音,“八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是一个女孩抹着眼泪欣喜的声音,“谢天谢地主子终于醒过来了 。”

那是钟灵,她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贺兰博满眼心痛看着她,“你先别急着起来,一定要好好休息。”

钟灵强将她按下,她抬头看着两个人脸上有几分疑惑。

当晚是贺兰博为自己挡住了第一组杀手,那么她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贺兰博知道她为什么疑惑,开口说道,“我知道你自无忧的府中走了不放心,便想送你一程,你的性子我又拧不过,所以便没有告诉你。没想到真的遇到了危险,不过一切都过去了。”

她心中自是温暖的,若是没有贺兰博的相助,只怕自己势必会死在歹人的刀下。

“我记得我跳了深潭,怎么会?”她说道。

“主子,您听奴婢说。奴婢一直躲在那里找到看见了八爷,便与八爷一起去找你,没想到奴婢和八爷赶到的时候,您却跳了深潭。”

钟灵抹着眼泪,声音有些呜咽。

“八爷和段毅动了手,段毅打不过八爷便跑了。八爷就带着奴婢下去寻主子,后来终于在一个礁石上找到了主子。”

听着钟灵说完,她更加的惊讶,“你是说我是在一个礁石上?”

“是的, 当时您就昏倒在一个巨大的礁石上,但是却很隐蔽,找了许久才找到您。”钟灵说道。

凌清然顿时沉默了, 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是沉到了潭底,放弃了挣扎,怎么会在一个礁石上呢?

难到自己在潭底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吗?

可是,那景象此刻闭上眼睛仍旧历历在目,怎么会是假的呢?

那条巨大的金红色鲤鱼,在眼前栩栩如生,也是幻觉吗?

抬头看看,窗帘外阳光四溢,金灿灿的。

自己的确是度过了十五月圆之夜,却没有离魂之苦,更加没有死!

贺兰博看出了她的异样,“月儿,有什么不对吗?”

她眸色深沉,埋了许多的疑惑之色。

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与贺兰博听,贺兰博当即也觉得奇怪。

他想了一会说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水呛进肺里你的身体恢复少说也要十天半月,可是我之前给你号脉,脉象却健康有力,丝毫不像是刚刚溺水之人应有的脉象。”

凌清然此时才去认真的感受自己的身体,除去刚开始醒来时眼睛对阳光的不适,没有任何不适。

而且,身体内好似有一股暖流在慢慢的串动,并且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左手竟然也如 从前一般有力了,右手的伤也好了。

伸手往背部摸去,光滑柔嫩,竟连那烧伤的伤疤都好了。

一切真的是太神奇了,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哦,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