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然牙齿甚至磨出火花,可是她知道这些老宫女说的不是闹完的。

外面布满了内功禁卫,御林军也都增加几倍的人紧密巡逻,她若是此时逞一时意气,那么后果就是很冤枉的死去。

好不容易,检查完毕,她快速的套着衣服,对于她来说,此生最大的屈辱莫过于此,被一堆老女人上下齐手的摸来摸去,她真想一刀一个送她们上西天。

她以为检查也无非就是如此呗,却没想到那些人还有花招。

“脱下靴子,靴子里也很有可能藏着武器。”她正要走的时候,有人厉声阻止她的脚步。

凌清然停下身子,转头看向说话的人,“你是谁,就算是检查,也轮不到你一个男人来检查吧?”

她满目怒气的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男人,他一身华贵名锦,盘龙秀凤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低。

可是,凌清然却动了大气,即便是王孙贵族,也不能如此欺负人不是。

男人呵呵一笑,“我今日就是等着检查你的,刚才你脱光了我没进去亲自检验就已经够客气了,现在我怀疑你的靴子里藏有暗器,所以请你脱下靴子,以证清白。”

凌清然心中的怒火就要发作,她狠狠的咬着银牙,“脱了那么多件衣服,自然不怕检查靴子,可是,自古女子双足除了夫君之外不能视与外人面前,你想看我的脚只怕还没那个资格。”

“大胆贱民,竟然敢跟肃王殿下如此无礼,还不快快跪下请罪!”老宫女一声厉喝喊道。

凌清然冷哼一声,“贱民?是皇上邀请我来的,你敢说皇上的座上宾是贱民吗?我看你才是不想要脑袋了。”

老宫女一时间被凌清然的话吓住了 ,还真是不敢吱声了。

皇上最大,没有皇上的旨意,一个民女怎么能进来呢?

她的话不无道理!

“就算是朝廷重臣奉旨入宫,今日也必须接受检查,怎么你敢抗旨吗?”

肃王满眼嘲的语气说道。

凌清然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这个初次见面的肃王,他多年在封地不曾回来,这一次回来,实在是意义重大。

老皇帝是怕太子失势,贺兰枫一人独大,没有人能压制得了他,所以才将在外的皇子都召回帝都,说是为了第一个孙儿庆祝,其实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有封地的皇子,就说明不再机会荣登大宝,可是,他们的手中都各自拥有自己的军队,这一次被召入宫,心照不宣。

谁不想争一争, 而他们共同的敌人就只有一个,就是贺兰枫。

他们必定是做足了功课,知道她与贺兰枫的关系, 所以才从她的身上下手,要她入宫。

若是,今天她有什么闪失, 那么贺兰枫也一定无法摆脱干系。

虽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与贺兰枫一刀两断,可是,在外人的眼中看,她却都是贺兰枫的女人。

她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双眼细长,眸光不逊的男人,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复。

他们越是希望激怒她,她越是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那就肃王拿出圣旨,这道关卡由肃王负责,那么民女马上遵从。”

凌清然小手一伸,说道。

肃王没有想到,凌清然会有此一说,当即一怔。

随后,他腰间宝剑出鞘,直指凌清然。

“你若是不从,我一剑杀了你,却还是大功一件。”他眼中带着阴冷的笑。

凌清然有些惊讶,自己一直没注意,他难道还被皇帝获准了可以带着武器进入内廷吗?

一个声音慢慢想起,“十弟的剑指错了方向吧,若是十弟自己管不住自己的手,就让六哥代劳吧。”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根莹白的手指将肃王的剑缓缓剥开。

凌清然心中莫名的惊喜,贺兰枫此刻已经到了她的身前。

“原来是六哥,恕十弟还未去府上拜见六哥。实在是父皇念着十弟,所以一回帝都就急着进宫了。”

肃王笑道,剑却还未放下,随后抬眼看了凌清然一眼,眼神中带着不解说道,“六哥,认识这个胆大的女子?”

贺兰枫手环上凌清然的腰间,“这个大胆的女子,是父皇曾经许诺赐婚给六哥的女人。”

他眉头一挑,“怎么,她对十弟无礼了吗?”

肃王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个十弟还没听说过,只不过十弟记得,六嫂是沈家的女儿,她.......难道是六哥的侧妃吗?”

凌清然咬着牙,心中大骂这个死男人,是故意让自己难看的。

她不想再跟这两个人纠缠,想走,贺兰枫却用力的揽着她的腰,她动弹不得。

“她不是侧妃,她是我的妻子,十弟能懂么?”贺兰枫语气森寒的说道。

肃王脸色一沉的看了凌清然一眼,轻轻的笑道,“十弟......有些懂了。”

“那就好,还望十弟再见到她的时候,能客气一点。”贺兰枫也笑着说道。

他拥着凌清然就要离开,凌清然却停住了脚步,“对了,肃王刚才不是要脱了我的靴子,看我的脚吗?怎么现在不看了吗?”她眯着双眼仰头看向肃王。

肃王脸上一怔,还未说话,却见一道锐利的目光投来。

贺兰枫脸色一暗, 眼中锋芒毕现,“十弟,还有这个打算?”

肃王心中一颤,多少年不见,当年那个只会躲在府中不见人的六哥,此刻竟然如同豹子一般的凶狠看着自己。

他微笑道,“哪里,我只是开玩笑而已、”

“这样的玩笑以后别开了,我觉得很不好笑。”贺兰枫冷冷的说道。

转身之际,他再次开口,“十弟,皇宫不比封地可以任你为所欲为,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比如亲情,权势。”

贺兰枫浑身散发着王者的霸道之气,甚至让凌清然都觉得有些陌生,愣愣的跟着他离开。

“清儿,让你受委屈了!”走了很久,贺兰枫才开口说话。

凌清然才回到现实,顿时一把推开他,“都怨你,要不然她们怎么敢为难我。贺兰枫,我是不是爱过你,就永远无法摆脱你了。要不是你,我不必进宫,又怎么会被人欺负。”

凌清然将气都 撒在贺兰枫身上。

贺兰枫歉疚不已,“清儿,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是你不好,知道我进宫就该早点来,想保护我就不应该给别人欺负我的机会。”

凌清然怒声喝道。

贺兰枫满眼心疼,忍不住去抱她,她却推开他,“别碰我。”

男人无力的放下双手,跟在她的身后。

这是沈秋歌生产之后,凌清然第一次见到她。

她脸色苍白的很,仿佛又瘦了,坐在贺兰枫的身旁,默默的垂着头。

贺兰上舰与流烟坐在上位,流烟赫然做到了往日沈青云的位置上。

沈然也出席了,只是半月有余,曾纪权霸朝堂的丞相,便仿佛老了十岁,精神也大不如从前了,此刻看到原本是皇后所做的位置上,换了另一个女人,他的心里定是不好受吧。

凌清然虽然十分不乐意,但是还是坐在了贺兰枫的另一侧。

皇上安排好的座位,必定是饶有深意的。

而她一落座,贺兰上舰似乎就注意到了,一脸微笑看着一旁乳母怀抱中的小孩子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向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流烟淡淡的也看了她,平淡的目光中却装满了刀光剑影。

凌清然心中一沉,突然想起流烟身上那个背上绣着龙的男人。

她想,看来北冥真是不能久待了,流烟俨然一副后宫之主的模样,她只怕早晚会杀了自己的。

“小然,你回来了也不说告诉我一声,害我担心死了。”

凌清然没发觉,自己眼前已经多 了一个人影。

一抬头对上栾无忧微笑的眸子,她微微一笑,“我很累,还没倒出时间嘛!”

贺兰枫看了栾无忧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

栾无忧站在她的面前,担忧之色毫不掩饰,“你竟然还知道累,是不是伤还没好,还是又生病了?”

他一贯带笑的眼神中突然染上一丝不满,直直的看向贺兰枫。

此时,宴席还未开始,一群舞姬在大殿中跳着,人们也各自活动着。

凌清然微微起身,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使劲一拉,栾无忧便在凌清然的面前蹲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用力过猛,还是栾无忧太单薄,一瞬间,栾无忧没掌握好平衡,头险些与凌清然的头碰在一起。

两个人之间彼此呼吸可闻,鼻尖相碰,暧昧极了。

凌清然却似乎并未觉得不妥,仍旧微笑着说道,“你站那么高想累死我啊,脖子都疼了。”

感觉到身旁的男人,喘气声越来越沉重,凌清然却偷偷的笑了。

栾无忧心一瞬间蹦到嗓子眼,这样亲密的接触让他受宠若惊,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给你揉揉。”半天栾无忧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凌清然看着他闪躲的眼神,和紧张的模样,突然觉得很过瘾。

她来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以前那些风流韵事都是装的吧,吓成这样,完犊子。”

栾无忧听她这么说,立即挺直身板,也小声回道,“ 那些都是逢场作戏,只有对你是真的,你就从了我吧。”

凌清然伸手狠狠在他肋间拧了一把,“少做梦,小心我整死你。”

别人看在眼里,无不惊讶,随后是满是嘲笑的看着贺兰枫。

贺兰枫双手青筋蹦起,却一直没有任何表情,默默的坐在那里。

在别人的眼中,凌清然与栾无忧有打情骂俏之嫌,尤其春猎他们曾经共乘一辆马车。

可是,贺兰枫却知道,凌清然是故意气他的。

栾无忧此刻才装出刚看到贺兰枫的表情,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贺兰枫说道,“瑞王独揽兵部大权,还没道贺,这杯酒还请瑞王赏脸。”

贺兰枫抬眼看向栾无忧,缓缓举起酒杯,“多谢。”酒杯却在他的手心里化粉末,吹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