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然的话仿佛完全没有触动到沈秋歌的心,她只是抿嘴笑着看着凌清然,“成王败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我只要结果。结果证明,我才会是胜利者。”

凌清然这一瞬间,觉得沈秋歌很值得同情,“你连对于自己来说什么才是胜利都没弄清楚,就去扛起了刀枪去残害他人,真是可悲!沈秋歌,你总有一天会为今天所为付出悲惨的代价,我发誓。”

她托着一只受伤的脚自沈秋歌身边走开,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这一刻,她满心不屑,甚至对沈秋歌的恨意也一点点的转换成了同情与可怜。

这个女人若是没有借着她的手害了贺兰轩,她也许真的会考虑放过她,可是她将她推上不仁不义的高台上,她无法原谅。

爱一个人爱到如此境地,她以后只怕必定难逃万劫不复的后果。

她不禁很好奇,若有一天,贺兰枫知道了这一切,又会作何感想?

他会怎样去处置这个为了爱他而堕落至此的一个女子,沈家倒了, 她的确已经一无所有,可是,到那个时候她若是连这个男人,这个家都失去了呢?

她会怎样,还敢如此理直气壮的说,无怨无悔吗?

沈秋歌浑身轻颤着,终于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一刻全部宣泄而出。

那个女人的一言一字都犹如一把尖刀深深刺进她的心里,一下一下连皮到肉的被生生剥离开。

她的眼神直到了现在,仍旧那么清冷骄傲,她现在才是处在绝境中的人呐!

她的背影永远那么坚挺着,尽管她此时已经不在健康。

沈秋歌手心一阵阵的刺痛,眼神不错的盯着凌清然的背影。

心中思绪万千,却很难用一种语言去形容。

没有看到她预想中一个失败女子的颓废与伤心, 她觉得很是失望。

原本以为此时此刻,她会畅快淋漓的高高在上,看着凌清然失败的模样。

可是,她却仍旧那么的坚韧挺拔。

是啊,她从来就不是失败者,他的心里至今信心心念念的人,从未变过,仍旧是她。

她的威胁让她觉得一丝恐惧,这个女子对付敌人的狠辣绝决,她不止一次的见识过。

若是有一天,一切败露,她与小六.......

冷汗密集的爬满背脊,也许,只有她死了,一切才会结束。

只可惜,她没有那个本事!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她赶紧收拾情绪回头。

“王爷。”她重新改了称呼。

刚才在青园情急之下她又换了他昔日的称呼,只是,她觉得这对于他来说丝毫都不重要。

六哥也好,王爷也罢,在他的眼里她都是一样的。

贺兰枫看到她的一瞬间,眉头一挑,眼梢一勾看向四周。

“人呢?”他轻声说道。

挣扎了许久,他终于还是出来了。

沈秋歌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说的是谁,“凌姑娘走了。”

贺兰枫的眼中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之色,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便转身回去了。

沈秋歌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心中想起了凌清然方才所说的话。

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胜利,她真的赢了吗?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个不光彩的胜利者是多么的可悲。

不,凌清然也知道。

突然,男人的脚步突然停下,他的转身毫无预兆,“她受伤了吗?”

沈秋歌毫无准备,来不及掩饰满眼的悲伤自怜,挂在眼眶的泪水, 只因他这个动作而悄然落下。

而 他的话,却瞬间又将她刚刚升起的一丝惊喜彻底埋葬。

她慌忙抹去脸色的泪珠,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加任何思考的摇头说道,“没有。”

也许,仅仅是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他眼中再出现一丝一点对那个女人的怜惜。

贺兰枫点头,重新转过身走了。

沈秋歌眼中的悲伤,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甚至很气自己,对于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仍旧关怀备至, 却对一个深爱着他,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冰冷无情。

突然,他再次停下脚步,“走吧,我去看看小六。”

小六,是沈秋歌给儿子起的小名。

没天叫着小不点的名字,便会想起他。

沈秋歌始料未及,顿时惊喜万分, 急忙跟着贺兰枫便往回走。

幼小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许多日不见,小六又长大了很多,一张小脸出落的越发水灵动人,墨黑的眼瞳澄净清澈,仿佛一汪秋水,招人疼惜。

他抱着小小的孩子,逗弄着他。

孩子很是懂事,似乎知道母亲的心思,呆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又笑又玩。

只要一离开他的怀抱便开始哭闹,无奈,他一个晚上都抱着小六。

沈秋歌这一刻发现,她更加爱这个孩子了。

也许,她与贺兰枫之间的转寰,便会由这个孩子开始。

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贺兰枫的冷漠,几乎让她放弃了所有,这段婚姻,这段感情,还有这个男人。

可是,挣扎了许久,她发现自己仍旧挣脱不过命运。

她可以让自己不去争,不去夺,却无法抚平自己心中的伤口。

沈家倒了,也许直接原因并不在她,但是若是自己当初嫁给了犬戎的太子,也许今日又是另一番结局。‘

再者,若是没有凌清然,若是贺兰枫真心爱她,有他的帮助沈家也不会衰落至此。

她的父亲还在外浴血奋战,她不能放弃,姑姑无法再继续捍卫沈家门庭,爷爷告老还乡绝望离去。

沈家如今就只剩下了她了,如今她又多了一个甘心誓死捍卫的人,她的儿子。

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想,贺兰枫即便看在孩子的份上,就算他日知道了真相,也定然不会将自己怎样。

况且,无凭无据,她微未必就真的会走到那一步。

“王爷,那位姑娘你准备给她个什么名分?”沈秋歌做在床边看着哄着孩子的男人问道。

贺兰枫眉头一紧,“我还没想好,怎样安置她!”

沈秋歌心中一顿,没想好是什么意思?

入瑞王府最高头衔,也不过是侧妃,还要得到皇上的允许,否则,只能是个侍妾,好听一点的称为夫人。

“若是王爷不想委屈她,我可以跟皇上去说,就封她为侧妃。”

沈秋歌说道。

贺兰枫却拒绝了,“不用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别管了。”

她只能作罢,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是始终不敢再多问。

贺兰枫看见天色已晚,几次想抽身离开,可是那小六却跟个人精一样,明明睡着了,却只要贺兰枫抽出胳膊,他就哇的一声哭个不停,直到贺兰枫重新让他枕着自己胳膊才算不哭。

“王爷,要不您今晚就留下吧。”沈秋歌见此情景说道。

贺兰枫抬头看她, 她赶紧说道,“小六是好久没见你所以舍不得你走,我去书房睡。”

贺兰枫这才重新垂下头,看着怀中精致剔透的小人微微一笑,“好吧。”

见贺兰枫答应了,沈秋歌心头高兴不已。

急忙吩咐乳娘将小六先喂饱了,又做了很多的嘱咐,才算是离去。

即便是她睡在书房,到底贺兰枫是留在了她的寝室中,这对于她来便已经是进步了。

凌清然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她是多么多么的不想回到这里,可是最终她仍旧是要回到这里。

东宫的管家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一见到她回来立即甩掉额头的汗颠颠的跑过来,“姑娘,你回来了。”

“嗯。”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管家叨咕着,“殿下差人来问了好几次了, 十分担心您。您要不要去见一见殿下,再回去休息?”

她冷笑一声,“他每天派了那么人在后面跟着我,还担心什么?”

管家当即一愣,“哦,你知道了!”他毫不掩饰的说道、

凌清然点了下头,“是的,我知道了,你敢不敢说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管家又恢复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性,“姑娘,殿下在正厅等您呢。”

凌清然也不说话,脚下不停。、

“姑娘,殿下在正厅,你走错方向了、”管家看到凌清然径自往寝殿走去,忍不住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去正厅了,他想见我就自己来。”她此时已经走到了寝殿。

管家一脸坚持,再次拿出了她当日进府时的坚韧,准备一直跟到寝殿门外,然后厚脸皮的继续墨迹她。

凌清然突然停下脚步,管家差点撞到凌清然,赶紧刹住脚步一脸惊讶的看着管家。

“你愿意站着,就等在这里,如果你敢跟进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不信你就试试?”

凌清然狠狠的说道。

今天,她心情极度不爽,谁惹她她就扁谁。

管家被凌清然的阵势一下吓得无言应答,凌清然的脾气他见识过,就连对他的主子都绝不客气,更何况是他?

她所说的话,他很是相信,不带一丝怀疑。

不由得,他禁不住佩服起当日为了请她去饭厅之时,自己坚持不懈毫不畏惧的精神。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

他双手紧握,笔直的站在殿外,一动不动。

那门槛不过刚刚到的脚腕,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勇气迈进去。

寝殿的下人,看着凌清然气呼呼的走进去,又看见总管大人笔直的站在门外。

两个小太监一人一扇门,愣怔在那。

“总管,您进来吗?”小太监问道。

总管果断的摇摇头,小太监毕竟是懂得周旋之道的,两人相视一眼,手轻轻的松开。

总不能让自己的顶头上司,碰一鼻子灰吧。这时候,屋里传出一个声音,“关门。”

凌清然的声音立即让小太监们心中一哆嗦,刚刚放开的手马上重新抓住门边,眼中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将大门关上。

相比之下,得罪了总管大人,日后的日子会难过点,但是得罪了凌清然,便没有日后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