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枫寒冽的说道,“我不是吓他,其实我更想杀了他。”

凌清然双眸一厉,看向昔日最爱的男人,“这个我倒是难如你所愿,杀他不行。”

贺兰枫坐在她左侧的桌案后,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他凝着凌清然,双眸带笑,却笑的愤怒不已。

突然,他出手如电的见手中的残片射向凌清然身边的男子。

凌清然早就想到他会如此,轻轻一笑,将手中的酒杯轻轻一挥,空中传来清脆的碰撞声,细碎的残片落了一地。

“我说了杀他不行。”凌清然冷冷的说道。

贺兰枫不动声色,极快的再次出手,美酒在他的手里化作锐利的武器,如雨般的飞过去。

凌清然亦同样出招,一下一下的化解去。

最后,贺兰枫将酒壶打碎,碎片极快的飞过去。

凌清然打得有些累了,干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于那些快速呼啸飞来的碎片视而不见。

身旁的男人顿时惊呼一声,吓得抱起头。

凌清然轻轻的一笑,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他。

贺兰枫心中一惊,飞身而起来到她的面前,袖子一甩,将自己发出的碎片用力挡住。

凌清然却趁机用力推出一掌,当即将他打出几步远。

贺兰枫吃惊的看着凌清然,与她面对面站着,却再也看不清她。

“想杀了他,就杀了我。”凌清然冷冷的说道。

“清儿,你为什么要如此糟践自己?”贺兰枫咬牙说道,声音沉痛。

凌清然抬眼看向他,呵呵一笑,“你可以左拥右抱,我寻得一个喜欢的人就是遭禁自己吗?真是好笑。”

贺兰枫用手一指她身旁的男子,“逆月的低贱男妓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凌清然点头,“是。我就是喜欢他。他是男妓,我给他赎身,他从此后就是我的人,他永远不会背叛我,直到死!这就是我想要的,怎样?”

贺兰枫站在原地,浑身颤抖不已,“清儿,该解释的我都跟你解释过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很快我就会送她走了,从此后以后绝不会再见。就只剩下我和你了,你就不能等一等吗?”

凌清然呵呵一笑,慢慢站起身,“贺兰枫,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等你。烟消云散的时候,就只剩下你自己了。对不起, 你的解释没有说服我的能力, 我不能理解你,你府中不是有很多能理解你的人,何必在我这棵树上吊死,我不稀罕你的死缠烂打,你还是留些尊严给自己,从此后别再来了。”

凌清然的话说的很犀利,她是故意刺激贺兰枫,幸福需要两个人一起分享,痛苦也一样。

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去品尝?

“清儿,我不会放弃你的。这一生我只要你一个,不管你信不信?” 贺兰枫说完蓦然转身,他的身子明显一怔。

随后,他仰天望了一望,声音突然充满了狠辣,“你若是敢碰她,我必定将你凌迟处死,鞭尸暴晒,挫骨扬灰。”

说完,他便走了。

凌清然一时间有些迷茫,她缓缓开口,“他在说谁?”

身边的男子脸色苍白的说道,“老板,他能舍得将你杀了吗?不过,这位王爷却也是太狠了。”

凌清然才恍然大悟,她慢慢的举起酒杯饮尽一杯酒,压下心中的苦涩,笑着看着男子,“啸月,你怕了吗?”

他是当日自己买了十几个美男子中唯一会本地语言的,他聪明,伶俐,相比之下,他比那几个更爷们一点,太娘的男人,她受不了。

虽然,她知道他跟爷们两个字相差甚远,但是没办法,凑合用吧。

啸月顿时抿抿嘴,“有点,老板你可别让我单独一个人啊,我怕他会躲在暗处算计我。”

凌清然挥手就给了他一下,“他才不是那样的人。”

啸月斜眼看着她,“老板,其实你喜欢他是吧。”

话刚说完,脑袋上又爱了一个爆栗。

啸月捂住头,“老板,我不是钟灵,你怎么老是打人家的头。”

凌清然笑道,“你比钟灵还娘,还好意思说。”

啸月撅起嘴,“我哪有?”

凌清然笑道,“好了,你回去吧,一会客人也陆续上了。”

啸月点头,匆匆的走了。

凌清然将逆月交给他管理,他也算是尽职尽责,很有潜力,略加栽培就上了道。

微风轻抚,荷香四溢。

她愣愣的看向风动花摇的美景,心中的那丝畅快渐渐消失不见。

桌子上落满了点点血迹,那是他挥袖给她阻挡碎片时划破了皮肤留下的。

她拿起帕子,一下一下的全部擦去。

站起身,她将帕子丢在地上,举步走出荷花亭。

钟灵已经走了进来,却突然惊呼一声,“主子,怎么有血迹?”

凌清然停住脚步,淡淡的看了眼刚才那个男人站过的地方。

“他吐的,清理干净就行了, 干嘛大惊小怪的。”

风轻云淡的说完,她走了。

钟灵吐吐舌头,“看来这次王爷算是真的没戏了。”

这一天凌清然正在修剪花草,突然有人在背后走近。

她以为是钟灵和小蓝也没有回头,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姑娘,一别数月,你还好吗?”

她猛然回头,顿时激动不已。

“李臻,你终于回来了。我担心死了,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她一连串问了很多句。

李臻顿时心中感动,当即脸色微红,“让姑娘惦记了,一切顺利。”

凌清然继续追问,“舅舅他们都到了龙村了吗?”

李臻点头,“是的,接到姑娘的飞鸽传书,卿大人就带着残留的人马去了地下龙村,属下看到他们安全到达才回来的、”

凌清然终于松了口气,“辛苦你了。”

李臻摇头憨笑,“能为姑娘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与李臻坐到花园的小亭子里,凌清然有些欲言又止。

李臻见不得她为难,先开口说道,“姑娘有话尽管直说。”

凌清然深吸口气说道,“你当时一气之下出走,并没有知会朝廷,所以皇上动了怒,一直在通缉你。说来也是我连累你了。”

李臻连忙站起身子,“姑娘千万别这样说,没有姑娘就没有李臻的今日。姑娘有何打算就请直说吧。”

凌清然点点头,“我想让你去云苍,帮我将这边的买卖做到那里,有一天这里我不想呆了,也许会去找你。”

看着凌清然突然有些哀伤的双眼,李臻心中一紧,“姑娘与王爷发生了什么事吗?”

凌清然抬头笑笑,“我和他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若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不,属下愿意。”李臻马上说道。

凌清然点头,“我让小蓝跟你一道去,她跟我学的差不多了,可以帮你。”

“好。”

“晚上一起吃饭吧,就当是替你送行。”她轻声说道。

其实他是为了贺兰枫冒着危险与卿克谷去了飘雪岭那里搜罗残留的族人,又将他们送到了龙村。

虽然,贺兰枫不会对他怎么样。

可是,她却不想让他在留在这里了,因为她也想走了。

他将栾无忧交给她的令牌给了李臻,三天后李臻与小蓝启程走了。

瑞王府

沈秋歌一直安心养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贺兰枫也极少来看她的。

“王妃,王爷自从回来之后就开始练剑,现在浑身都是血,还是不肯停下来。”

安叔犹很久还是派人来报给她了。

沈秋歌顿时心中一颤,这一刻她的淡定冷静都抛去了。

“怎么会浑身是血?”她惊讶的说道。

“王爷不肯让人瞧,所以奴才也不知道王爷是哪里伤了。”小厮说道。

她在倩儿的搀扶下匆匆的赶往青园。

他回来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她并没有跟着回来。

可是,他还是住进了青园里。

还未进院门,剑风便已入耳。

映入眼帘的是浑身浴血的男子,他刀削的面孔沉重而阴沉,双眸压着怒火,手中的剑上下飞舞, 剑气散发在四周,滴水难进。

她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他眼中深处的痛苦,还是被她看清楚。

这世上,能让他如此的,只有一个人。

“王爷,王妃来了。”一直守在贺兰枫身边的安叔开口说道。

终于贺兰枫停了下来,眼梢一挑看向站立在一旁肚腹高耸的女子。

自从回来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相见。

他将剑狠狠抛在地上,在桂花树下坐下。

轻轻对沈秋歌说道,“坐吧。”

沈秋歌才慢慢的坐下,她看着他白衣上的点点血迹,心中心疼,却仍旧忍着没有说话。

“你.....和孩子还好吧?”贺兰枫轻声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问起孩子,沈秋歌眼中一热,泪水便在眼眶中打转。

她咬牙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不能在他的面前失去最后的尊严。

她垂着头说道,“嗯,挺好的。”

“那就好。”他说道。

沈秋歌慢慢的提起眼睛看着他,“王爷好吗?”

贺兰枫突然被这句话问得浑身一震,他好吗?

似乎,从没有人问过他这样的话。

他嘴角一勾笑道,“我能有什么不好 ?”

沈秋歌摇摇头,“没有凌姑娘,你怎么会好?”

提到凌清然贺兰枫的拳头一紧,青筋蹦起。

那个大胆的女人,竟敢背着他找男妓!

沈秋歌垂下头,以为他还在为了当初皇后要杀凌清然的事儿怪罪她。

“王爷,不管您信不信,我从未没想过要伤害凌姑娘,真的!”

她抬起大眼睛看着贺兰枫,好似发誓一般的笃定。

贺兰枫冷冷一笑,“都过去了,就别再提了。”

一切都过去了,她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即使是真的,他又能怎样?

他是她的妻子,而他心中却只有另一个女人。

娶她,不过是利用。

其实,他没有资格怪罪。

“王爷,其实我知道您与凌姑娘两情相悦,只是碍于我在中间罢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下半生青灯古佛为伴,等我生下孩子就走,只希望王爷和凌姑娘能好好照顾咱们的孩子。”

沈秋歌轻声说道,哀伤瞬间漂浮在夏季的空气中,让人不自觉的跟着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