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然一直紧张的等着贺兰枫的消息,她的心纠结成一团,虽然她知道以贺兰枫的睿智和早有准备,这一场斗争,肯定会赢得。

可是, 她仍旧担心,每天到晚胡思乱想,一会也睡不着。

短短几日的光阴,她却仿佛度日如年一般的难熬。

卿玉儿看着她每日忧心重重无法安睡 的模样,心疼不止。

“母亲,您来了。”在卿玉儿的要求下,她已经改叫母亲。

卿玉儿看着她逐渐瘦弱的身子,担心的看着她。

“又是一夜没有睡吗?” 她说道。

凌清然低下头, “睡了一会。”她低声说道不想让卿玉儿为她担心。

卿玉儿看着她心疼的说道,“ 你帐内的灯整夜亮着,还说睡了。”

凌清然心中很是纠结,最后心中一定,抬头看向卿玉儿,“母亲,我想回去找他。”

卿玉儿看着她心中一紧,为了孩子,为了她的安全,她应该拒绝的。

可是,看到凌清然渴望而担心的眼睛,她始终没说出口拒绝的话。

“你要相信他,会成功的。”她对凌清然说道,眼神坚定,她也相信他的儿子。

“母亲,我相信他就像您相信他一样的相信,但是也像您担心他一样的担心。”凌清然说道。

卿玉儿眼底的淤青,和满眼血丝说明了一切, 她和自己一样都无法安眠。

“我只是等不及他来接我,想带着孩子先去找他。我相信,很快我们就会在半路相遇的。”凌清然说道。

半晌,卿玉儿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有这样一个女人不顾 一切的爱着她的儿子,她觉得很欣慰,仿佛这么多年自己对她的愧疚变得不那么浓烈了,因为至少他得到了爱情,也懂得了爱情。

“好,我同你一起去。”良久卿玉儿说道。

凌清然当即震惊了,“母亲您不能去。”

“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是你觉得我没有你惦记他那么多,还是你跟本就不信他?”

卿玉儿半开玩笑的说道。

凌清然的话突然被堵住了,她是他的母亲,她对儿子的担心自然不会比自己少,只是,她怎么能让他的母亲有一点的危险?

“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凌清然急切的解释道。

“清儿,我跟你一样都相信他,而且,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也该彻底有个了断了。所以,我也想回去一趟。”

卿玉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凌清然点头, 两个人双手紧握。

贺兰枫此时掌握着北冥的全部兵权,七夜传来消息,在城外截住了太子乱党的五万兵马,一听说太子被抓,顿时人心惶惶,这场仗打的很轻松,五万人几乎全部投降。

三日后就是登基大典,他却在这天晚上悄悄带人出了城。

卿玉儿与凌清然不敢大张旗鼓的走,莫邪派了一队精英侍卫保护她们。

他知道母亲既然决定了便再难更改,虽然担心也没有多加阻拦。

与母亲道别之后,来到凌清然的跟前,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凌清然微笑的看着他,“再见了莫邪。”她叫了他的名字。

他浑身一震,脸上也第一次出现了温暖的笑意,“保重!”

凌清然转身上车,两个人就此分别,也许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再见之后,却再不会是这样的光景。

他目送她们的马车离开,满眼希冀,这一刻他希望贺兰枫不负众望,给他的母亲一个安度晚年的理由, 给那个女子一个天下。

他的一生中,也许再不会有人这样叫他的名字了。

马车一直在赶路, 凌清然心急如焚,一刻也比想停下,卿玉儿在顾着她周全的同时,加紧赶路。

走了一天一夜,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她们终于沉沉的睡去。

突然马车突然停下了, 两个人一下子自睡梦中惊醒。

卿玉儿马上出了马车,“怎么回事?” 她站在马车上眼神锐利,一身英气。

侍卫马上回道,“王母,前方出现了一支队伍,疾驰而来,向着我们的方向。”

卿玉儿心中一紧,眉头紧锁, “可知道是谁的人?”

“ 现在还不能确定,没有任何旗号。”侍卫回道。

“我们先避一避,看情形再说。”卿玉儿说道。

躲在树林中深处,凌清然也下了车,她站在那里都不眨的看向不远处的道路。

果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说明了骑马之人多么的心急如焚。

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喜悦在心中不停地涌动,是他来了吗?

贺兰枫,是你来接我了吗?

所有人都低沉着不敢出声,盯着远方。

不久之后,一队人马疾驰而过,烟尘滚滚,让人看不清来人。

那一瞬间,凌清然的心突然偷停了一下。

她突然不顾一切的跑出去, 卿玉儿顿时心中大惊,跟着跑出去,“清儿!”

“贺兰枫,我在这里!”她一边跑,一边喊着。

站在大道上,烟尘散去,也没有了人影。

她大口喘着气,对着那队人马消失的方向,不断的说着,“贺兰枫,我在这里......”

卿玉儿站在她的身侧,“你看到枫儿了?”

她摇头,“我没看见,但那就是他。”她说道,语气肯定。

卿玉儿刚挥手,要派人追去。

只见前面马蹄声再次传来,那队人马竟然折返了回来。

人们一时间精神骤紧 ,兵器出鞘,将凌清然和卿玉儿围在中间。

凌清然的脸上却一点惧色都没有,她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队人马,渐渐的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激动的冲出去侍卫的保护,拔腿向前方跑出去。

来人为首的男人自马上一下飞下来,抢先冲到女人的面前,一把将凌清然拥进怀里。

“清儿,我就知道是你。”

“老公,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两个人都激动的又哭又笑, 紧紧相拥在一起。

卿玉儿的眼中也激动的流下泪水,夫妻间的心有灵犀果然在他们身上存在。

贺兰枫拉着凌清然的手来到卿玉儿的跟前,单膝跪地,“母亲,儿子来接您了。”

卿玉儿伸手扶起他,“娘知道你会成功的。”

三日后,登基大典。

明黄的龙袍上金丝穿引,上绣九条金龙,五彩云纹图案。水脚上装饰海水江崖图案,寓意福山寿海。

头戴王冠,玉郎神风的,不怒自威。

贺兰枫终于登上了一国之君的位置,他眼眸似海,威严震天,令大地折服。

凌清然看着看着眼睛里就流出了泪水,她不止一次的想象过这一天,他该是怎样的模样。

今天,终于看到了,果然与她想象中一模一样。

接受百官朝拜,贺兰枫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眼前却早已是天下。

当天,他下旨册封凌清然为皇后,并且封后大典当日一并举行。

凌清然貌美如仙,凤冠霞帔在身,满面春风, 幸福四溢。

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再幸福的衬托下如同一颗耀眼的明珠一般,璀璨生辉。

帝后二人端坐在金銮宝殿之上,接受百官朝贺。

一个身影,远远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泪花闪闪,终于她的心中再无遗憾,她转头向着那个她曾经再熟悉不过,此刻却又是那么陌生的地方走去。

再次看见自己曾经一心爱着的男人,她却并没想象中那么恨他了。

如今的他,动不能动,面目苍老,再无当年的英姿勃发之态,也再看不到他眼中的绝情了。

她坐在贺兰上舰的对面,就那样看着他。

贺兰上舰自睡梦中醒来,看见卿玉儿的那一刻愣怔了。

他以为这是在做梦,他的手伸向她,嘴里用力的想叫出他的名字。

可是,最后他的手还是无力的落下,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慢慢意识到,自己不是再做梦,眼神瞬间变得难以置信。

“我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对面的女人终开口说道。

他早已说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双眼惊讶的看着她。

女人继续说道,“这里我本不想再进来一步,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有句话想告诉你,所以,我还是来了 。

贺兰上舰静静的听着,此时他平静聊许多,只是眼神不错的看着她。

“我想说,谢谢你!谢谢你当初把我送走,我才终于看清了自己有多么傻,也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他给我改了身份,立我为大妃,又将王位传给了我的儿子。”

她轻轻地说着,这一刻她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那么恨他了,确切的说,那丝恨意不过是因为他让她与自己的儿子骨肉分离。

“如果没有你的绝情 ,我的儿子又怎么会登上帝位?所以,我要谢谢你,成全了我,也成全了我的儿子。”

她句句话都如同一把无情的钢刀刺进了贺兰上舰的心上 ,他双眸圆瞪,咳嗽不断。

她随后慢慢的站起身子看着他,“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你恨之入骨,现在我才发现,我早已不恨你了,是厌恶,刻骨的厌恶。 ”

贺兰上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挣扎着抬起的头颓然倒回去。

卿玉儿转过身,深吸口气,“你这一生都欠了我和枫儿的,现在枫儿做了皇帝就当做是你弥补罪过的方式吧,不要不甘心,这条路是你逼着我们这样走的,否则, 即便你用皇位来换,我也不愿和我的儿子骨肉分离,不愿两嫁人妇。”

她走了,没有一丝留恋,没有一丝犹豫。

新皇登基的那一天,先皇驾崩。

那一天,新皇大赦天下,召回在沙漏囚禁了四年之久的贺兰轩夫妇,恢复王位。

皇后亦心慈仁厚,将淑妃自冷宫接出,以太妃之位安享晚年。

同年,皇上赐婚顾蕴与贺兰香,这对欢喜冤家终于喜结良缘。

犬戎在玉龙关一举拿下南滨多座城池,莫邪就此也声名大噪,南滨岌岌可危,也许不久之后,在南滨的土地上,就会再次撅起一个新的民族。

“还没生吗?” 贺兰 枫站在院子里, 一脸焦急。

太医满头是汗,“回皇上,娘娘难产,是保大还是保小!”

“保皇后!皇后若是有事,朕就将你们都杀了。”新皇恼羞成怒。

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狠辣的声音,“贺兰枫你个挨千刀的,你敢舍弃我的儿子试试, 要是只有我自己活下来, 我第一个先杀了你,再诛了太医院的九族。”

凌清然大声的喊着。

贺兰枫看看太医,“你们都听到了。”他的意思是,我也无能为力。

太医们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的滚进去。

两个时辰之后,终于婴儿的一声啼哭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恭喜皇上,皇后娘娘诞下一个公主........”

贺兰枫一喜,只听到来人继续说到,“还有一个皇子。”

贺兰枫当即惊喜的差点晕了,抬脚冲了进去。

“清儿,你真厉害。”

“ 我不厉害点行吗?人家别的皇帝都三宫六院的,你就我一个。”

“我有你一个,已经知足了,不过,你最好多给我生几个,三十个怎么样?”

“你当我是猪啊!”

“嗯,就算是猪,你也是我最宝贝的小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