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儿笑着看着她,“别担心,他很好。”

凌清然自然是要担心的,但是面对贺兰枫的母亲,她有理由相信他真的会很好。

卿玉儿拉住凌清然坐下,目光却始终含着一丝深沉的意味。

凌清然觉得很不自在终于开口,“您有什么话就问吧。”

“你果然很聪明。”她笑着说道,然后也开门见山,“你母妃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说给我听听。”她的语气变得低沉。

凌清然才想起来,昨日自己就是为了母妃才来的。

于是,当年的情形她再一次重新温习了一遍 ,讲给她听。

卿玉儿的泪水缓缓流下,拉住她的手,一遍一遍的轻抚,说不尽的怜惜。

“孩子,你受苦了。当初我初到犬戎,甚至许多年都不知道霜儿已经不在了.......”

她说着再一次哽咽。

凌清然的泪水也忍不住落下,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个为了她母妃流泪的人。

“一切都过去了,您不要难过了。”凌清然安慰着她说道。

她点头,“还好,不管你最终还是成为了我的儿媳。”

凌清然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这句话其中包含的意思,她自然听得出来。

“ 莫邪喜欢你,你知道吧?”卿玉儿说道。

凌清然点头,“我跟他谈过了。”

“ 他也是苦命的孩子,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她脸上现出心疼之色,随后叹道,“他们两兄弟真的是一模一样。”

“他知道吗?”凌清然问道。

卿玉儿点头,“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从前我一直没告诉他,他的哥哥是谁。”

贺兰枫有了犬戎的暗中支持,之前又已经暗中联系好了玉龙关的齐克军和夏寒,此时,贺兰枫已经彻底翻身,不可一视。

凌清然见到贺兰枫的时候,已经是在他准备动身回北冥的前一天夜里。

在她的大帐内,她正睡着,却仿佛感觉得到有人正在轻抚自己的脸,那股熟悉的气息即使是在梦里她也能清晰的分辨出来。

强迫自己自梦中醒来,终于她看到了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未语泪先流,她扑进他的怀里。

“别哭。”贺兰枫心疼的抱着她。

“你怎么才来看我?”凌清然委屈的说道,泪水越来越多。

这么多天了,她每天盼着他,等着他,可是他就是不见人影。

贺兰枫用手给她擦着眼泪,一面轻轻的哄着她,“是我不好,别哭了。”

哭了一会,发泄完了, 她擦擦眼泪,自他的怀里抬起头来,“事情都办妥了吗?”

贺兰枫点头,“基本都办妥了。”

凌清然点头, “那你是不是该走了 ?”

贺兰枫心中一疼,“对不起,这一次又要将你留下。”虽然今非昔比,知道即使他不在,她也不会有事,会被他的母亲照顾得很好,可是,他仍旧心痛。

毕竟,往事历历, 心口上的那个伤疤还未痊愈,后遗症仍旧存在。

凌清然永远是那种懂得进退的女子,她安慰的笑着,即使眼中的不舍和泪光掩饰不住,“我和宝宝等着你回来接我们。 ”

这一次,她不再纠缠他一定要带上自己,这一次,她要在这里等着他。

等着他来接她回去,带着她光明正大的回到北冥的土地上。

“嗯,相信我。”贺兰枫亲吻上她的额头。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而隆重的点头,“我相信。”

那一晚,她枕着他的手臂,他将她搂在怀里。

他们聊了很多,从相遇到如今的点点滴滴,高兴地,悲伤的,哭着,笑着。

只是对于如今的他们来说,都是珍贵的记忆。

这一夜,她才知道,原来贺兰枫早就查到了关于他母亲的消息,所以来犬戎他甚至没有做任何挣扎。

原来, 在她认出来卿玉儿的时候,他早已经先一步认出来了。

听说犬戎先王喜爱美女,但是喜新厌旧,刚开始卿玉儿来的时候,地位卑微紧紧是个侍寝的小妾而已。

一个他国的妃子,到一个侍寝的小妾, 一个女人一生最悲惨的转折。

她被自己深爱的人欺骗,又转送他人,当时的心情一定是悲痛万分,凄惨无比的吧。

若是普通女子,肯定熬不过去,难逃客死异乡的惨烈下场吧。

可是,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曾经是一教之主,手下信徒遍及全国。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里握着半个国家的命运。

凌清然可以肯定的是,她最后能征服先王,坐上王后之位,辅佐自己的儿子上位,靠的绝对不是她的美貌。

这样的女人,才是她羡慕和佩服的。

贺兰枫似乎还说, 他跟莫邪也见过了,他们之间谈得很好,叫她不用担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睡过去了。

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便坐了起来,身旁的位置上已经空空如也。

她不自觉的伸手摸过去,冰凉一片,仿佛昨夜根本就是她自己做的梦,贺兰枫从来就没来过一样。

还是,他来了,又走了。

泪水涌上眼眶,扑簌簌的落下来,打湿了锦被。

突然,帐门被人打开。

她马上看过去,模糊的视线中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轮廓。

一见她的眼泪,贺兰枫心中一疼,“清儿!”

她几乎是飞扑过去的,一下扑到他的身上,痛哭不止。

“ 我以为你又扔下我走了,悄悄的走了。”凌清然边哭边说道。

贺兰枫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会呢?那样的事我这辈子都不再做第二次了,我去见过母亲来了,她同我一起来看你了。”

贺兰枫说道。

凌清然一听见贺兰枫的话,才看到门口微笑看着她的卿玉儿,还有脸上不自然的莫邪。

她如同弹簧一样,一下子自贺兰枫的怀中弹出去,双颊染上红晕。

“怎么不早说。”她偷偷的掐了一下贺兰枫的手。

贺兰枫笑道,“ 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于是,凌清然更加羞涩的垂下头。

一直送到边境的地方,所有人停下脚步, 离别在即。

贺兰枫先拜别了母亲,然后面对莫邪站住脚步。

莫邪还在消化中,他仍旧有些不自然,“保重。”半天说出两个字。

贺兰枫拍拍他的肩头,“ 照顾好母亲,等着我的好消息。”

莫邪点头,“放心。”随后还是说道,“之前的事......对不住。”

贺兰枫笑道,“ 我们是兄弟。”

最后,他走到凌清然的跟前,她看着他眼睛里都是璀璨的光芒。

什么都没说,两个人紧紧相拥。

“贺兰枫如果你当了皇帝,会让我当皇后吧?”女子问。

“ 只要你愿意,太后也行啊。” 男人笑着说道。

“你胡说什么,太后应该是母亲的。”女子暗中掐了男人一把。

男人沉声说道,“ 母亲永远不会是北冥的太后的。”

凌清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如果是她也绝对不想和欺骗自己的男人再有任何关系的。

贺兰枫走了,看起来只身一人,其实他的背后有她一个就够了,可抵百万雄师。

北冥

贺兰上舰的身子越来越虚弱,可是却仍旧没有倒下,自贺兰枫离开之后,他竟然坚持每天上了早朝,虽然大小事情依旧是贺兰云处理,但是让众臣的心还是安稳了一些。

下了早朝,他被成泰扶着走下龙椅,回了寝殿。

很快,流烟再次来到寝殿。

“皇上今天也不见任何人吗?”流烟满肚子怒火的说道。

成泰点头,“娘娘,皇上是这么说的。”

流烟顿时怒火更胜,“到底是皇上说的,还是有人故意刁难,趁着皇上身体不好为所欲为?”

一连数天,贺兰上舰都不见她,将她拒之门外。

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今天实在忍无可忍,在门口便大声的闹起来。

成泰依旧谦卑的回着话,但是却丝毫不让步,“娘娘您多虑了,皇上好得很,谁敢故意刁难为所欲为?这的确是皇上亲口说的,不见任何人。”

“皇上从来都没有如此对过本宫,今日本宫非要见到皇上,亲自问问皇上不可。”

流烟说着就要往里闯,门口早已被成泰安排了层层侍卫守护,这些人都是贺兰上舰多年的心腹,六亲不认,只听皇上一人号令。

仓玲玲,刀剑出鞘,明晃晃的剑光寒气逼人,在她的面前齐齐亮相。

她顿时白了脸色,“你们竟敢如此对本宫?”

“娘娘,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擅闯者按谋反论处,您还是回去吧。”成泰说道。

流烟顿时双眼冒火,但是她也终究不敢硬闯,愤恨的看了里面一眼,然后狠狠地对成泰说道,“如果皇上有什么不策, 本宫必定要了你的命。”

成泰也不答话 ,弯腰相送。

随后,他慢慢站直身子,含笑的目光中顿时变得锋利。

太子把持朝政,却也难见贺兰上舰。

终于传出太医院被急急召见的消息,但是乾坤殿一直守卫森严,不许任何人进入,可是,贺兰云若是打听到消息太简单不过了。

贺兰上舰油尽灯枯,已经进入深度昏迷状态的消息,着实让贺兰云高兴了一阵。

他如今出入飞鸿殿早已如平常一般,再不避嫌。

流烟与他相对而坐,饮着茶,下着棋。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担心?”流烟说道。

“我担心什么?”贺兰云悠闲的放下一枚黑子说道。

“ 老头子即将撒手人寰,不召见大臣也不准你去侍疾,这百年之后,皇位究竟要传给谁还未可知,万一出现我们始料未及的状况怎么办?”

流烟皱着眉头说道。

贺兰云笑道,“ 遗诏我早就看过了,现在他深度昏迷,兴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遗诏还能改不成?”

“上面可是你的名字?”流烟神色紧张的说道。

“ 你想什么呢,自然是我的名字。”贺兰云满意的笑道。

“ 我只是担心万一,到底他怎么样我们都没亲眼见到,再说后期他连我也不见,我总觉得不对劲。”流烟担忧的说道。

“ 一来,他的身子如何你我最清楚,二来,老六现在远在犬戎,听说沦为了苦力,不久后也许就死在那里也说不定,老八无心帝位, 老五远在沙漏已经贬为庶人,老三如今跟死人差不多,老四,老十他们远在封地,更是早已失去了即位的机会。他不传位给我这个太子,还能传位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