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然走进凤仪殿,林晨有些惊讶的看着她,“这么晚了,你怎么回来了?”

凌清然走到她的跟前,对林辰说,“娘娘是不相信我吗?”

林辰心总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雪妃就算将孩子生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娘娘明知道这件事此时关系到我的生死,为何还要那么做?”凌清然目光灼灼的看着林辰。

林辰一见被凌清然识破了,索性也就承认了,“她的孩子在一天,我的儿子就一天不能安宁,所以,我必须要将那个虐种打掉。”

林辰的声音中透着冰冷与坚持。

凌清然手啪的拍在桌案上,情绪无法抑制的激动,“那是一条生命,您怎么能说杀了就杀了他呢?皇上纵使当初有错,可是他一生守着别人的儿子,如今有了他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血,难到娘娘就如此狠心,一点血脉都不给他留下?要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吗?”

凌清然一直以以来都是很冷静,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波,她都能控制好情绪。

可是,唯独提到孩子。

在她的心里,这是永远都噩梦。

她的孩子无缘来到这个世上,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她的手上可以沾满任何人的血,但是唯独不能是这个。

林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冲动,细想之下,她呵呵的笑了。“看来这世上当真没有一个人能拒绝权利的引诱,包括一向清高的凌姑娘。”

凌清然看着林辰眼中的嘲笑,“娘娘始终没有真的信任过我,所以现在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不,我愿意听你解释,你说到底是为什么,给我理由。”林辰说道。

“因为孩子是无辜的,我的刀无法伸向一个还未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身上。

凌清然眸色轻颤的说道。

“是吗?那只能说你对无忧也不过如此。可是,我为了无忧宁可付出一切,你下不去手,我可以。无忧的确不是他亲生的,可是,却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父亲,孝顺贤德,他就算此生无子,也该无憾了。”

林辰一改往日的纤柔,语气凌厉的说道。

凌清然知道,林辰是下定了决心了,她无法去劝说的动。

深吸口气,她正色看着林辰,“这个孩子我保定了,话我先说到明里,今后谁若是再敢在我面前去害这个孩子,来一个我杀一个。还有,娘娘如果为了无忧好,最好动手前好好想想后果。”

凌清然言语犀利,毫不留情。

说完,她转身离开。

林辰双手紧握,手心刺痛阵阵,一双美眸瞪着凌清然离去的背影。

走在夜色中,凌清然突然觉得好没力气。

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精神,甚至喘气都觉得闷闷的。

她知道,也许自己做太过任性了,杀了那个孩子,才是对无忧最好的帮助。

可是,她实在下不去手。

雪妃有孕已经三个月了,三个月孩子的小手小脚都已经成型了。

她的手缓缓的伏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泪水就那么无法控制的流下来了。

每天,她都要去将雪妃的情况将给栾晋听,自由出入正阳大殿她已经习以为常。

所有宫女太监见到她,无不低头行礼,就连大内总管太监一见到她也要笑容满面的。

凌清然为人谦和,虽然现在很少看到她的笑容。

走进寝殿中,栾晋坐在桌案后批改着奏折。

凌清然走到桌案前,换了一杯热茶,“皇上歇一歇吧。”她递过去。

栾晋抬头看着她,微笑的放下笔,“你来了。”

“嗯,皇帝今天感觉可好。”这段时间,皇上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却查不出来原因。

栾晋点头,“你看呢,今天朕是不是精神了许多。”

凌清然看着脸色苍白,双眼乌青的栾晋,笑着说道,“嗯,奴婢看好多了。”

栾晋说道,“那就是好多了。”

“水月宫一切都好,雪妃娘娘最近很少吐了,吃的也多了,御医说胎像正常。”凌清然说道。

栾晋点头,露出笑容。

“那就好。”

“最近可曾去看过皇后啊?”栾晋看似无意的问道。

“嗯,奴婢前几天回去看过,娘娘身体安康。”凌清然如实回答。

栾晋轻蹙的眉头才松开,“那就好。”

凌清然知道,栾晋在宫里四处都是眼线,自己想说谎是不可能糊弄到他的。

那一次册封大典,她办得不铺张,却别出心裁,令栾晋很是高兴,时下他已经越来越信任她了。

“太子最近有去看过皇后吗?”栾晋问道。

凌清然心中暗道,太子有没有去过皇上你最清楚了,竟然用这个问题来试探我。

“奴婢没离开凤仪殿的时候,太子就不常去,奴婢这两次回去倒是没有碰到太子,至于他到底回没回去,奴婢就不知道了。”

凌清然如实回答。

栾晋站起身子,几步走到了宫门口。

眼睛看向东宫的方向,轻声的说道,“你觉得太子与朕像吗?”

凌清然跟在他的身后,还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起来。

她想了想说道,“太子殿下风雅神风,倒是与皇上很像呢。人们都说,太子就仿佛是皇上年轻时一模一样。”“真的这么说吗?”栾晋倒是有些意外说道。

凌清然赶忙点头,“是啊,奴婢不敢说谎。”

“在朕身边二十多年,他真的会与朕有些相像吧!”他低低的自言自语。

“小凌,你若是早几年在朕身边多好。”栾晋感慨的说道。

凌清然微微一笑,“一切都是缘分,此生相见了就好。奴婢有生之年能伺候皇上,死而无憾了。”

栾晋点头,“伶牙俐齿的摇头。”

“奴婢从来都是实话实说的。”凌清然笑着说道。

“朕就是喜欢你的实话实说”栾晋也笑了,笑容中装满疲倦。

“小凌,朕想让你帮朕去办一件事。”突然栾晋收起笑容说道。

凌清然也严肃起来,“皇上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你知道郕王吧?”他说道。

凌清然想了一下,“先皇皇子中最骁勇的儿子,十四岁便官拜将军的郕王,栾安?”

栾晋点头,“是他,昨日他进了稚堰,以护驾为名城外驻扎了十万大军。”

凌清然心中一紧,大为震惊。

她竟然不知道此事,“这个时候带兵入城,明摆着居心叵测。”她说道。

“是,但是他的这个理由名正言顺,而且人已经进了稚堰,十万大军更是虎视眈眈。稚堰城中兵马也不过十万,但是与他的虎狼之师比起来不堪一击。”

栾晋说道。

“皇上想让奴婢做什么?”她眉头紧锁的问道。

“如今城外都是他的人,朕的探子根本出不去,朕要你送信去稚堰城外三十里的皇陵,调动皇陵军前往稚堰,朕要将他的十万军队就地剿灭。”

栾晋眸光灼灼的说道。

凌清然心中一惊,“难道外界一直传说的皇陵军队是真的?”

云苍的皇陵军,栾无忧是跟她说过的,听说隐与地下的死士,刀枪不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调动,又传调动皇陵军的琥珀兵符早已经在三朝以前就丢失了。

栾晋点头,“是,你敢去吗?”他微眯着双眼看着凌清然。

凌清然点头,面不改色,“定不辱命。”

就当是为了无忧清除障碍,她必须去,再说,皇陵军她也定要见识一下。

栾晋带着她走回大殿中,随手拿起装起桌子上装着砚台的盒子,上下一拧,底下竟然是空的,自里面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印章交给凌清然。

“这就是能调动皇陵军的琥珀兵符。”

凌清然接在手里,不由得震惊了.

谁能想到,这样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藏在砚台之下?

碧蓝色的琥珀里,卧着一条徐徐生辉的金色盘龙,形态逼真,栩栩如生。

握在手里,凌清然心中突然一阵酸楚。

她没想到,来到这个陌生的皇宫中,最相信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要苦心对付的人。

“小凌,朕知道,你一定行的。”栾晋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皇上信任,奴婢一定会将皇陵军带来的。”

凌清然重重的点头。

栾晋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心点,朕等着你回来。”他慈祥的脸上,升起一丝担忧。

凌清然眼中突然一热,雾气重生。

连忙点头,退下了。

她这一生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她好。

有时候,她甚至希望栾晋能做的再差一点,让她更加憎恨一点。

这样,她就可以更加狠心了。

出了正阳大殿,天已经很晚了。

事不宜迟,晚上是最好的时机。

可是,这几日苏秉琦刚刚被抓,她又一直没有看见栾无忧,心中有些担心。

东宫的宫门外,她一纵身飞入了宫中。

这里对她来说,不陌生,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栾无忧的新房外。

躲开侍卫,她一人独立站在那里。

深吸口气,她还是叩响了门。

“谁?”屋子里传出栾无忧的声音。

“是我。”她轻声的说道。

接下来就是沉默,很快门开了,栾无忧陪着披风一脸惊讶的看着凌清然。

“小然,出了什么事?”他有些惊慌。

凌清然从未如此莽撞的来找过他,他怎么能不害怕。

“没事,我只是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凌清然赶忙说道。

此时,苏迪月也起身走了过来,男人的手臂上突然穿过一只雪白的玉臂。

“殿下,是谁啊?”苏迪月睡眼朦胧的说道。

“我在外面等你。”凌清然闪身离开了。

栾无忧点头,随后将苏迪月的手轻轻拂开,“没事,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先睡吧。”

苏迪月在听到凌清然那一声之后,就已经彻底醒了过来。

她双眼如炬的看向远处的女子,微微一笑,“嗯,我等你。”

看着栾无忧火急火燎的走出去,甚至只披了一件披风,她的心隐隐有些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