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枫继续说道,“可是,到了最后却是我愚蠢的错认他人,原来我要找的那个人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没发现,还带给她那么多的伤痛。”

“王爷,这个谁也没想到。您就不要自责了。”七夜不忍心的的说道。

贺兰枫摇摇头,“我不该在出征的时候,将她丢下。哪怕她身子再不好,我却忘记了,只要有我在,她才会安心,才会安全。 回来后,她跟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可是,我却顾及母妃的下落,顾及父皇是否会责怪。”

他转头看向七夜,“我顾及到了所有人,却惟独辜负了她。我总以为,她会给我时间,她那样爱我,不会离开我。可是,这一次我错了。”

“我还会有机会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找到她之后,要跟她说什么。求她原谅吗? 连我自己都觉得太可耻。”

贺兰枫轻声的说道。

“王爷!”

“所以,这一次不管她是不是原意原谅我,我都不会走。我这一生,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到最后只得这么一个一心为我的女子,却被我逼走了。就算她不回到我的身边,就算她要杀了我报仇,我也心甘情愿。”

贺兰枫主意已定, 眸光深深。

敲门声在此刻想起, 七夜开门,却见一个陌生的人送来一封信,放下就走。

贺兰枫也没有询问,只是轻轻拿起那封信。

看过之后,他缓缓说道,“走吧,跟我去见一见老朋友。”

东宫

花园中的石桌前,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既然来了云苍,六爷怎么能不来看看无忧呢?”栾无忧为贺兰枫斟满酒杯。

贺兰枫微微笑道,“毕竟不请自来,我不确定太子殿下是不是愿意见我,怎敢轻易打扰呢?”

栾无忧举起酒杯,“ 六爷说笑了,无忧在北冥的几年,多靠六爷照顾,谢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欢迎呢。”

贺兰枫看着眼前这个一改从前**不羁,不学无术姿态的男子,笑着说道,“那都是殿下自己聪明,懂得自我保全 ,我并没有做什么!”

客套话说完了,栾无忧直入正题,“六爷这次来到云苍不知所谓何事?您怎么没将小然带来与我见见呢。还是,怕我见到,故意藏了起来?”

贺兰枫闻听栾无忧这话,顿时心中一震,端着酒的手一僵。

他缓缓抬起双眼,“清儿不在你这里吗?你怎么还跟我要人呢?”

栾无忧故意装作十分震惊,“ 六爷真会说笑,我当日走的匆忙,连跟她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她怎么会在我这里呢?”

“难道小然又离家出走了 ?哎,都是有了身份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任性呢?”栾无忧随后说道。

贺兰枫眼眸深远的看着栾无忧,慢慢的自怀里拿出一块白布放在栾无忧的眼前。

栾无忧看下去,当即无语,心中一惊。

“ 立坟冢的时候,你实在不该将你画给她的地图一并埋在那里。”贺兰枫一字一句的说道。

远处, 凌清然视线渐渐有些模糊。

“无忧,我知道从前多有得罪的地方,今天贺兰枫在这里跟你赔罪。”贺兰枫仰头连喝了三杯。

随后,他又开口说道,“ 我也知道,我没照顾好清儿。”

他又喝了三杯。

“清儿心里怪我,怨我,恨我,我都知道,我也知道,她与你来了云苍。这次我来,不求她能原谅我,更不是要将她带走。我只是想了解她心中的怨恨,我不想让她带着怨恨过日子。哪怕,她要杀了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让我再见到她。”

贺兰枫从未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但是,为了凌清然,他毫不在乎。

栾无忧也从未见过贺兰枫这个样子,“六爷,小然真的不在我这里。”

贺兰枫又开口说道,“你喜欢她,我知道。可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对她最好的就是让她见到我,不管她是否愿意跟我回去,但是至少会放下心中的结 。无忧,她若是选择留下,我不会勉强她。”

贺兰枫情真意切的说着,紧张的像个孩子,一双眼带着渴望。

七夜,不忍再看,垂下头,握紧双拳。

凌清然转过身,紧紧的靠在墙壁上,不知道是自己太冷了,还是墙壁太冷,感觉像是掉进了冰窟中一般。

栾无忧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既然六爷都已经猜到了,我也无需在隐瞒。是的,当初小然是随我一起回了云苍。”

贺兰枫脸上一阵欣喜,一刻不敢错过的听着。

栾无忧接着说道,“ 虽然,我有准备,可是她还是伤的很重。到了云苍,足足三个月才能下床。一个月后,才能行动自如。 ”

“她在哪里 ?”贺兰枫急切的说道。

“她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栾无忧说道。

顿时,贺兰枫的心跌进了无敌的深渊。

“走了?你骗我!”贺兰枫狠狠的说道。

栾无忧笑着说道,“我何苦骗你,她是真的走了。自从来到云苍,她从未笑过,甚至很少说话。最后她说,无忧,放我走吧。 我想将过去全部忘掉。”

他抬眼看向贺兰枫,“如果是六爷,会怎么办?会放她走吗? ”

他神伤一笑,“明知道,就算她伤痕累累,心里爱的那个人也永远不会自己。强留她在身边,只会让她更痛苦。”

栾无忧摇着头,眼神笃定,“ 关键是,我不是这样的人。从一开始, 我就放开了她, 一心盼着希望看到她幸福,如今,我不会束缚她。我不奢求看到她幸福,但是至少我会给她自由。六爷,这就是我爱她的方式。也许, 我没你付出的多,但是,我只求她不会在我这里受到丝毫的伤害。 ”

栾无忧的一席话, 对于贺兰枫来说,简直是剜心之痛。

酒杯碎在他的手里,殷红的鲜血自手中缓缓淌出。

两个男人沉默相对,目光深深的盯着彼此。

仿佛风轻云淡,却又沉重异常。

“我不如你!”贺兰枫终于重重吐出四个字。

他慢慢的起身,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声音沙哑,“ 她往哪个方向去了?”他最后问道。

栾无忧双手紧攥,“不知道。”

“谢谢你!无忧!天涯海角,我都会去找她,不会放弃。”

贺兰枫沉声说道,转身而走。

泪眼朦胧间,凌清然慌忙躲起来。

她仍旧心痛了, 仍旧看不得他痛苦,仍旧看不得他憔悴。

贺兰枫走了,每一步,步伐沉重的都无以复加。

她走了,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可是,他不会放弃。

天涯海角,都会找到她。

栾无忧走到她的跟前,心疼的看着她未来得及擦干的泪痕。

“何必呢?他是真心的悔悟了,相识多年,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无助紧张的模样。小然,如果你现在选择跟他回去,我会祝福你。”

栾无忧深深的说道。

凌清然抹去脸上的泪痕,抬头看向栾无忧,“也许是他在我的心里太久了,所以拿掉的时候,才会这么疼。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了他掉眼泪。”

说罢,女子转身离去。

虽然,心仍旧痛着。

不许哭,凌清然!

他再不是你的谁,从此以后,你与他不如陌路,唯一有的纠葛,便是他还未偿还的债。

贺兰枫,你欠我的,我早晚有一天会回去全部要回来的。

栾无忧满眼担心,看着女子瘦弱却仍旧挺直的背脊。

你明明放不下他,又何苦如此为难他,为难自己!

“殿下,客人走了吗?”苏迪月走到栾无忧的身 边说道。

栾无忧点头,“走了。”

“我刚才仿佛看见尚諭大人了。”苏迪月看向远处。

“你看错了。”栾无忧说道。

“小月,我们回去吧,我很冷。”栾无忧说道。

苏迪月不知原因,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眉头紧蹙,紧张的感激挽着他往回走。

吩咐厨房给栾无忧熬了姜汤,她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喝。

栾无忧突然觉得一阵心痛,他难过了还有个人陪在身边,可是她却只能自己舔舐伤痕。

苏迪月与丫头将嫁妆,和他当初送去的聘礼一样一样拿出来的整理着。

栾无忧静静的看着,想着婚礼前夕凌清然一个人忙碌的身影。

“咦,小姐您看,这单子上竟然有一个东海的珊瑚手串,奴婢记得小姐最喜欢红珊瑚了,可是,奴婢怎么没见着呢?”陪嫁的丫头一边找,一边说道。

苏迪月很是喜欢珊瑚,却是因为栾无忧。

栾无忧小时候曾经送过一个珊瑚手链给她,她一直珍藏着, 从此喜欢上了珊瑚。

但是,她却从不过买,也不接受馈赠。

在心里,她默默的打定了主意,这一生只接受他赠予的珊瑚。

一听说,他的聘礼中有珊瑚手串,当即高兴起来,也跟着丫头一起翻找起来。

结果,翻遍了所有,都没有找到。

她拿过单子,“是不是你看错了,怎么会没有呢?”

上面很端正的写着,东海红珊瑚手串,名,红月。

放下单子,她又翻了一遍,仍旧没有,禁不住来到栾无忧的跟前问起来。

栾无忧微微一怔,随口说了一句,“ 找不见就别找了,以后我再给你去寻一个回来。”

“可是,那是你给我的聘礼,我很想要。”苏迪月说道,眼中带着遗憾。

“ 我送人了,别找了。”栾无忧说道,语气清淡。

苏迪月心中一顿,想问问究竟送给了谁,却压住了心中的疑问。

“好,我知道了。”她笑着说道,伸手给栾无忧盖了盖被子,吩咐丫头将东西都拿了下去。

看着闭着眼睛的男人,她深吸一口气。

他在她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

天刚刚擦黑,凌清然刚迈出正阳大殿,却听到大殿之中传出一阵纷乱之声。

“有刺客,护驾。”

她想也没想,一纵身飞向大殿。

栾晋此时也站在大殿门前,双眼锐利的看着黑衣刺客。

凌清然顷刻间从天而降,双眼精芒突显,“ 将刺客统统拿下,我护驾,留下活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