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禁催马跃出西门,却是越跑越慢,眼睛不看前面越总往地上看。我在后面抱着他的铠甲却也不好说什么。再这么磨蹭下去,难道是他于禁在等贾诩的追兵不成!

“恩!”于禁突然恍然大悟般地嗯了一声,勒住马头翻身下马。我万分疑惑地看着于禁,人却坐在马上不动,毕竟这里比较安全一点儿。这么好一匹马就这么不要了,我别提有多心痛了,你于禁要走,我骑着这匹马走好了。然而我手还没碰到缰绳,就被于禁一把拽下马来,然后于禁把马牵到路边,一刀就放倒了它。这一刀简直扎到我心里去了,痛得我有苦难言!

我看于禁这么做,真是看得云里雾里,冲上去想问个究竟,可人家只顾往前走,头都不带回的。我也只好低头跟在他后面。无论如何被贾诩他们抓住还不如就跟着于禁好一点。

于禁在前面带着路,很快我们就走起了山路。也好,走山路至少安全一点。正当我心中万千疑惑交集之时,却隐约听到了喊杀声,于禁似乎也听到了什么,一把将我按倒在地上,自己慢慢向大路上竖过耳朵去。听这声音,似乎不是从宛城方向传来的,却更像是从大路另一边传来的。

于禁将军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见他嘴上掠过一个微笑,只可惜一瞬之间那表情又消逝不见了。

“你……如此如此……”于禁交代了要我做的事,那口气可不是和我商量什么。说完这几句,他就跑下山去。而我也只好依他说的做,把他的铠甲拆开:能拆外碎拆多碎,再把铠甲上的碎铁片挂满树枝上。然后就四处跑动摇动那些树枝。我一边辛辛苦苦地干着,一边真是不明白于禁有什么意图。

没一会儿,一支部队落荒向这边跑来了。看那偃旗息鼓的样子好像是被曹cāo顶回来了。这样的部队应该对我和于禁没什么危险,只要让他们回城就可以了啊。我正想得美呢,却听于禁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大喊一声:“大将于禁在此,张绣休走!”

别人骑兵那么一大堆,我们这边就你于禁和我两个人,实力差这么多还打什么打啊。我躲在树丛里直发抖,敌人只要跑上两个来,我小命都报在这儿啦。

不过说也奇怪,敌人居然也没什么动作。突然之间,一片哭声响起,那群刚慢下脚步来的逃兵又呼拉拉地跑开了。好奇之心让我无法忍受只听不看,于是我慢慢地摸到山头上,向大路边看去。只见“张”字旗号的部队一大堆,已经走过我们这个山口的乃是步兵队,而刚被于禁喝住的乃是黑压压的骑兵队。而且最大一号的“张”字大旗里正在这支骑兵队最后。

那群骑兵一听于禁这一喝,再向我这边山林中看了几眼,呜啊一声喊如决了堤的洪水一样向前涌去。那走在他们前面的步兵队刚刚慢了点脚步下去,却被后面冲上的骑兵队冲了个支离破碎。一时之间步兵小队成了一片弱不禁风的麦田,被自己友军踩出一道道血痕去。“张”字大旗在最后,应该是在殿后的吧,这回被于禁这么一喝,也只能眼看着自己的部队互相冲撞,却是毫无办法。

骑兵队后浪推前浪,把步兵队一齐向宛城方向推去。“张”字大旗也跟着一齐向宛城涌去,看来是无心力再回头了。亲眼见识了这样的“两人胜利”,我兴冲冲地冲下山去,不知道要向于禁说什么好。然而于禁远远走来,却并没有我这样的兴奋。乱世战将,对此自然是处乱不惊。而我冲到他面前,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只回头看了看山上道:“于将军,那件铠甲,被我……拆了。”

话一说完,我也看清了自己的功绩。原来那铠甲如此一挂,只让人觉得那林中寒光闪闪,似有无数伏兵一般。

“那!”于禁也不多说什么,只交给我一根绳子。我拿下绳子来却发现这绳子还连着什么。使劲儿一拉,竟听到一声马嘶。原来于禁趁乱竟还给我抢来一匹战马。这下可乐得我合不拢嘴。冲着于禁的背脊点头哈腰了半天才停得下来。而于禁却已经趁此时上马要走了。

“于将军,等等我……”我自然也紧跟其后。心中佩服之情溢于言表,要是他于禁能多送我一点东西就好啦:武器、铠甲、坐骑,最好再来点儿绝招秘籍。哈哈~~~~.后来到了曹军大营一打听,我这才知道了西门的埋伏的经过。原来曹cāo果然天一黑就开始攻打西门,而西门的城墙如我所说一般,经不住几下鼓打就轰然倒下,而后于禁、吕虔所属部队第一个冲进城去,结果中伏败退。张绣就带着部队杀出城来追击。然而曹cāo那jiān贼却早为自己留好了退路。张绣追,他就退,一直把张绣引到一片狭隘处让张绣骑兵施展不开,而后曹cāo借机率众反攻,侧翼又有包抄。张绣在这样的夹击下败下阵来,只好撤退。没想到的是居然在退到一半时又被我和于禁将军的“二人军”杀了一阵,士气全无地退回宛城去了。而于禁乃是看着一路上的马蹄车印得出曹公有埋伏的结论的,所以才设下了这一虚伏成功的。

曹cāo听了于禁的报告后很是高兴,不但好好夸了于禁将军几句,还赏了他不少东西。我站在一边看在眼里,心中却发热不止。怎么说救出于禁我也是大功一件,再加之我当初还有劝谏的功劳,说不定他曹cāo预留退路就是因为在我的苦谏下幡然悔悟而作出的决定。像我这样既是忠贞之人,又是有“智”之士,加之德才兼备,那我还不得被大赏特赏。

“还不出去!”我正在曹cāo大营里口水不止,却被那曹cāo白脸冷眼一瞟,给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曹cāo是怎么了,居然忘负义到如此地步,我舍生忘死了做了那么多贡献,他却视而不见。当心我学三国某某投敌反戈一击,那个是谁,是谁来着?

想不出来我也不想了。曹cāo现在这个大营说是大营还是抬举了这个帐篷了。整一个大营也就这一个帐篷,外面连围拦都没有。我刚被轰出来,门外那个儒雅之士荀攸和于禁一起却又钻了进去。我站在门口听了听,大约是荀攸等人建议曹cāo要小心敌人再来追击,可曹cāo却只是自得地笑着,对荀攸等人的意见不以为然。怪不得连营外鹿角栅栏都没有设。想想也知道,张绣都那么灰溜溜跑回去了,哪还有什么力气再来追我们。尽可以放心地慢慢回许昌。也不知道于禁将军在想什么,怎么也跟着荀攸来凑这个热闹。我一甩手,扬长而去了。再怎么说,现在我还大大地陶醉在以少胜多的喜悦之中。

然而曹cāo当时放在案几上的那封急信我是没把它当回事儿。封面上荀彧这人是什么角sè我也不清楚。又怎么能想到那是许昌来的急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