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躺在我面前这人是怎么想的,一眼把我蒙倒以后就只是没完没了地骂天骂地。看他一脸怒气的样子,似乎是天下人都得罪了他。我惊魂未定,慢慢地明白了那几个士兵的用意,原来是特意放一个失心疯进来给我二度折磨的。原来这也是酷刑的一种,没办法,只能忍了。反正他也不认识我,所骂之人好像还是和曹cāo有关的,我就当他是在替我解恨好了。

不过这自称祢衡的家伙似乎并不想这么轻松放过我。一看我躲到一边去不理他,却是突然发起火来,骨碌一下爬起来。这一站不要紧,他全身可是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你再怎么着也是个男的,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他祢衡倒是一点儿也不在意,就这样邪邪地逼了过来,难道……

这下我可又被吓着了,这祢衡该不会有那种嗜好吧,通jiān曹cāo妻小不成,就要拿我来将就。这可不行,我可还是处男呢。慌乱之中我两只手直往怀里掏去,凡是摸到手上的东西全都拽了出去,只想阻止赤身**的祢衡过来。然而我怀中也就那张残卷,一本书,别无他物,一卷卷的书打在他祢衡身上如蛛丝抚面,毫无用处。

眼看怀中什物丢尽,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是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祢衡这畜生前进!真是太没天理了。好,既然如此我也只有认了。干脆闭上眼睛把两腿一伸,是要叉要剐悉听尊便了。

然而实实地闭了半天眼,也没觉到身体上有什么动静,再慢慢睁眼看去,那祢衡居然已经蹲到另一边去不知道研究什么了。我怀着一丝丝希望凑过去一看,原来他竟拿着我的《太平要术》看得入了迷了,竟把身体强烈的yu望都忘干净了。看他祢衡死命地开始看书,我也安心了不少。心想贞节是保住了,不过对眼前这人还是疑惑种种。无论如何,得先给他弄点什么遮羞才好。看着面前这赤身**者,总觉得不是和人在交流,当然女人什么也不穿的情况是例外的。

我围着牢房转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把眼睛定格在那堆稻草上。虽然自己没有刘备那么厉害,不过小动一动手还是有把握的。只是这种技能被广大男人鄙视,我可也是偷偷学的,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了。

安静地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祢衡似乎看出了一些门道来了,时不时地道出一声妙、好之类的话以证明他的存在,而我也努力工作,很快完成了一件粗制作品。现在的任务就是如何把这衣服给那个怪人套上去了。

轻轻地瞟祢衡两眼,发现他已经对我完全没有什么兴趣了,我这才安下心来,慢慢地摸上去,把自制那件草披风,轻轻地,轻得不能再轻地披到祢衡背上。我已经很小心了,不过祢衡还是感觉到了,背上一抖,回过头来瞪了我一眼。

他用眼睛来看我,可把我吓得半死,要是被他一开始那邪眼多盯两眼,我一定也会失心疯发作,头撞南墙而死的。不过这回他的眼神却不同了,没有了敌意,却透出点点亮光来,要把我身体里的什么吸出来一般。

“这书是你的?”我又发呆了,不过祢衡可一如往常,将背上“草衣”整了整问了我一句。

“不不,不是我的。不不,是我的。不是我写的!”我突然之间心虚无比,连句圆满话都说不上来了。只想说明这书不是自己写的,连这也结巴了半天。

“嗯。此书妙哉,真有天地万法之妙哉!”祢衡看来是对此书誉赏有加。我唯唯诺诺应和着,突然之间想到自己还有诸葛亮和贾诩的残卷呢,不如一并交出,既然他祢衡能看懂,没准还能给我一星半点儿指导,那倒是反而赚到了。

“先生,你看这个!”说着我抖抖擞擞地将两张残卷拿出,祢衡轻轻接过去细看起来。又不时地摇头晃脑一阵,自我陶醉开了。看他那副样子,我也不敢多问。生怕一句话说错又招来几句怒骂,一个眼sè。

“好,好!”祢衡沉吟半晌之后终于又意识到我的存在了,回过头来问道,“这位小兄弟以为此书如何?”

听他祢衡居然对我不耻下问,我一下子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再怎么也得想个经天纬地的评论才行。可我这书,自从到手这还是头一回让我评论,想了半天,脑子都快炸了最后忙不迭地只说一句“这个,这书,我觉得,嗯——很实用”!

说了这话后我可别提多后悔了,这么功利的话说出去不知又要被祢衡批成什么样子了。一看这人就是尊孔孟,来儒家那一套的。

祢衡正要说话,那牢门又吱呀一声大开,一道强光突然照来,害得我什么也看不见了,原来已经是白天了。牢门前慢慢显出一个人影来。那人也是,气质儒雅,一副士大夫派头。看那峨冠锦带,官也不小。只是来到此地,脸sè却不怎么好。

“正平兄。若煞你了!”那人一腔哀调,原来是冲着祢衡来的。我看这人官位不小,要是能把祢衡这样的间歇失心疯救出去,那顺便把被冤枉了的我救出去也不是难事吧。于是趁着脸热凑过去问祢衡一声这人是谁。祢衡似乎还沉浸在那本书里,有气没气地只道一声“孔融,孔北海。”

一听孔融这名字,我可激动万分。来了许昌这几天,这可算是头一个我听说过的名字。什么刘晔、祢衡,我其实是一点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要怪只能怪自己知识太少了。

人一激动就做错事,我一听孔融大名,也是激动万分,抢步冲到孔融面前大呼小叫道:“你是孔融?就是那个四岁就骗梨吃,后来又说儿子不用孝敬老子那个孔融……”说到一半我就察觉到不对头,连连收往我这张臭嘴,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来的水,现在闭嘴为时已晚。想也知道,再有耐力的人,现在也不会有什么好脸sè的,看来我想被救的想法是彻底化为泡影了。

我只好又缩到一边,听着孔融祢衡两人之呼者也地喊开了。虽然其中多有隐晦之语,不过身为一个中国人,还是听懂了他们说话的大意,大概就是说祢衡昨天晚上脱了个jing光把曹cāo骂了一通,不过不要紧。曹cāo不杀名士,所以他孔融又去帮忙说情什么的,结果就让祢衡出使刘表,去说降刘表。

祢衡听到这里可又火了,一甩手道:“刘表本为汉臣,要我去说降。难道说他去为曹cāo汉贼卖命?此等差使,正平无法胜任!”别看他祢衡出口伤人,一说到大汉的事,还挺正直的。要是我,管他出使哪里呢,能跑出去不就行了。等有了zi you之身什么不好办。

“哼。这是丞相号令,也由不得你不去!”祢衡正想摆一摆大牌,不过孔融身后突然窜出来的几个武士却没那么多耐心,冲进牢门来一把擎住祢衡就向外扛去。看来这回祢是被逼上贼船,身不由己。

我这一发呆,牢门就又要被关上了,这种绝好机会我怎么能不把握。于是我一伸手卡住牢门,身子一扭挤出大牢,冲着守牢门士兵道:“我是那人跟班、小童、跑腿的、佣人。你知道的……啊,啊,让我走!”

那人还挺别扭,一脸狐疑地看着我,非要我去画个押,这一画押还不完了。我一挣脱他的手,就飞跑着跟到了祢衡身后。那人一见我出去了,也只摇了个头把牢门一锁了事。幸亏我是个大众脸,当初被抓起来也没有人有什么印象,看来长成大众脸还是有好处的。

其实我也不怕再关在大牢里。跟着前面这个间歇失心疯患者其实更加没什么安全感。万一他一路上又闹个什么事出来。我这个做“下人”的还不得跟着陪葬。之所以急着跟来,可是为了我的《太平要求》啊。平生都没怎么看书,手下就这么一本书,再轻易丢了,以后真成文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