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枫和栾无忧短时间内达成了一致,即刻动身,各自带着人赶往太子的猎区寻找凌清然。

两个男人第一次如此有默契,贺兰枫回去的路上几乎是飞奔而下,他的心里一直在默默的祈祷,清儿,你一定不能出事。

栾无忧骑在马上仰天轻叹,八爷,你一定要找到小然,务必要先找他,先过与贺兰云。

凌清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太子死了,老皇帝悲而盛怒,将贺兰枫绑上了邢台,一刀下去砍断了他的头。

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杀他,贺兰枫,你别死!”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狂笑声, 她抬头看去,却看到钟离婉居高临下,面目狰狞的看着自己狂笑着。

她的手上赫然拿着一把满是鲜血的刀,那刀上不断流下的鲜血正是贺兰枫的鲜血。

她一下子自地上窜起来,去杀钟离婉,“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你还我贺兰枫!”

钟离婉却突然凌空飞起,她大声的咆哮着,“杀他的不是我,是你,是你杀了他。”

她眼看着钟离婉越来越远,自己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不是我,不是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突然自梦中惊醒,身边坐着一个男人,此时正攥着自己的手。

“做恶梦了吗?”男人温柔的说道。

眼中的泪痕让她看不清眼前的男人,隐约间只觉得他就是贺兰枫。

她一下子起身扑进男人的怀里,男子一怔,随后轻轻拍着女子的背,将她坏住。“贺兰枫你没死,你没死,吓死我了。”

贺兰云心中莫名的一震, 还有一些微微痛痒。

“梦到六弟了吗?” 他开口说道。

凌清然被贺兰云这一句话惊醒,赶忙离开男子的怀抱,“对不起,太子殿下。”

贺兰云微微一笑,“只是梦而已、”

她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抬头看看外面,“天亮了吗?”

贺兰云说道,“还没有。”

“狼群还在吗?”她问道。

贺兰云点头,“嗯,不过不用担心,天一亮它们就会走的。”

凌清然点头,自石**起身,“我去守着,殿下休息一会吧。”

贺兰云笑道,“反正也睡不着,我们一起吧。”

凌清然点头,来到篝火的旁边坐下。

贺兰云坐在她的旁边,脸色淡然,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一般。

凌清然披着风袍,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膝,心中仍旧想着刚才的梦。

贺兰云也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想起钟离婉,凌清然突然抬头看向贺兰云,“殿下是在想太子妃吗?”

贺兰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问,他心中其实是在想,她噩梦时候的紧张,和她嘴里叫着的名字。

他笑着点头,看着她,一瞬间很怀念她那一句贺兰云。

“殿下一定和太子妃十分恩爱吧?”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是想试探,还是想求证?

贺兰云微微一笑,“从未有人那样叫过我的名字。”

他的话让凌清然一时间没明白,不解的看着这个所问非所答的男人。

贺兰云笑道,“只有你这样叫我,贺兰云。”

她才忽然想起,连忙说道,“殿下恕罪,我.......我不是故意的。”

贺兰云眼中闪出一抹失望之色,他很希望她是故意的。

“我觉得很好。”他说。

凌清然疑惑的抬头,一时间摸不清他真正的意思。

贺兰云继续说道,“没有任何束缚,随意,自然,亲切, 轻松的相处,我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

凌清然此刻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很好是什么,她在心里禁不住叹气。

位高权重,有什么用,连最简单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奢求。

世界那么大,那么高,并不是 所有站在上面的人,都能看到宇宙苍穹的浩瀚美丽。

高处不胜寒的艰辛,只有登上的人才清楚。

“其实,有时候简单的幸福并不难求,只看你是不是能放下。”凌清然说道。

贺兰云起了兴趣,“说说。”

“人与人最简单,最自然的相处,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放下身份地位,尊卑贵贱,殿下如果 做得到,那么你所喜欢的便不难实现。”

凌清然说道。

贺兰云为凌清然的一番话而震惊,自出生以来,人人都告诉他,他是真龙天子,尊贵无比,却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要他放下尊卑贵贱,放下身份地位的去与人相处。

尤其这番话是出自一个女子口中,他觉得更加惊讶。

“我懂你说的意思,只是上有君,下有臣,若是当着如此,便一切都乱了。”

贺兰云缓声说道。

凌清然笑着点头,“殿下忘记了吗?你刚才说的是我之间,我所指的也不过是希望殿下能以此寻得一个红颜知己在身边。”

女子笑颜如花,只是轻轻 的一句话,就将他心中纠结的解开了。

他双眼含情,“只是这个世上好宝易得,知音难求。 自出生至今,我也只碰到凌姑娘一个而已。”

他的眼神,他意思明显的话,让凌清然瞬间心头一颤。

这个贺兰云不会是将自己当做了红颜知己吧,凌清然心中暗骂自己,好端端的提什么红颜知己。

“我只是一介草民,胸无点墨,又不懂礼仪淑范,哪里敢当殿下的知己。殿下说笑了,殿下身边已经有了一位美丽聪慧的太子妃了不是。”

凌清然当面拒绝,一点都不委婉。

因为他自男人的眼中,清晰的看到了渴望的火焰。

贺兰云在凌清然提到钟离婉的刹那间,脸色一沉,随后笑道,“你也说了是红颜知己,她是我的妻子,怎么能一样?”

贺兰云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没有逃过凌清然的眼睛。

凌清然几乎可以肯定, 贺兰云与钟离婉之间绝对不简单,他们的感情一定有问题。

“其实妻子有时候,就是男人最好的倾诉对象,殿下不尝试怎么会知道妻子不能成为红颜知己呢?’

凌清然说道。

贺兰云面色认真而肃穆的看着凌清然,“不知道我与凌姑娘能不能成为朋友,只是朋友。”

他重复着最后一句话,仿佛是怕凌清然拒绝一样。

只是朋友,呵呵,男人与女人之间究竟能不能真的成为朋友?

从前她是相信的,可是,眼看着最后那些说愿意与自己做朋友的男人们,一个一个的显露本性。

朋友?在他们眼里,只是追求或者占有一个女人的借口而已。

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便已经不相信了。

到了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她更不信了。

不过,此刻一国储君能说出这样的话,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

她知道,贺兰云与栾无忧不一样。

他眼中的欲~望太过明显,那份炙热已经和很清楚的告诉她,他想要的绝非如此而已。

可是,此刻,她真的觉得不是最恰当完全拒绝贺兰云的时候。

荒山野岭,危险重重,四周看似平静,但是那一双双的碧绿色却仍旧虎视眈眈。

她不得不考虑,也许她不该将贺兰云想的那么不厚道。

但是,对于一个王者来说,最有损尊严的莫过于一个女人的拒绝。

“并肩作战,生死相依之后,难道殿下以为我们还不算是朋友吗?我是早就当殿下是朋友,是战友了。”

凌清然轻声说道,嘴角捻了丝笑意。

贺兰云却立即接道,“你说谎。”

凌清然心中一颤,难道这个 贺兰云会读心术吗?

“何以见得?”她内心泛起细小的波澜,面色平静的说道。

贺兰云一直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穿过她的身体看穿她的心。

“你说过,人与人最简单,最自然的相处,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你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叫着,分明是没有将我与你放在一个平等的基础上,怎么会是真心的?”

贺兰云说道。

凌清然这是今天第二次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多话。

“我说的平等是心里的,我虽然这样称呼您,但是心里是将您看做平等的。”

凌清然说道。

贺兰云忍不住笑了出来,凌清然不放心的问道,“殿下笑什么?”

贺兰云说道,“你说我见过的第一个如此会狡辩的女人。”

凌清然却说道,“绝对不是狡辩,你若是不信就算了。”

贺兰云微微笑着,“要我相信也行,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凌清然转头看他, “什么事?”

“以后就咱们俩的时候,叫我贺兰云。”贺兰云说道。

凌清然特别想笑,真是世道不同啊。

在现代的时候,一个屁大点的小官都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不叫经理,组长的都会被罚款。

可是, 到了这里,这些皇亲贵族,都求着她叫他们的名字。

她自然是会答应的,本来殿下,民女的称呼她就不喜欢。

她点头,一口答应下来,“好,就这么定了。”

贺兰云喜欢她的干脆,不扭捏。

“那就这么定了,可是我该怎么叫你呢,总不能还姑娘姑娘的叫着。”

贺兰云说道。

这个让凌清然有点为难,答应贺兰云也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这称呼嘛,着实就有点为难了。

清儿,是只有贺兰枫才能叫的。

哪家伙的火爆脾气,不给他个专利是绝对不行的。

而栾无忧叫的小然,虽然不是她允许的,但是现在也允许了,至少她听着挺舒服的。

凌清然?

对,她叫他的名字,他也这样叫就好了。

否则,其余的任何称呼自贺兰云口中说出,她都会觉得暧昧。

“你就叫我凌清然吧。”她说道。

贺兰云心中多少有点失望,他听过贺兰枫叫她清儿,那样的自然和亲近。

对于眼前的女人,急不来,一切都要慢慢来,凌清然就凌清然吧。

他笑着点头,“好。”

心中却暗想,凌清然早晚有一天,你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