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君毅得知方如苹和唐文卿落在黑龙会的手里?心头自然感到十分焦灼。wWw、QuAnBen-XIaoShuo、Com他目前除了只知道「黑龙会」三个字之外,连黑龙会的巢穴在哪里都一无所知,救人又谈何容易。但玉兰却透了一点口风给他,只要研制出「毒汁」的解药,他们就可以突袭黑龙会,把人救出来。凭她这句话,可见黑龙会的巢穴,只有百花帮知道。老实说,救人之事,凌君毅不一定要百花帮协助,但黑龙会的巢穴所在,却非百花帮指点不可。这又回到「毒汁」解药的问题上来了,自己若不研制出「毒汁」的解药来,她们决不肯透露黑龙会巢穴在哪里的。凌君毅考虑了很久,冗自想不出妥善的方法来,背负双手,在书房中来回酸走了一阵,又回到椅上坐下。

忽然,他发了一个奇想,於是迅快的站起身子,走到北首一口叠橱前面,俯下身去,打开橱门,捧出青瓷葫芦,又取出一个小水盂,小心翼翼的倒了半盂「毒汁」。然後又去屋後舀了一盅清水,一同放到书案之上,接着又在药橱中胡乱撮出了十来味药,放入铁盅,研成了细末,泡浸在一个小瓷缸中。这些动作,他自然是故意这样做的。那是因为他在蹲着倒取「毒汁」之时,就发现有人躲在药橱後面,偷偷的窥伺,这自然是百花帮派来暗中监视自己的人了。

大白天里,派人躲在橱後监视自己。那只有一个目的,她是专门负责记录自己取过何种药物,如何炮制,才能化解「毒汁」的。由此可见他们并非监视自己行动,而是探查自己配药的情形。因此,凌君毅也只作不知,仍然依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在他转身之际,已把「骊龙辟毒珠」取到手中。然後随手取起那个盛着清水的小盂,很决把「辟毒珠」浸入水中。然後又举步走入泡制室,一手拿着银捧,轻轻搅动浸泡的药未,这样搅了约莫盏茶工夫,才行停止。

回到书房,在椅上坐下,伸手取过莱盏,轻轻喝了一口,他在放下茶盏之时,即以极快手法,从水盂中取出了「辟毒珠」,藏入袖中。他在绝尘山庄试过,把「辟毒珠」放入「毒汁」之中,只要轻轻沾上一点,大半盂「毒汁」,立时化成了清水。因此他发了—个奇想,就是想试试把「辟毒珠」浸在水中,这浸过「辟毒珠」的水,是否对「毒汁」仍有克制作用。如果浸泡「辟毒珠」的水,仍能化解「毒汁」,那麽百花帮要自己「研制解药」的事,也就获得解决了,这是无中生有的想法。

他随手取起那一盂泡过「辟毒珠」的清水,朝半盂「毒汁」中缓缓注去。清水倒入「毒汁」之中,并没有像上次用「辟毒珠」沾上「毒汁」时发出「嗤」的异响,也没有冒起黄色浓烟。但清水倒下去,显然把其黑如墨的「毒汁」冲淡!不,并非冲淡!而是肉眼可以清晰看到,是「毒汁」起了变化!它正在逐渐化开,逐渐的由浓而淡,由淡而无!一盂清水,他只倒下去差不多五分之一光景,就把半盂「毒汁」完全化取了,化解成大半盂清水。他日不转瞬地注视着盂中由「毒汁」化解的清水,一双星目,也随着「毒汁」的变化,闪起异样的光采!俊美如玉的脸颊上,也同时漾起胜利的微笑,他成功了!他对此无中生有的想法,本来只抱着试试的心理,并没寄予多大希望,但却意外的获得成功,心头自然狂喜不止!但他知道药橱後面,有一道暗门,自己虽然看不到暗门後面的她,她却正在注视着自己的举动。因此他故意装作漫不经意的把半盂「毒汁」缓缓移开,取起茶盏,缓缓喝了一口,抬首向天,作出思索模样,然後很快放下茶盏,三脚两步,奔到药橱前面,伸手拉开拍屉,这里取一些,那里取一些,胡乱的取了二三十味药材。

这回他不再用铁盅去碾,双手连搓,就把这些药物搓成了粉只听书房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两下,接着响起辛夷的声音,叫道:「凌公子。」凌君毅连头也没回,说道:「进来。」木门启处,辛夷俏生生地走入,她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眼,望着凌君毅,奇道:「凌公子,你在干什麽?」凌君毅双掌一分,洒了—蓬细碎的药粉,笑道:「在下懒得去碾,随手搓碎了就好。」辛夷道:「凌公子怎麽不叫小婢做呢?小婢闲着没事,就是听候公子差遗的,你吩咐小婢怎麽做,小婢就怎麽做就是了。」凌君毅淡淡一笑道。「在下心里想到了,就随手抓几味药,随手搓碎了,就好去泡,还麻烦姑娘作甚?」辛夷眼珠一转,轻笑道:「小婢如果猜得不错,这一定是凌公子家传秘方,才不愿假手外人,对不对?」凌君毅笑道:「这抽屉的药一共只有七十一味,大概你们都有一定的份量,在下拿了些什麽药,用了多少份量,你们还不是一清二楚?在下想瞒也瞒不了呀。」辛夷道:「小婢可一点也不知道。」凌君毅淡淡一笑,拍拍手上药未,说道:「姑娘既然进来了,那就帮我去洗个瓷缸,注上半缸无根水,把这些药末拿去浸了。」辛夷答应一声道:「小婢省得。午餐洒菜已经摆好,小婢是请公子用午餐来的。」说完,拿起一大包药末,转身往後间走去。

凌君毅也取起化成了清水的大半盂「毒汁」,在转身之际,倒出窗外,缓步走出书房。客堂上,果然已经摆好丰盛的酒菜。辛夷知道凌君毅不善饮酒,因此并未替他倒酒,却已装好了饭。凌君毅证实「辟毒珠」浸过的水,即可化解「毒汁」,心头感到甚是轻松,因此居中坐下後,便放怀吃喝起来。

辛夷已从书房走出,一面道:「小婢已经把药末浸好了。」凌君毅点点头道:「很好。」辛夷走到桌边,说道:「小婢替公子添饭。」凌君毅也不客气,把饭碗递过。

辛夷替他装好了饭,双手奉上。凌君毅连吃了两碗,才行住箸。辛夷不待吩咐,绞了—把热面巾送上。凌君毅随便抹了一把脸,说道:「在下需要休息片刻,姑娘不用伺候了。」辛夷膘了他一眼,抿抿嘴,轻笑道:「凌公子不是一个人到书房里配制秘方吧?」凌君毅笑了笑道:「在下并无什麽秘方,以後泡制药物,就叫姑娘做我的助手好了。」辛夷俏脸一红,低头笑道:「小婢原是说着玩的,但公子若有什麽要炒要煎,要研要筛的工作,都可让小婢来做了,不然,总管问起小婢替公子做了些什麽,小婢就说不出来了。」凌君毅含笑道:「好吧。那麽你吃过饭,倒有一件事可以去做。」辛夷道:「公子要小婢做什麽?」凌君毅道:「泡制室浸着的两瓷缸药末,必须随时用银捧搅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举步朝书房中走去。

辛夷喜孜孜的在身後道:「小婢遵命。」凌君毅刚在窗口一把太师椅上坐下,辛夷已经捧着茗碗走来,说道:「凌公子用茶。」凌君毅道:「放着就好,你去吃饭吧。」辛夷甜甜一笑道:「小婢吃好就来工作。」放下茗碗,翩然朝外行去。

凌君毅缓缓阅上眼皮,在椅上闭目养神,只听药橱後面,响起极其轻微的声音,敢情那监视自己的人、已经走了。凌君毅微微一笑,赶紧一跃而起,又倒了半盂「毒汁」,放在案上。然後迅快的开启拍屉,把七十一种药材,或多或少胡乱取出若干。双手一阵乱搓,使药物无法辨认,然後把它分成了七堆,各自放好,又回到椅上打盹。不多一回,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走了进来,不用说那是辛夷了。

凌君毅头也不回的问道:「进来的是辛夷姑娘麽?」辛夷道:「正是小婢。」她目光一瞥,已经看到地板上的七堆药未,口中咳了一声,问道:「凌公子,这些药末,要如何处理?」凌君毅打了个呵欠,道:「姑娘把这些药末分七缸用无根水浸泡了就好。」随着话声,站起身来,又道:「姑娘浸好药末,每一缸都用银捧搅动。在下困倦得很,要回房去休息一回,没有事情,就不要扰我清梦。」说完,转身朝对面卧室走去。

辛夷躬身道:「小婢遵命。」她遵照凌君毅吩咐,把七堆药末,分七缸用无根水浸好,然後取起一支银捧,每一缸中,都轻轻搅动了一阵。正在搅拌之间,忽听总管玉兰的声音叫道:「辛夷。」辛夷赶紧放下银捧,应道:「小婢在。」快步跨出门去,只见总管玉兰陪副帮主芍药,已经走入书房。

辛夷急忙趋上两步,单膝一屈,说道:「小婢叩见副帮主,总管。」玉兰道:「起来,你方才在做什麽?」辛夷站起身道:「小婢奉凌公子之命,在泡制室搅拌药水。」副帮主芍药问道:「凌君毅人呢?」辛夷道:「凌公子回房休息去了。」芍药撇撇樱唇,冷声道:「他到咱们这里,是享清福来的了。」话声一顿,吩咐道:「你去叫他起来,说我是特地来看他的。」辛夷应了声「是」,接着躬躬身,为难的道:「启票副帮主,凌公子刚睡下去,他才吩咐过小婢,没有事,不准小婢惊动。」芍药哼道:「他架子倒是不小啊。」玉兰道:「他不知副帮主会来,既然吩咐过辛夷不准惊扰,他总是咱们的客人,副帮主就请在书房中稍坐一会吧。」回过头去,朝辛夷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快去替副帮主沏一盅茶来。」辛夷答应一声,很快退了出去。

芍药格的一声娇笑,说道:「三妹真会做主人,也真会体贴客人。」这话带着点刺儿!

玉兰脸上一热,委婉的道:「咱们把凌公子请来,为的是研求「毒汁」解药,此事关系本帮很大,以宾礼相待,也是应该的。」芍药走近书案前面,看了盂中的「毒汁」一眼,回头道:「太上限他三天之内,制成解药,像这样吃吃睡睡,能如期完成麽?」说着,已在椅上坐了下来。

玉兰道:「属下已经告诉过凌公子了,他答应在三天之内完成。」芍药问道:「三妹有没有告诉他,如果不能如期完成,太上要我提他首级去见?」玉兰道:「属下觉得他既然答应三天完成,这话就不用和他说了。」芍药一笑道:「我早就知道三妹不好意思对他说出口来,所以我又特地赶来,也是为了此事。」说话之时,辛夷已经端着两盏茶走入,恭敬的道:「副帮主、总管请用茶。」芍药问道:「辛夷,凌公子要你搅拌的可是两缸药水。」辛夷道:「共有九缸。」芍药奇道:「什麽?一共有九缸?我听桃花说,他第一次取了十六味药,第二次取了二十三味,—共浸了两缸,怎会有九缸了?」敢情躲在药橱後面偷窥的就是桃花。

辛夷道:「先浸的两缸,其余七缸,是午饭之後才浸的。」芍药听的一怔,问道:「他拿了些什麽药。你还记得麽?」辛夷道:「凌公子自己在抽屉里取的,小婢进来之时,已经分成七堆,都是些细末,小婢不知道他取了些什麽药。」芍药道:「他研碾得这麽快法?」辛夷道:「凌公子根本没用铁船碾压,他只用手搓了几下,就全都搓成了细末。」芍药听得脸色微变,回头看了玉兰一眼,说道:「此人能把药物随手搓成细末,一身内功,就不弱了。」玉兰道:「搓石成粉,在寻常江湖之士来说,也许难能可贵,但在副帮主面前,这点微末之技,那就不足道了。」这话明的奉承芍药,暗中实有偏袒凌君毅之意在世。

芍药格格一笑道:「搓石成粉的功夫,三妹也未必放在眼里哩。」只听对面房门呀然启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问道:「辛夷,是什麽人来了?」辛夷听的喜道:「凌公子,是副帮主和总管来看你了。」「啊。」随着一声轻啊,缓步走进一个身穿青衫,丰神如玉的美少年来。芍药只觉眼睛一亮,一双俏目,直勾勾盯着凌君毅,娇笑道:「三妹,这位就是凌公子了?」玉兰迎着道:「凌公子,贱妾替你引见,这是敝帮副帮主,特地拜会公子来的。」凌君毅潇洒一笑,转朝芍药抱拳道:「副帮主驾临,在下失迎,实在失礼,幸勿见罪。」芍药俏眼之中,闪着晶莹光采,还了一礼,娇笑道:「凌公子一表人才,果然是人中龙凤,贱妾幸会了。」凌君毅道:「副帮主夸奖了。」芍药笑吟吟的道:「听说凌公子在绝尘山庄,只不过花十三天工夫,就把「毒汁」化成清水,想必对解毒一道,精研有素,不知公子尊师是准。」她一向对人冷傲,但见了凌君毅居然春风解冻,脸上红馥馥的,满是笑意。

凌君毅歉然道:「家师方外之人,一向不在江湖上走动,也不欲人知,还请副帮主原谅。」芍药粲然笑道:「不要紧,尊师世外高人,既然不愿人知,公子也不用为难了。」玉兰暗吁了口气,心中暗道:「二妹今天怎麽变的这般好说话了。」只听芍药娇噢了一声,又道:「三妹,你看,我们只顾说话,也不请凌公子坐。」一面又俏笑道:「凌公子请坐呀。」三人相继落了座,芍药望着凌君毅,又道:「贱妾听三妹说,公子答应三日之内,可以制成解药,不知进行的情形如何了?」凌君毅潇洒地笑了笑道:「在下已经配制了九副,分九个瓷缸泡浸,至於是否能化解「毒汁」,那要看明天试过之後,方可知道。」芍药俏眼瞟着他,甜笑道:「我看凌公子胸有成竹,好像蛮有把握的。」凌君毅朗笑一声道:「在下若是毫无把握。那就不敢答应总管三天期限了。」玉兰眼中神采一闪,还未开口,芍药已抢着说道:「这样就好,凌公子真能在三天之内,制成解药,师傅不知该有多高兴呢。」凌君毅心中一动,问道:「副帮主令师不知是哪一位前辈高人?」芍药格的娇笑道:「家师就是敝帮太上帮主、等你解药试验成功了,我带你晋见他老人家去。」凌君毅道:「在下替贵帮完成解药之後,只有一个愿望。」芍药笑盈盈的道:「你说吧。」凌君毅道:「在下希望贵帮赐告黑龙会巢穴所在。」芍药惊异的道:「你要到黑龙会去?」玉兰道:「凌公子有两个好友,被黑龙会的人掳去了。」芍药朱唇微咬,沉吟道:「黑龙会行动诡秘,他们巢穴所在,更是十分隐密,别说敝帮不清楚,就是他们黑龙会的人,只怕知道的也并不多。咱们这里,大概除了太上,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接着娇笑道:「不要紧,等我问了太上,再告诉你好了。」只要听她口气,就可知道她是太上面前的一位红人了。

凌君毅道:「副帮主盛情,在下谢了,这也不急,在下如能面拜太上,再叩问不迟。」芍药道:「这样也好,你见了家师当面叩问她老人家,我再从旁替你说几句话,只要家师点个头,咱们姊妹一起帮你到黑龙会救入去。」凌君毅道:「在下只要知道黑龙会巢穴所在就好,至於救人之事,不敢劳动贵帮……」芍药道:「凌公子这话就见外了,你帮了敝帮的忙,难道我们就不能帮你去救人麽?」她不待凌君毅开口,接着又道:「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我明天再来看凌公子试验解药,只不知你是不是欢迎?」凌君毅道:「副帮主言重,在下试验解药,并无秘密可言,副帮主与总管若是愿意前来,在下自表欢迎。」芍药盈盈一笑道:「好,我明天一定来。」说到这里,站起身道:「三妹,咱们走啦。」玉兰陪同芍药款步走出书房。

凌君毅送到门口,拱拱手道:「二位恕在下不送了。」芍药回过头来,娇笑道:「凌公子请留步。」辛夷等两人走後,神秘的一笑,说道:「凌公子,小婢还是第一次看到副帮主对人有今天这麽客气过。」凌群毅笑着问道:「副帮主平日很凶吗?」辛夷吐吐舌头,道:「咱们帮里,只有副帮主最难说话了,大家谁都不敢和她多说话,只怕话说错了。」她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听说昨天晚上,就是为了黑龙会的人逃走了一个,副帮主还杀了两个护花使者,说他们有忽职守,方才和公子说话,却是有说有笑,真像是换了一个人,小婢看得出来,今天她是真的在笑了。」凌君毅淡淡一笑道:「笑还有真的在笑假的在笑?」辛夷道:「自然有咯,副帮主平日笑的时候,也都是冷冰冰的,和今天不一样。」初更时分,正当凌君毅盘膝坐在**闭目调息的时候,突然有所感触!这种心灵上的感应,是内功到了相当境界,高出视听以外的一种反应。一个人在运功之际,灵台空明,一二十丈之内,即使是绣针坠地,也可清晰得如同目睹。在他感觉之中,依稀似有一条人影侵入院中!凌君毅心头暗暗一动,凝神倾听,只觉这人行动之际,十分小心,而且贴壁而行,如果不是自己早有警兆,可能根本听不到丝毫声息。这人进入院落之後,穿过中间客堂,迅快地朝後面小屋行去。凌君毅暗自忖道:「後面小屋,住的是辛夷和一个打杂的老妈子,这人躲躲闪闪的进去作甚?」心中想着,不觉举步跨下床来,随手披了一件长衫,正待开出门去,看个究竟。

就在此时,只听一阵细碎的衣袂飘风之声,已从後面掠了回来。这回来人似是不再掩饰行藏、直向自己房门走来。凌君毅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但他可以断定这人是个女子!这可从细碎的步声中,分辨得出来,而且此人轻功极高,如论身手,也当在玉蕊之上。他本待去开房门的手,不由地停了下来,那是为了要看看对方动静,是以只是静立不动。那人走到门口,同样的也脚下一停,但立即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轻声叫道:「凌相公。」凌君毅听得不觉一怔,暗想:「这声音好熟。」心念转动之际,一手已经拉开了房门。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衣裙的苗条少女,当门而立,一双灿若明星的眸子,直朝自己望来。四日一对,凌君毅心头不期然生出一种微妙之感,只觉这对眼光,好像十分熟悉!微微一怔之下,忍不住问道:「姑娘……」他只说了两个字!那玄衣少女一声不作,忽然身形一侧,很快的闪入房中。

凌君毅迅快转过身子,低喝道:「你是什麽人?」也许房中太黑了,凌君毅内功精纯,看得到她,她却看不清房中景物,但听「嚓」的一声,黑衣少女已经亮起一个精巧的火筒,抬脸柔声说道:「有话,等我点上灯再说好麽?」说着,已经走近桌前,点起烛火,然後侧过身来,轻柔的道:「我叫玫瑰。」玫瑰,自然是花名了,不用说,她也是百花帮的人。

凌君毅并不认识这位玫瑰,但玫瑰那双清盈如水,含着无限情意的眼神,却是越看越熟悉,心中暗暗纳罕,说道:「姑娘黄夜前来,不知有何见教?」玄衣少女望着他,忽然展齿一笑,说道:「我是为你才来的,难道凌相公一点也想不起我了麽?」凌君毅尴尬的道:「在下虽觉姑娘一双眼睛,极为熟悉,但姑娘脸上戴着面具,叫在下如何认得出来?」玄衣少女娇声道:「你不会猜猜看?」她说话之时,有意把声音也改变了。

凌君毅摇摇头道:「这叫在下如何猜得出来?」接着抬抬手道:「姑娘请坐。」玄衣少女道:「我才不要坐呢。」凌君毅潇洒一笑,道:「在下觉得姑娘一定是有事来的,对麽?」玄衣少女嗤的轻笑道:「没有事,我会来?」这句话,声音柔婉,并未故意装作。

凌群毅有些听出来了,不觉怔的一怔,目注玄衣少女说道:「你……」玄衣少女已经举手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粲然笑道:「凌相公现在该认识我了吧?」这一揭下面具,登时露出一个清丽绝俗的娇美脸孔,似喜还羞,似笑还带三分幽怨!她,正是送凌君毅彩丝囊的温婉君。

凌君毅惊喜地道:「果然是你。」温婉君眨动清澈大眼,说道:「你已知道是我了?」凌君毅道:「姑娘方才那声轻笑,在下已经听出几分来了。」说到这里,忽然「啊」了声,一个箭步,掠到门口,伸手掩上了房门。

温婉君含笑道:「凌相公不用耽心,辛夷和那老妈子,不到天亮,不会醒的。」凌君毅缓步走近,低声问道:「万花帮三面环水,巡查极严,你是怎麽混进来的?」温婉君举手理理鬓发,仰脸笑道:「我有她们的名牌暗记,自然是堂而皇之的进的来了?」凌君毅道:「你混入百花帮来,有何目的?」温婉君粉脸微配,膘了他一眼,幽幽的道:「我有什麽目的?只是为了你被她们装在麻袋里,运到百花洲来,我……我放不下心,才一路跟了下来。」她说到最後两句,已经红透双颊,连声音也细的只有她自己可以听到了。

凌君毅心头一阵感动,伸出手去,握住了她一双柔荑,道:「在下是有意让她们弄来的,老实说,区区麻袋,也困不住在下、姑娘何必冒此大险?」温婉君任由他握着双手,低低说道:「我知道百花帮困不住你,但我还是放不下心才跟来的,我混在她们里面,多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凌君毅轻轻握着她柔若无骨的一双玉手,柔声道:「姑娘一片心意,在下感激不尽。现在你已经看到了,在下并无危险,而姑娘混在她们里面,处境却比在下危险的多,一旦被她们发现,反而坏事,因此在下觉得姑娘还是及早离开的好。」温婉君缓缓缩回手去,抬目道:「你认为她们把你待若上宾,没有危险麽?」凌君毅笑道:「至少目前并无危险。」温婉君道:「你若是没有危险,我会夤夜来找你麽?」凌君毅听得微微一怔,问道:「姑娘听到了什麽消息?」温婉君道:「她们把你劫持来此,为的是要你炼制「毒汁」解药,对不对?」凌君毅点头道:「不错。」温婉君道:「太上限你三日之内完成,对不?」凌君毅道:「不错。」温婉君又道:「你知不知道太上交待了副帮主,如果你三日之内,不能完成解药,要她提你首级去见?」凌君毅道:「这个在下倒没听说。」他没待温婉君开口,接着微微一笑道,「但在下用不着三天,就可交差了。」温婉君听的一呆,凝瞬间道:「你已经炼成解药了?」凌君毅摇摇头道:「不是,在下只是已经有了办法。」当下就把自己用「辟毒珠」浸过的水,可以化解「毒汁」之事,低低说了一遍。

温婉君道:「我听你说过,是寻找伯母下落来的,但如今既巳知道伯母并不是百花帮所掳,你还替她们制什麽解药呢?」凌君毅道:「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下情愿留下来,是想查明「毒汁」的来历,和「飞龙三剑」……」温婉君道:「「飞龙三剑」?」凌君毅道:「「飞龙三剑」原是寒家家传的剑法,而在下却发现百花帮的「镇帮三剑」,竟然就是寒家的「飞龙三剑」。」温婉君奇道:「会有这等事?哦,你查出眉目来了没有?」凌君毅道:「还没有,但现在又发生了一件事。」温婉君问道:「又发生了什麽事?」凌君毅道:「在下有几个朋友,被黑龙会的人擒去,误把他们当作了百花帮的护花使者留作人质,要百花帮拿在下交换。」温婉君柳眉微蹙,问道:「黑龙会擒的几个人,都是你的好朋友麽?」凌君毅点头道:「是的。」他怕她再问下去,应了声「是的」,就攒攒眉道:「最伤脑筋的是黑龙会巢穴所在,除了太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一岔,倒是巧妙得很。

温婉君果然没有追问被黑龙会擒去的几个是什麽人,叫什麽名字,只是关切的道:「那你要怎麽办呢?」凌君毅道:「只有去问太上了。」温婉君吃惊道:「你要去见太上?」凌君毅道:「副帮主已经答应了,等我制成解药,她可以带我去见太上。」温婉君道:「听说副帮主芍药貌美心冷,多疑善变,你可得小心些才好。」凌君毅道:「在下自会应付。」温婉君看了他一眼,抿抿嘴笑道:「好像你很有办法,我听说百花帮主牡丹对你很不错呢,可能芍药也……」原来百花帮主叫做「牡丹」。

凌君毅被她说的脸上一红,低声道:「姑娘说笑了……」温婉君双颊飞红,但心头却是甜甜的,低下头轻啐道:「我才不管你呢。」凌君毅道:「你还是早些离开此地为好。」温婉君低头道:「等你问到了黑龙会的巢穴所在,我和你一起去。」这话说得情意绵绵,凌君毅心中一阵激动,手一伸,将温婉君搂入怀中。

「君哥……你……」温婉君一惊,羞得粉脸通红,本能地用手推拒,可全身软绵绵的使不出一点儿力气。温婉君正值花季年华,情窦初开,哪禁得起异性的挑逗?更何况凌君毅正是她心目中的如意情郎,芳心暗许的对象。温婉君半推半就,嗯了一声,整个娇躯无助地倚在他的怀里,呼吸急促,脸颊红得像是怒放的山茶花。

温婉君漏*点的反应,立即感染了凌君毅。他感到温婉君体内所散发的热力和幽香,令他气血翻腾,下身起了奇异的变化。他将温婉君紧紧搂在怀里,伸嘴去吻她的樱唇。温婉君婉转相就,两人吻在一起。凌君毅将温婉君的丁香小舌吸出来,含在嘴里慢慢品嚐,伸出左手在她身上上下游移。只片刻间,温婉君被他吻得神智大乱,在他的一双魔手中喘息、颤抖、昏眩。

温婉君发乱钗横,罗裙半解,娇喘吁吁地呻吟着说:「哥……我……好舒服……我爱你……」「婉妹,我也爱你……」凌君毅低唤,吻着她。温婉君在他火热的吻下颤抖,紧抱着他的虎腰迎合着他,感到意乱情迷。凌君毅将温婉君吻得气息紊乱,他两手也开始不客气的顺着温婉君的背往下摸,没多久就占据了温婉君富弹性的丰臀。温婉君舒服的摆动腰枝,一双**正好磨在他的胸前。

凌君毅伸手去解温婉君的上衣,温婉君全身暖洋洋的,也没有力气反抗,只是抓着他的肩膀,凌君毅两三下解完了钮扣,双手一撩,轻松的便将它脱下来,温婉君毕竟是初尝人事,虽然身上还有贴身小衣,还是急忙伸手要来掩胸,不料却早被凌君毅抓住,一口吻在她的**上。

「啊……君哥……你可得温柔些……」温婉君轻轻哼着。

凌君毅应了一声,一把脱去了她身上的贴身小衣,露出两颗白嫩的**,及淡淡粉红色,花蕾般的**。一时之间,凌君毅看的呆了,不禁赞道:「婉妹……你……你真美。」温婉君羞道:「君哥就爱骗人。」凌君毅欣赏了一阵,便伏下头含住温婉君的右乳,右手则搓*揉她的左胸,手指还不时拨弄着**。

「喔……」温婉君舒美难言,不禁双手掩面,嘴里却又忍不住哼了出来。凌君毅的手开始了下一波攻势,他寻着了温婉君的裙头,连外裙带着里面的亵裤一齐脱去,温婉君配合的扭动腰部抬起双脚让他脱去,修长雪白的双腿连动情湿润的黑森林顿时间一览无遗。

凌君毅一把将温婉君抱到**,埋首温婉君的两腿之间,双手拨开那微红的小**,用手指拨弄几下在她**下方中间一涨红的小豆豆,此举使得温婉君全身大大地抖了几抖,**洞里泌出了一些暖滑滑的**,凌君毅,伸出指头拨弄着她的小**,弄得温婉君浪的直哼,浪水一阵阵泄了出来。凌君毅只觉得**的宝贝实在是胀得十分难受,急忙跪起身来褪下裤子,一根坚硬火红的宝贝直对着温婉君。

温婉君一见凌君毅的宝贝,忍不住轻呼:「君哥……待会儿……你……你慢点……我……我怕受不住……」凌君毅轻轻吻了温婉君一下:「这个自然。」此时温婉君春情荡漾,**慾勃发,只觉得**一阵麻痒。她自然的张开雪白的大腿,向着凌君毅露出湿润诱人的**。凌君毅一手扶着肿胀难当的宝贝,**在**上磨了磨,用力一挺,一下子就进入了一半。

「啊……哥……君哥……痛……好痛……」温婉君叫了起来。

「婉妹……你不要紧吧……」凌君毅关切之情溢於言表,心里直骂自己粗鲁。

过了一会儿,温婉君气息稍平,点头道:「君哥再……再来吧……」凌君毅不敢再鲁莽,将剩下半截的宝贝慢慢的推了进去。温婉君此时已经不感到痛苦,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畅美难言的快感,但又似乎有些美中不足,她红着脸要求凌君毅:「君哥……你……你动一动嘛……人……人家好痒……嗯……」凌君毅一听,知道温婉君已经慾火攻心,急忙一前一後摆动腰部,伺候眼前这位既美且浪的婉妹。

「啊……好涨……好美……君哥哥……大宝贝哥哥……妹妹的**……被你的宝贝顶得……酸麻……酥痒……死了……哥哥……快……快点动……妹妹……要你……」温婉君美得媚眼细眯、娇躯颤抖着,凌君毅心中大乐,温婉君这些莺声燕语般的****哼,凌君毅不禁想着:「我这是到了天堂了吗?」凌君毅俯身含住一只**,夹紧屁股用力地**着温婉君的**,使她**里的浪水猛泄而出,一阵阵接连地泄个不停,把床单也给浸湿了一大片,温婉君还不时地呻吟着:「……嗯……嗯嗯……好……好舒服……哎……哎喂……舒服……透了……唷……快……受不了……哎唷……人家……美死了……啦……」凌君毅听着温婉君的**声浪语,更加卖力地**,大宝贝一下下直捣至底,插得温婉君没命地**着:「好……舒服呀……哎唷……哥……你……干得……妹妹……爽死……了……啦……」温婉君的娇躯已是香汗淋漓,舒服得三魂七魄都快要飞了。凌君毅插了一阵,想换个花样,一把将温婉君抱了起来,双手扶着温婉君的臀部轻轻一抬,然後双手一松,宝贝一顶,触电般的快感在温婉君体内发了疯的流窜。温婉君娇躯一阵抽搐,两只玉手更是死命地抱住了凌君毅後背,一下下抖着**配合凌君毅宝贝的韵律,浪得直哼。

「啊……大宝贝……哥哥……唔……嗯哼……美死了……哎唷……喔喔……喔……要……被我……的……君哥……干……干死……了啦……呀……好……好舒服……喔……花……花心……麻……麻了……啊……啊啊……又……又来……了……人……人家……又……又要……飞了……」这样插了百来下,他把温婉君放了下来稍作休息,只见温婉君酥软的躺着,娇喘连连,煞是美丽。过了一会儿,凌君毅抱起温婉君,翻转她的娇躯,要她四肢屈跪**,温婉君柔顺的高高翘起那丰硕浑圆的**,臀下狭长细小的**暴露无遗,穴口湿淋的浪水使得**闪着晶莹亮光。

温婉君回头妩媚万状的凝望着凌君毅,羞道:「君哥……这……这样好丢人喔……唉……唉呦……好……好舒服……啊……」忽然温婉君「啊」地娇哼一声,柳眉微皱、手抓床单,原来凌君毅双手扶在她的臀上,下半身用力一挺,坚硬的宝贝从臀後一举进入温婉君湿润的**里。凌君毅整个人趴在温婉君雪白光滑的背上,下半身紧密地**宝贝。温婉君纵情**地前後扭晃**迎合着,娇躯不停的前後摆动,使得两颗丰美的**前後晃动着甚是厉害,这番後交又比刚刚要精采许多。

「喔……好舒服……爽死人家了……会**的君哥……妹妹被你插得好舒服……哎哟……喔……喔……」温婉君欢悦无比急促娇喘着:「君哥……我受不了啦……好勇猛的宝贝……美死了……好爽快……啊……要死了……」温婉君光滑雪白的**加速前後摇摆,被干的嘴里已经是呼爹喊娘。凌君毅见婉妹在自己的宝贝**下频频求饶,心中自是十分得意,宝贝更用力的冲刺,所带来的刺激一**将温婉君的情慾推向**。

「好……好爽呀……大宝贝……君哥……真美死……小……穴……了……好哥哥……妹妹……爱……爱死你的……大宝贝……了……呀……真得……爽死了……以……以後……还要……啊……啊……再来插妹妹……啊……要……要死啦……喔……啊……」温婉君浑身酥麻、欲仙欲死,穴口两片嫩细的**随着宝贝的**而翻进翻出,她舒畅得**大量热乎乎的**急泄,烫得凌君毅**一阵快意,接着媚眼微张地在唇角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凌君毅感受到温婉君的**正收缩吸吮着宝贝,终於也把持不住了,叫道:「婉妹……我……我要去啦……」凌君毅全身一畅、精门一松,滚烫的阳精一阵阵注满了温婉君的**,温婉君只觉得的穴内一股强劲的热流进入。温婉君**过後,凌君毅温柔搂着温婉君,替她擦去脸上的汗水,歉疚道:「婉妹,哥哥太粗鲁了,还痛麽?」温婉君轻轻点点头道:「还有点痛,不过我好高兴,终於成了哥的女人。」凌君毅温柔的吻了她一下,悄声道:「快乐吗?」温婉君点头道:「嗯,谢谢哥给妹妹的快乐。」顿了一顿,问道:「哥,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很多,有哪些女孩子得到了你的宠幸?」凌君毅当下将自己的情况讲述了一遍,温婉君听完笑道:「哥,还真不少呢?不过以後只怕会更多……」「婉妹,你……」凌君毅以为温婉君吃醋了。

「哥……」温婉君伸手摀住了凌君毅的嘴:「哥,你别误会,妹子不是世俗儿女,只要哥哥喜欢的,妹子一定也喜欢。」凌君毅感激的道:「婉妹,你真好。」温婉君道:「哥,说真的,目前你更应该把握机会,你的事情才能得到顺利解决,我看百花帮中的女子没有不被你迷上的,你如果能将她们收服,无疑你的任何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凌君毅道:「娩妹,那我不成了……」温婉君道:「君哥,你要真心的喜欢她们,她们同样也是真心的喜欢你,并不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也不是玩弄她们的感情,一旦有了关系,我相信你一定会负责到底的。」凌君毅道:「还是婉妹了解我。」温婉君道:「辛夷这丫头不错,找个机会收了她吧,我看得出来,她已经迷上了你,只是有些自卑。收服了她,你以後办什麽事情都方便,不至於像今天,还得先迷昏她们,次数多了,只怕会被察觉。」凌君毅点点头道:「这丫头倒挺讨人喜欢的,只是年纪太小。」温婉君道:「都十六七岁了,不小了,成亲早的都有小孩了。」两人又温存一会,温婉君起身穿好衣衫,轻轻将门推开一缝,见四处无人,随即快步离去。温婉君走後,凌君毅看看天色,已近三鼓。这就推开书房门,走到炮制室,探手入怀,取出「辟毒珠」,投入浸泡药末的瓷缸之中,返身退出,掩上门户,回转卧室。

日上三竿,凌君毅犹高卧未起,他昨夜睡得太晚。百花帮副帮主芍药、总管玉兰早就来了,她们已经在书房里坐等。炮制室中,九瓷缸药水,因凌君毅昨晚吩咐过辛夷,今天不可再搅动了,因此没有人敢去动它。其实,五更前,凌君毅早已把「辟毒珠」收起来了,现在已经快要已牌时光了!

玉兰攒攒眉,朝伺立的辛夷吩咐道:「辛夷,你去看看,凌公子醒来了没有?」芍药摇摇手,笑道:「三妹,瞧你性子比我还急,咱们多的时间已经等了,再等一会何妨?辛夷,让凌公子再睡一会,不用去惊动他。」辛夷应了声「是」,依然垂手伺立。

玉兰自然看得出来,这位二姐平日眼高於顶,骄横不可一世,今天居然有这好的耐性,这还不是对凌公子动了情?她不禁暗暗攒了下眉,太上的脾气,她最清楚不过,凌君毅配不成解药,固然是死数,而即使制成了「毒汁」解药,太上也决不会轻易放他离开百花帮的。她早就想到以凌君毅的人品,倘能招为百花帮的驸马最好,不然的话,他的命运,就该是十分凄惨。

这一点,大姐〔百花帮主〕自然也想到了,只要看她前天接见凌君毅的情形,就可看得出来。自己正想如何促成他们的好事,但如今二姐也看上了凌君毅,这一来,事情就有了麻烦!正当她心念转动之际,只听凌君毅的房门呀然开启。辛夷慌忙急步趋了过去,说道:「凌公子起来了?小婢替你去倒洗脸水。」凌君毅伸了个懒腰,笑道:「快要已牌了,反正今天早晨也没事可做,不如睡得迟些起来。」说完又转身朝房中走了进去。

辛夷早经副帮主叮嘱,不准说出自己两人已在书房中等候,因此不敢多说,转身进去,打了一盆脸水,伺候着凌君毅洗梳完毕。又从厨下端上早餐,在客堂中摆好。凌君毅吃毕早餐,才站起身,抬头看看天色,口中晤了一声道:「时间差不多,辛夷姑娘,咱们午时可以配药,你该去请副帮主、总管二位到这里来了。」辛夷抿抿嘴,笑道:「副帮主、总管,早就来了,现在就在书房里呢。」凌君毅故作吃惊道:「什麽?副帮主、总管已经来了?咄,你怎麽不早说?」辛夷道:「是副帮主不准小婢说的。」凌君毅道:「在下这不是太失礼了?」说着举步朝书房中走去。

只听芍药扬起银铃般笑声,说道:「凌公子不用责怪辛夷,是我要她不准惊动你的。」红影一闪,香风拂面。芍药已经在书房门口现身,她今天换了一件梅红窄腰身的衣裙,胸前绣着一朵金黄色的盛开芍药,越发显得纤腰一握,婀娜多姿!一张笑盈盈的粉脸,今天也经过一番刻意修饰,柳眉如黛,桃腮施脂,打扮的娆丽如花,娇艳动人!

凌君毅连连拱手道:「副帮主恕罪,在下因泡浸的药物,须至午时,才是一个对时,方能调制,早晨无事可做,不觉起得迟了。」芍药一双俏目只是盯着凌君毅脸上,笑吟吟的道:「不用说啦,凌公子少年才隽,应该跌宕风流,我看你好像拘谨得很,以後不许你再和我说这些客套话了。」玉兰站在她身後,接口笑道:「副帮主是个豪爽的人,凌公子毋须客气了。」两人把凌君毅让进书房,相继落座。

芍药含笑道:「太上听说凌公子今天试验解药,甚为高兴,曾说,如果试验成功,就要我领你去见她老人家。」凌君毅道:「今天只是第一次试验,成功与否,还在未定之天,在下在绝尘山庄,曾一连试验了多次,均告失败,在尚未试验成功之前,副帮主怎好径渎上听?万一试验不成,在下如何交代?」芍药娇声道:「你在绝尘山庄,不是已经化解了「毒汁」麽?我相信凌公子一定会成功的。今天是第一次,不成也没有关系多试验几次就好,太上面前,不用担心,我会替你说。」她现在也不说三天配不成解药,提头去见太上的话了。

凌君毅拱拱手道:「多谢副帮主。」芍药美目流盼,瞟着他,格的笑道:「又来了,我看你真有些像书獃子。」玉兰问道:「凌公子要如何试验?可要辛夷去准备什麽吗?」凌君毅道:「不用准备什麽,时司差不多了,只要倒好「毒汁」,即可开始。」辛夷道:「小婢去倒。」凌君毅道:「姑娘慢点,此物毒性甚烈,还是在下自己动手的好。」辛夷道:「小婢会做的事,公子都不让小婢来做,小婢岂不是闲着没事做了?」凌君毅笑道:「你也不会闲着的,可把橱中所有水盂,一起拿到炮制室去,在长案上一字排开。」辛夷道:「橱里一共有一百个水盂,全要拿进去麽?」凌君毅道:「九缸药汁,如果互相调配,就得试上九九八十一次,你拿八十一个好了。」辛夷道:「那就一起拿进去好了。」打开橱子,捧着一个个水盂,朝炮制室走去。凌君毅也揍出「毒汁」葫芦,随着走入、芍药、玉兰跟在凌君毅身後,相继走入。辛夷已经依照吩咐,把水盂一个个在长案上摆好。

凌君毅揭开葫芦塞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葫芦在九个瓷盂中各倒了小半盂「毒汁」。然後放下葫芦,随手取起一支银捧,走到第一缸泡浸的药水前面,轻轻搅动了两下,俯下头去,闻了一闻,说道:「可以了。」他只说了三个字,就放下银捧,伸手取过一个小杯,在缸中舀了一杯药汁,送到嘴边,用嘴唇轻轻尝了一下,似在辨别药味。芍药、玉兰、辛夷三人,只是睁大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凌君毅回头道:「这九缸药汁是在下在绝尘山庄最後一次试验,化解「毒汁」的方子,只是当时并无一定把握,顺手配制,已经记不清究是哪几缸药汁配合起来,才化解「毒汁」的了。若不是玉蕊姑娘在当天晚上就把在下弄出来,让在下第二天再试一次,也许已可确定是哪几种药物,就不用这样重复试验,暗中摸索了。」芍药点头道:「是啊,玉蕊也忒性急了。」玉兰笑道:「这可不能怪玉蕊,那天晚上,绝尘山庄被四川唐门联合少林和尚破去了,不然,我们就请不到凌公子了呢。」凌君毅说话之时,已经取了一个玉匙舀起一小匙药汁,轻轻朝盛着「毒汁」的瓷盂中,缓缓倒去。「毒汁」其黑如墨,这一小匙药汁,倒入盂中,一点也看不出有何变化,芍药,玉兰都忍不住抬目朝凌君毅望去。凌君毅却毫不在意,他早已说过,化解「毒汁」是要几缸药水混合调配的,九缸药水就要试验九九八十一次。这不过是第一次,自然不能算是无效。

现在凌君毅又继续拿着银捧,搅动第二缸药汁了,接下来自然又是用小杯舀起第二缸药汁,注入第二个瓷盂之中。不用说,这第二次试验,「毒汁」依然毫无变化。这自然是凌君毅故意在芍药和玉兰面前,装模作样,试验给她们看的。其实他心里早有成竹,一定要试到某一时候,才能把「毒汁」化解。表示化解「毒汁」,必须几缸药水,互相调配,过程相当繁复。但纵是在她们两人面前做戏,却也必须做得十分认真,这一种药汁和那一种药汁,不厌其烦地配了再试,试了再配,葫芦中的「毒汁」,每次一倒就是九盂。他先前还用小杯舀着药汁,後来这缸舀一些,那缸舀一些,一起倒在大杯之中,混合试验。一二十次下来,芍药、玉兰记忆力再好,也已弄不清他究竟这一杯是哪几缸药汁混和起来的了。凌君毅的目的,就是要她们弄不清楚。半个时辰过去,长案上试过的「毒汁」,已经倒了三十六盂。现在凌君毅双手捧了葫芦,正在第五次分注九个瓷,盂的「毒汁」,然後又用小杯依次在五个缸药中舀出药汁,用银捧搅和,取起玉匙,朝第三十七个盛着「毒汁」的水盂中,缓缓注入。

这次,他心里有数,第八缸药汁,浸过「辟毒殊」,如果「辟毒殊」解毒效力仍然留在水中的话,这次当然就会成功。使他担心的是,浸过「辟毒珠」的水,又掺入了旁的药汁,是否会招效力冲淡?他动作十分缓慢,玉匙中的混合药汁,几乎是一滴一滴的注入。当然每一次试验,都是如此。芍药、玉兰、辛夷的三双眼睛,自然也随着每一滴药汁,屏息凝神,紧盯着盂中「毒汁」,一眨不眨。药汁,第一滴落入盂中,色黑如墨的「毒汁」,仍然没有变化。如今第二滴又落下去了。凌君毅的额上,已经渐渐有了汗水!但等到第三滴注入孟中之时,「毒汁」就像墨汁之中注入了清水一样,出现一缕淡淡的水影,在「毒汁」之中,游移不停,散得十分缓慢!这时,第四滴也随着滴下。

玉兰轻声叫道:「凌公子,且慢。」芍药接口道:「不错,这次好像有些眉目了。」凌君毅手中玉匙,已随着玉兰的喊声,停了下来,吁了口气道:「但愿如此。」就是这几句话的工夫,盂中「毒汁」,已在逐渐的由浓而淡,由淡而化,变成一盂清水。

芍药喜得拍手道:「凌公子,你成功了。」凌君毅仰天长笑道:「在下终於找到了解药。」玉兰一双秀目之中,神采闪动,喜形於色的朝凌君毅道贺:「凌公子,恭喜你了。」辛夷惊奇道:「凌公子只滴了四滴药水,就把小半盂「毒汁」化去了,这药水一定很厉害了。」芍药忽然侧脸问道:「你这杯药水,是从哪几缸里舀出来的,还记得麽?」凌君毅故意沉吟了下,回过身去,望望药缸,屈指数道:「这次是从三五六**五个缸中舀出来的。」接着朝辛夷吩咐道:「你去把其余几缸药汁倒去了。」辛夷依言把其余几缸的药汁连渣倾去。

凌君毅取过两只空缸,先把第三缸、第五缸的药汁,用海碗量着各取二十碗,第六缸和第九缸,各取了三十碗。然後捧起第八缸,滤去药渣,一起倒出,用银捧搅动,把药汁混和,正好满满两个瓷缸。

凌君毅指指两缸药汁,朝玉兰拱手笑道:「总管和在下约定三日之内,制成「药汁」解药,这两缸解药,已经制成,在下总算幸未辱命。」玉兰慌忙还礼,粲然笑道:「凌公子果然信人,贱妾这里谢了。」凌君毅又朝芍药说道:「方才是在下试配的药水,现在已经配制成功,还请副帮主当面再试一次才好。」说罢,取起玉匙,朝她递了过去。

芍药从他手中接过玉匙,娇笑道:「我没有试过,真想试试呢。」说完,果然用药匙舀了小半匙药汁,走到长案前面,小心翼翼的把药汁朝「毒汁」盂中注去。这回「毒汁」变化极快,药汁倒下,立时由浓而淡,化成了半盂清水。

芍药喜道:「这解药果然十分灵效。」凌君毅看的笑道:「副帮主这小半匙药汁,至少可以化解半面盆「毒汁」,你把它倒在小半水盂「毒汁」之中,效力自然很强了,任何解毒药物,都是逐渐消解,不能用得太猛。」芍药一双俏眼,注视着凌君毅,问道:「照你的说法,这两缸解药,可以化解很多「毒汁」了?」凌君毅爽朗的笑道:「太湖三万六千顷,如果太湖湖水,就是「毒汁」,有这两缸解药,大概也可以把它化成清水了。」玉兰朝辛夷吩咐道:「辛夷,你快去向帮主报喜,就说凌公子已经把解药炼成了。」辛夷答应一声,转身朝外奔去。凌君毅道:「在下解药已经配成,这两缸药汁,就请总管检收了。」玉兰点点头道:「贱妾自会派人来取的。」说到这里,目光一指,望着凌君毅道:「只不知凌公子可否把解药药方赐告?」凌君毅早就料到百花帮一定会向自己索取药方,不觉微微一笑宣:「在下配制的解药,已足敷贵帮之用,至於药方……」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芍药眨动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接着格的一声娇笑,说道:「这大概是凌公子家传的秘方,不愿公开了?」凌君毅笑道:「那倒不是。在下身在贵帮,安危莫测,若是三日限期内,未能制成解药,这项上人头,可能不保。但一旦制成解药,仍可能因此罹祸,杀人灭口……」玉兰失色道:「凌公子替敝帮制成「毒汁」解药,帮了敞帮的大忙,敝帮立足江湖,讲的就是一个义字,怎会恩将仇报?」芍药道:「凌公子这是听谁说的?说这话的人,分明是恶意中伤。」凌君毅道:「抱歉,这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兔死狗烹,自古已然,处身江湖,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在下配制的两缸解药、只能保持在三个月内有效。在下保留药方,正是保身之道,二位幸勿以小人目之。」玉兰点点头道:「公子说的也是有理,江湖险恶,人心叵测,防入之心,确也不可没有,只是百花帮不会像公子说的那样忘思负义。」芍药含情脉脉道:「凌公子既然不愿把药方见告,那也不要紧,你就留着好了,难道还怕你会去告诉黑龙会麽?」只见辛夷和另一个青衣使女并肩走了近来。

辛夷躬躬身道:「回总管,帮主已在仙春馆设宴,要茉莉姐姐随同小婢前来,请凌公子、副帮主、总管同去入席。」茉莉是百花帮主四名贴身使女之一,慌忙趋上一步,躬身道:「帮主听说凌公子制成解药,特地在仙春馆设宴,为凌公子庆功,并请副帮主、总管作陪。要小婢前来相请。」芍药格的一声娇笑,说道:「大姐在仙春馆宴客,这倒是难得得很,凌公子请吁。」仙春馆是百花帮主住的地方,她这句话说的虽是含蓄,但暗中还是带着点刺儿。

玉兰接口道:「凌公子替敝帮制成「毒汁」解药,是嘉惠敝帮的盛举、敝帮上下,全都感同身受。帮主为了答谢凌公子大德,故设宴为公子庆功,正是以昭隆重之意。」这话说得堂皇冠冕,也是正面回答了芍药的话,两人几乎是针锋相又才。

凌君毅道:「帮主赐宴,在下实在愧不敢当。」芍药笑道:「大姐已经设席恭候,不敢当也得当了。」一面朝莱莉道:「还不前面引路?」荣莉应了声「是」,转身走在前面带路。

芍药、玉兰两人陪同凌君毅走出院子,一路朝「仙春馆」而来。「仙春馆」湘帘高卷,门前两名佩剑使女,看到副帮主、总管陪着凌君毅到来,一齐躬身为礼。一个报道:「启禀帮主,凌公子来了。」她话声方出,只见百花帮主已从厅门内迎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套银红衫裙,绣金腰带,垂着两条鹅黄丝绦,轻举莲步,缓缓行来,真如凌波仙子,使人有雍容华贵之感,不愧是领袖群芳的牡丹花。

百花帮主跨出厅门,正好迎着凌君毅。她脸上虽然戴着面具,但一双明澈如水的眼睛,脉脉含情,闪着突然光采,掩不住的喜悦之色,含笑娇脆说道:「贱妾已经恭候多时了,凌公子快请里面坐。」凌君毅和她目光一对,心头不觉升起一丝难以形容的绮念,望着她微微出神。这也难怪,吃冷猪头肉的圣人尚且说过:「知好色,则慕少艾。」何况百花帮主正在脉脉含情地凝睇着他。但他立时警觉过来,俊脸一红,慌忙抱拳道:「帮主隆情招宴,在下深感荣宠。」百花帮主陪着他步入客厅,两人并肩而行,一面粲然笑道:「公子制成解药,对敝帮而言,这是十分重要之事。贱妾要他们准备一些水酒粗看,只不过聊表寸心,不足酬高谊於万一,凌公子也不用客气了。」凌君毅道:「区区微劳,何足挂齿。帮主这般相待,在下总觉得受遇太隆,内心深感不安。」二间敞轩,东首一间,两边钩起紫绒帘幕,中间一张紫檀雕花八仙桌上,玉碟金盃,银樽牙着,摆好了四副杯盏。百花帮主抬手肃客,说道:「酒席已经摆好,凌公子请入席了。」说罢,引着凌君毅在中间首位上落座。

凌君毅到了此时,已是无暇逊谢,只得和百花帮主分宾主坐下,芍药、玉兰跟着在下首落座。四人落座之後,但见一道雕花屏风後面,款步走出两行八个青衣使女,每人手上托着一个银盘,像流水般端上菜来。另有四个使女捧银壶,替四人面前斟满了酒。百花帮主举起酒杯,说道:「凌公子为敝帮制成解药,敝帮姐妹无不感激万分,贱妾这杯水酒,聊表感谢之忱,公子请干了吧。」凌君毅只觉情不可却,端起酒杯,说道:「在下应该先敬帮主,只是在下量浅,而且下午还要晋见太上,酒喝多了,恐有失仪之处,因此只好以这一杯为限了。」说罢,一饮而乾。

百花帮主听得不觉一怔,愕然道:「你要晋见太上?」芍药接口笑道:「是了,小妹正要向大姐报告呢,早晨我来的时候,太上曾有吩咐,如果凌公子试验成功,就要我领他去。」百花帮主颔首笑道:「太上对「毒汁」十分重视,凌公子能在短短两日之内制成解药,无怪她老人家会召见了。」接着回过脸来,朝凌君毅说道:「太上从不接见外人,就是敝帮姐妹,能蒙她老人家召见的,也为数不多。凌公子能蒙太上召见,实在难得得很。」她把太上召见,说的如此郑重,好像是莫大殊荣。但她一双晶莹的眼睛,看着凌君毅,并无半点喜说之色,反而有些忧郁。

凌君毅自然不会领悟百花帮主的眼色,潇洒一笑道:「在下得蒙太上宠召,实是毕生荣幸之事。」百花帮主微微一笑,举筷道:「我们只顾说话,菜快凉了,请吃菜吧。」芍药眼波流动,娇笑道:「凌公子和大姐乾了一杯,我们也该乾一杯呀,来,我敬你。」说罢,翘着春笋般纤细的五指高高举起酒杯,一双水汪汪的秋波,只是膘着凌君毅,等着他一起乾杯。

凌君毅不敢和她眼睛对望,拘谨的道:「副帮主原谅,在下实在量浅……」芍药不依道:「不成,这一杯是我敬你的,公子非赏脸不可。」凌君毅只得和她对乾了一杯。两杯酒下肚,他一张俊脸,已经蒙上薄薄一层红云,更显得唇红齿白,丰神如玉。

芍药格格地笑道:「瞧你,只喝了两杯酒,就像女孩子一般,连脸都红了,快吃些菜吧。」说着,举起牙着,夹了一块炸鸡,朝他面前送来。

凌君毅忙道:「多谢副帮主,还是在下自己来吧。」芍药白了他一眼,道:「我说过不许你客气,你就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不好。」玉兰因凌君毅饭後还要去晋见太上,不便再敬他的酒,只和他浅浅地喝了一口,百花帮主除了和凌君毅谈些江湖掌故外,也不再劝酒,显得有些矜持。倒是平日冷傲凌人的副帮王芍药,却一直有说有笑,不住地替凌君毅夹菜,生怕他吃不饱,饿坏了似的,显得又亲切,又殷勤。

这一席酒虽是庆功宴,却因凌君毅饭後要去晋见太上,大家都不敢劝酒。酒筵,如果客人不喝酒,尽管菜看如何丰盛,也未免显得冷落。佳肴美点,还在一道道地上,几乎只略一动筷,就撤了下去。这一席酒,当然未能尽兴,但凌君毅已经大感吃不消了,那是因为副帮主芍药情意绵续地替他夹菜,在影迹上太亲切了,使他深感受宠若惊。再说每一道菜,他都吃的不少,肚子里也实在有些撑不下了。酒席终了,凌君毅如释重负,站起身来。百花帮主引着大家,回到中间客厅落座,两名使女端上香茗。

芍药看看天色,起身道:「大姐,时间不早了,凌公子该去了。」百花帮主道:「太上也许要亲自试试凌公子配制的解药,二妹带了没有?」芍药含笑道:「三妹已经给我准备好了。」百花帮主颔首道:「如此就好,你陪凌公子早些动身吧,别让太上久等了。」芍药道:「大姐说得是。」回头朝茉莉吩咐道:「茉莉,你速去通知船房,给我准备船只。」茉莉答应一声,转身飞奔而去。

芍药站起来,回身笑道:「凌公子咱们走吧。」凌君毅朝百花帮主作了个长揖,说道:「多谢帮主赐宴,在下告辞。」芍药娇笑道:「见过太上,马上就回来了,瞧你又是赐宴,又是告辞,大姐也不是外人,何用这般客气?」说罢,披起斗篷,俏生生朝外行去。百花帮主、玉兰相继站起,送到「仙春馆」门口。

凌君毅回身道:「帮主请留步。」百花帮主一双盈盈凤目,注视着凌君毅,徐徐说道:「贱妾不送了。」凌君毅和她四日相投,只觉她目光之中,含情脉脉,似有无限关注之色,心头方自一凛!只听耳边响起百花帮主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太上面前,说话务须小心,有问必答,她没有问你的话,千万不可多说。」凌君毅也以「传音入密」答道:「在下自当谨记。」一面说道:「帮主、总管请留步了。」说完,转身随着芍药身後走去。

两人穿行花径,走了一段路,芍药回头笑道:「你看大姐为人如何?」凌君毅道:「帮主雍容端庄,不愧是领袖群芳的一帮之气主。」芍药披披嘴,接着又道:「那麽我呢?」凌君毅道:「副帮主锦绣才华,襄赞帮主,真是花中之相。」芍药轻哼道:「你只是随口掉文,根本不切实际。」凌君毅道:「这是在下拙见,副帮主幸勿见怪。」芍药道:「谁怪你了?哦,你看我和大姐谁美?」凌君毅笑道:「副帮主国艳天姿,人间绝色,至於帮主……」芍药眨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回眸问道:「大姐怎样?」凌君毅道:「贵帮中人,平日都好像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在下不曾见过帮主庐山真面目,岂敢信口雌黄?」芍药娇笑道:「看来你真有些眼光,敝帮姐妹,原来是为了在江湖上活动,怕被人认出真面目,才每人发了一个面具的。如今在咱们花家庄院里,大家也都戴上面具,我就不喜欢这劳什子,绷在脸上,多不舒服?」(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