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宾馆五号楼的大厅内,袁世民和林洋洋正在查阅从资料室调来的一本登记册,一个子较高的服务员站在旁边,一脸戚容。

正如林巧巧遗书中所 说的,去年8月17日,确有一人登记住在208号总统套间,姓名为“王明”,字迹很撩草,身份证号码多了两位数,联系电话和地址没有,总台小姐的签名是一个草字“吕”。

袁世民问服务员这是谁的签名,服务员说应该是吕清的,她已顶替林巧巧做了总统套间的专职服务员,今天轮休。

在袁世民要求下,高个子服务员打电话呼了吕清,要她过来协助调查。

林洋洋不高兴地说:“王明这个名字太普通了,肯定是随便想出来的;身份证号码多了两位数,且中间表明出生月份的数字是“23”,说明你们当时完全没有核对身份证。”

袁世民说:“那个人肯定连假身份证都没有带一张,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笑话。”

那服务员很尴尬,忙说现在是不允许的,以前怎么样,她不太清楚,因为她没来多久。

翻着翻着,林洋洋忽然纳闷地问服务员,怎么去年8月17日那天的登记资料里没有退房记录呢,这是否表明那天的房客一直没有退房。

服务员说那是肯定的,但她不相信去年的押金到现在还没有退回去,仔细地查找了一番,也没有找到退房记录,不禁讶异那天的房客怎么这么大方,连三千块的押金也不要了。

林洋洋稍稍欣慰地说,这进一步印证了她妹妹遗书里的内容——那个畜牲为了避免留下他的体貌特征,当然不敢来签单退钱,甚至连夜就跑了。

“连一个身份证号码都不会填,三千块的押金也不要……”袁世民自言自语,转头对林洋洋说:“小林,凭直觉,你认为那晚有几个人住在这个房间,他们大概是什么职业?”

“几个人?!”林洋洋惊问,“难道我妹妹还被轮……”她的脸色立即变得惨白,眼泪狂涌而出。她妹妹已经够惨了,她不敢把当时的情景想得更惨。

袁世民自知失言,忙安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总统套间只有一张床,应该只有一个人住,小姐,是不是这样?”那服务员也不愿意认为那晚有几个男人住在里面,连声附和说是的。

林洋洋擦干泪说:“不要紧,我没事……我认为,那个畜牲是一个商人的可能性大一些。住总统套间的人,一般要么是大款,要么是高官,而高官都比较谨慎,不会在身份证号码上闹笑话,只有那些暴发户才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不过,也有可能是暴发户填单付款,当官的住。”

吕清匆匆赶来。她看到林洋洋这副悲伤的样子,不禁感染,极尽凄然,承诺愿意竭尽所能协助调查,但她很遗憾地说,当时的宾馆为了抢生意,他们在实际操作中对顾客的身份登记要求很低,用假身份证登记或没有任何证件就可住宿的情况很普遍,因此这个“王明”在身份证号码中出现笑话难以在她脑海中形成深刻的印象;而没有退押金就走了的情况确实不多,但已过了这么久,她也无法记起那天的情形和这个房客的体貌特征了。

林洋洋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谢了吕清,要她先回去休息,想起什么再告诉他们。

袁世民问高个子服务员,他们可不可以到总统套间去看一看。服务员面有难色,说现在里面住了人,他们又是刑警,去了恐怕会引起客人的不安。

袁世民坚持要去,服务员只好说必须请示她们的客房部经理。袁世民问是不是鲁伟,服务员说是的。

正说着,楼梯上下来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正是鲁伟,老远就说:“袁队长,林警官,巧巧出事后,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来找我,没想到你们今天才来。”

林洋洋惊喜道:“鲁经理,这么说,你对这事有所了解?”

“我一听说林巧巧是在总统套间被人强暴时染上性病的,立刻想起去年秋天的一个晚上……”

林洋洋兴奋地提醒他:“巧巧说是去年的8月17日晚上。”

鲁伟抓挠着头皮说:“8月17日……对,差不多,差不多。那一天晚上,大概是十点多吧,我去查岗,敲总统套间值班室的门,无人应答,问其他服务员,她们都说没有发现林巧巧出去。我打值班室的内线电话,没有人接,打她的手机,通了,也没有人接听。当时我感到有些纳闷,但林巧巧平时的表现都很好,从不随便外出,我就没仔细地想。”

“到了凌晨一点多,我又查了一次岗,仍不见值班室里有人,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正当我感到非常疑惑时,忽然听到套间里有一点声响,好象是吸尘器的声音。我用内线电话打套间的电话,她果然在里面,声音有点怪,似乎哭过一样。林警官曾向我打过招呼,要我关照她妹妹,故我当时特意提醒她,要注意安全。她说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下午三点多,总台告诉我,套间的客人只放了一天的押金,还没有去退房,问可不可以将套间另外开出去,我说已过了中午12点,当然可以开出去,押金暂时为他保存着。再后来,那个客人一直没有来要押金,我们只好把这三千块钱算利润了,这样的情况不多,进一步加深了我对那晚的印象。”

林洋洋急问:“那晚的客人你还记得吗?”

“有一点印象,但不知是不是那个强奸犯。”

林洋洋惊喜地叫道:“真的?!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鲁伟皱着眉回忆说:“我模糊地记得那天在这里开房的那个男人……”他双眼看着天花板,努力地回忆,“那个人比较胖,个子不高不矮。看样子,应是一个包工头,有点土。总台小姐要看他的身份证,他说没有,总台小姐说不行,他就讲好话,说第二天带来了再填,并讲这年头谁还用这个,登记了也没有用,反正我多的是假身份证。那总台小姐……哦,对了,应是刚来没多久的吕清,格格地笑了起来。”

“当时我就坐在这张沙发上,对他那句爽快的话‘我多的是假身份证’还记忆犹新,故也能模糊地记起他。不过,开总统套间的客人,尤其是做生意的,多半不是自己住,一般用来请客,那个包工头也可能是用来请客的,我记得他好象……好象开完房后并没有上楼,而是拿着房卡和单子到外面去了……不过他当时究竟上没上楼,去没去外面,我真拿不准了。”他使劲地抓挠着头,皱着眉,苦苦地回忆。

袁世民说:“不要急,你慢慢地想。”鲁伟想了好一阵还是想不出来。

林洋洋问:“你记不记得他是坐什么车来的?”她转移话题,试图让他在轻松中想起一些有用的东西。

鲁伟翻着眼皮说:“车?我应该没有看到他坐什么车。”

林洋洋迫切地问:“如果你再见到那个包工头,还能认出他吗?”

鲁伟认真地思索后,摇摇头说:“恐怕不太可能。我只记得他比较胖,脸有点黑,要认出他来,可能性微乎其微。”

林洋洋眼里的光彩慢慢消退,默默地颓坐在大厅角落的一只沙发上。

袁世民向鲁伟提出去看总统套间,鲁伟也婉拒了他的要求,但承诺只等里面的房客退房,立即通知他们。

袁世民想反正那个房间已不具有现场的意义,也不勉强,递了一张名片给鲁伟,要他想起什么就打电话给他们。

鲁伟说红山市最好的宾馆里出现了这样的事,他们上上下下都很气愤,愿意尽一切可能协助调查,早日抓到那个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