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几年前倒是见到过这样的事,游历江南的时候就见到过一个与蕙兰生的一模一样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在贺兰轩的身上,众人都知道贺兰轩与贺兰枫之间曾经因为一个女人而闹的很不愉快,关系一直僵持到今日,而那个女人就是贺兰轩现在的爱妾,蕙兰。所以此时贺兰轩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贺兰祺却说道,“五弟与蕙兰伉俪情深,自然是不会错认了人的。不过,对于一个只是见了几次面的女人来说,便说不定了,你说是不是啊,六弟。”

贺兰枫顿时轻声笑道,“三哥如此说,意思是指我窝藏了死囚了吗?”

贺兰祺冷哼一声,“我只是怕六弟被人利用。”

“父皇,既然三哥如此说,不如父皇就下旨传菊花前来问话。”随后他看向贺兰祺,“不过,三哥错了呢?”

贺兰上舰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你一言我一语,默不作声,心中独自猜测,明黄广袖中的手紧紧握着。

“父皇,以六哥的个性,我相信六哥不会这么做的。再说,六哥对月儿原就讨厌。”

说话的是贺兰博。

贺兰枫的视线向他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贺兰博为自己说话,他的心情却莫名的变得不好。

这弟弟何曾为任何人说过情,除了青园的那个女人!

他对她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父皇,您不是也想褒奖为六弟怀了子嗣的女子吗?不如就趁此时将她传来。”贺兰云见皇帝一直不说话,上前一步说道。

贺兰上舰看眼贺兰云,手心中的力量径自更重,面上却笑了,“好,朕正有此意。”

贺兰枫恭谦答应,回头看向东方舒,“去青园,带她来。”

东方舒心中顿时一惊,眼里却镇静如水,“是。”

她急忙退了下去,一旁的小丫鬟俏红急忙扶着她走出正厅,“呀,姑娘,你的手心怎么如此冰冷?”

东方舒摇摇头,“你去请段小侯爷来一趟,务必让他来见我。”

她吩咐道,俏红却面有难色,“姑娘,段小侯爷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奴婢到那怎么说呢?”

“怎么,你害怕了?”东方舒脸色一敛说道。

俏红赶忙摇头,“奴婢的命都是姑娘给的,奴婢就是死也不怕,奴婢只怕会辜负了姑娘,到时候耽误了姑娘的事。”

东方舒拍拍俏红的小手,“俏红你只管去,到时候拿着这个给他看,他自然就会来的。”她将一枚黑玉放在俏红的手中。

青园

玉石凳上,钟离月静静落座,手里拿着一盏茶水停在唇边,许久都不曾放下。

见到东方舒走进来,她微微一笑,“你来了。”

东方舒紧皱眉头看着她,“莫非你知道我要来?”

她点头,“是,我已经等了许久了。怎么,现在就去吗?”她说道。

东方舒眉头一挑,“你知道我来做什么?”

“不是去见皇上和众位王爷?”钟离月轻笑,站起身子。

“难道你就不怕吗?”东方舒凝着眼前这个毫无惧色的女子。

只见女子笑意轻敛,一脸清淡无畏,“我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死。没什么可怕的!”

“可是我怕!”东方舒出乎她意料的说道。

只是愣怔了一下,钟离月恢复神色,心中已经猜出了几分她的下文,接道,“你怕我会连累王爷!”

“不错。”她说道,肯定的语气,灼烈的眼神。

“所以呢?你想我怎么做?”钟离月轻声问道。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承认你是钟离月!”东方舒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要我不承认,他就会没事吗?可是有很多人都见过我,甚至握有我的把柄。”钟离月浅淡的笑望着她。

眼前的东方舒眸色中都是担忧,浓厚的无法散去,甚至掩藏了她的本色。

她喜欢的是七夜吗?

真的是吗?

她不太相信,反而更觉得此时她对贺兰枫的关心才是透着浓浓的爱意。

“我只求你这一点,不要承认。剩下的事交给我去做。”东方舒用了一个求字。

多么骄傲的女子,从前她的言行举止都是那样的冷傲绝然,仿佛高高在上的圣女不可侵犯,即使为人奴仆却丝毫看不出一丝低微之气。

可是,刚才她用了一个求字,让钟离月的心中一颤。

唇边勾起一抹清冷的微笑,“你是为了他还是七夜?”

东方舒顿时一怔,?“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已经转身走出青园,身后留下一脸疑惑的东方舒。

“婉儿怎么有时间来老六的府上啊?”终于倒出了功夫,皇帝看向钟离婉。

钟离婉微微欠身,“父皇托婉儿给众位王爷带了礼物,婉儿昨个刚去过荣王府上,这不今儿刚到睿王这,就赶上皇上也来了。”

钟离婉说着,看了看其他几位王爷。

贺兰上舰扫了一眼几个儿子,见几个儿子面色平常都无异色,便知道钟离婉所说属实。

“你父皇有心了,你也有心了。也别太劳累了。”

“谢皇上关心。”

贺兰上舰看着端庄美丽的钟离婉,爽朗笑道,“朕觉得你这样称呼朕,着实有些生疏。”

钟离婉有些糊涂,“那婉儿该如何称呼皇上呢?”

“朕想听你叫一声父皇啊。”贺兰上舰笑着说道。

女子顿时红霞染鬓,娇羞的垂下头去,“皇上真是,就会取笑婉儿。”

“怎么朕的几个儿子中竟然没有一个你中意的吗?你父皇也与朕表明了心意,希望你能在北冥寻得佳婿,你这样秀美端庄,知书达礼朕更是希望能将你留在皇家。你看上了谁只管跟朕说,朕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贺兰上舰微笑着说道,钟离婉低垂着头,脸上却荡漾起花开的笑颜。

贺兰云,贺兰祺等人,均心中一亮。

开始他们都不太确定,东盛的皇帝是有意让钟离婉入后宫为妃,还是要嫁给他们这几个王爷,此时听见父皇这样说,心中迷雾顿时散去。

东盛这个靠山,当然是如今谁都想夺得的。

钟离婉更是心中高兴,不禁偷偷向几个年轻的王爷看去。

眼前的几个男人,个有风采,几日来的拜访,她更是觉得难以抉择。

贺兰云身份最尊贵,听说他是皇帝最爱的儿子,他的母妃是皇帝心中最爱的女人,可是他为人却过于刻板深沉,城府太深,与他相处她总是觉得有压力,加之他母妃毕竟已经死了很多年,日后储君之位会不会有变数,实在不好说。

贺兰祺当今国母亲子,背后又有沈家支持,未来的储君之争胜算亦是不小,只是太过于头脑简单,有勇无谋。

贺兰博德妃之子,可是德妃却已经不怎么得宠,而贺兰博为人寡淡清冷,不好靠近,似乎对权势亦没有任何野心,完全不在她的选择之列。

贺兰轩的母亲淑妃算是后宫中除了皇贵妃之外唯一偶有恩宠的妃子,贺兰轩儒雅潇洒,谦和温柔,可是却听说他已经有了心爱之人,虽然并未封妃,却宠爱之极。

最后入眼的便是贺兰枫,这个男人卓尔不群,温尔儒雅中透着不怒自威的霸气,是她所喜欢的类型,并且用兵如神,骁勇善战,未来的皇位他是最有可能夺得的。

并且,他府中竟然只有一个小妾,这是她最满意的地方.。

想起今日在花园见到的女子,她心中莫名的一颤,虽然一直在告诉自己,那人并不是钟离月,可是仍旧心中不爽快。

白衣胜雪,倩影如月,在微风中缓缓来到正厅。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看到她的一刻愣怔了眼神,她就这样迈着轻盈的步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而来。

“菊花参见皇上,参见各位王爷。”

她款款下拜,声音柔美,微笑炫美。

贺兰上舰笑容僵在嘴边,手停在去拿茶碗的半空中。

她,真的不是钟离月吗?

根本就是一模一样,那笑容,那身影,都是在梦中梦过了多少回的,那日他按照计划营救她,可是却换来她死在狱中的消息。

无数个夜里,他曾默默的想过,若是当初他为了将她迎入后宫,不用这种方式改换她的身份地位,那么她也许不会死,他也还有机会完成自己多年前的遗憾。

可是,最后她死了,也毁去了他心中埋藏了多年的愿望。

钟离月,不是因为你可以魅惑人心,而是因为你是她的女儿,所以他一定要得到她。

今日,再见到这副熟悉的容颜,恍如隔世,她依旧笑得明媚,依旧明艳照人,水眸清澈纯净。

可是,她却已经不是钟离月,而是怀有他儿子骨肉的女人。

心中一阵酸涩翻滚,难道这就是命吗?

他注定了一辈子都沾染不了她的半片衣角?

“抬起头来。”他终于说话,语气不见分毫变幻,低沉的音调掩藏了心中的震惊。

钟离月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这个一国之君,这个也对自己心存妄想的男人。

“像,简直是太像了。”贺兰云与贺兰祺异口同声。

“你叫菊花?”皇帝问道。

“是,民女是菊花村人士,名唤菊花。”她柔声答道,面色从容。

“家里还有什么人?”他问,眼神灼灼不想错过她面色的任何表情。

女人面色顿时染上一层沉痛,“民女如今孤身一人,再无亲人了。父亲母亲在不久前都相继去世,亲戚中还有两个叔叔,一个姑姑,都住在菊花村中。”

皇帝微微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知道这些话原本就是多余,即使再多问也是决计问不出什么,可是自己却偏偏问了。

“婉儿,你觉得呢?”他侧过头看向钟离婉。

她们是姐妹,当是最熟悉的人。

钟离婉早已双手冰凉,眼神自她进来的一刻便没有离开钟离月的身上。

此时听到皇帝问话,她立即站起身子,“皇上,若是在别处相遇,婉儿定会将这位姑娘错认为月儿。”

皇帝顿时双眼一紧,“竟会如此想象吗?连你这做姐姐的都认不出来?”

钟离婉此时却诡异的笑了,“皇上,月儿手臂上有个疤痕,只要一看便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