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巧巧在那家诊所的一个包厢里输液,门关得严严的。林洋洋则在一个网吧里,与吉普赛人聊天。此次她用的网名为“冰儿”。不久,“快乐的吉普赛人”出现了,主动向她问好。

“请问你是不是那个‘烦恼的冰儿’?”

“对,我是。真羡慕你,你仍然很快乐!”

“你不是也不烦恼了吗?不烦恼就是快乐,至少是快要快乐了。你说你也喜欢摄影,那你一般使用什么相机?”

“海鸥和理光的。”

“哦,普及型的……为何不用专业一点呢?”

“是专业的。你用什么呢?”

“我也用过凤凰海鸥和理光的,但现在不用了;目前我手里的是一台尼康F90的,另外还有一台尼康D100的数码单反相机。”

“我那些相机都是单位买的,主要用来拍摄现场,做为证据使用,足够了。尼康的一些机型我也用过,感觉挺爽,但我舍不得买。你用来是不是搞艺术摄影?”

“拍摄现场?那你是刑警喽!是法医吧?我真的好羡慕你啊!对,摄影是我的第二专业,主要用来搞风光花卉动物和人像摄影,有时也很想赶一赶时髦,试试人体摄影,但没有条件。”

“羡慕我?你难道不是公安局的吗?那你是什么警种?”

[ 书客网 ShuKe.Com ]“狱警。我喜欢这身警服,但不喜欢监狱的工作环境,里面太乏味了,且在社会上没有你们那么有面子,不过这一点我倒不是很计较。现在我总算适应了。你是不是市局刑侦支队的?”

“狱警?那你是红山监狱的?你认识肖光辉吗?他的人品怎么样?”

“狱侦科的副科长肖光辉?当然认识,他现在到北京培训去了。他这个人的上进心很强,人品也可以。他是你同学吗?哦,对了,他女朋友林巧巧的姐姐也是你们公安局的,叫林洋洋,听说很漂亮,肖光辉曾经想追,但粘不到边,只好老牛吃嫩草,俘虏了她妹妹。他的人品我不太了解。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就是林洋洋?!”

“对,我就是,你见过我吗?你是在科室还是在监区?”胆大直爽的林洋洋见对方说得没有任何破绽,基本上相信了他的身份。一个姑娘没聊几次便毫不避讳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名,这在到处是陷井的虚拟世界里,也算得上是一件稀事。

“我没有见过你,但我有几个同学在你们单位上班,说起过你,都夸你长得漂亮。我没有见过你,很想一睹芳容,今日在此偶遇,真是甚感荣幸!”

林洋洋又笑了:“我问你,你是哪个科室的,怎么不回答?”

“还是不说的好。如果我说了,你一问便知,那就没有朦朦胧胧的距离美了!”

“这样不公平!你已知道了我的名字,明天到我办公室便可看到我本人,而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缺乏绅士风度!”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担心如果你看到我本人后就没有兴趣和我聊天了。我刚刚上网聊天时,觉得聊天室里面的信任度太低,无论你怎么掏心掏肺地谈,别人也不会相信,我受不了,很少去。那天晚上我遇到一件非常痛快的事,很想找一个人与我分享,所以出来玩一下,没想到幸运地碰到你,一个与我有共同爱好又芳名远扬的美女!这种感觉实在太好了,我不想过早地失去这种快乐!”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美,只不过是一个很平常有个性的女孩而已。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你,欣赏你的摄影作品,拿你的数码单反相机玩一玩。老实交待,哪个科室的,姓名,藉贯……”

“那你不要后悔失去一个有距离美的网友哦!我是教育科的,叫徐杰,祖籍:白水县,年龄:28岁,祖祖辈辈都是良民,没有犯罪前科……”

“够了够了,一切让事实说话。你现在在哪里?如果没有值班,请你务必在九点之前赶到红星广场。记住,我现在穿的是便衣,白上衣,黑裤,披肩长发,葡萄红,手里拿着一本《摄影世界》的杂志。接头的暗号是:你先说:‘今晚的天气真好,明天肯定是晴天。’我说:‘不一定,明天也许会是多云。’你再说:‘你这本《摄影世界》是第八期的吧?’我说:‘不,是第十期的。’就这样,我走了,你不必在此自我描述。二十分钟后再见。”

林洋洋走出网吧,给肖光辉打了一个电话,完全印证了那个“吉普赛人”的话,立即赶回宿舍,略加修饰,卷起一本《摄影世界》,打的赶往红星广场。

红星广场原是一个公园,后来打破围墙,变为一个稍有大气又非常精致的开放式公园,成为众多市民休闲的好去处。今天是周末,人更稠。几处喷泉都开了,配着流行音乐和变幻的彩灯,五颜六色的水柱此起彼伏,翩翩起舞,引来许多夜人的驻足观看。

林洋洋是一个喜欢浪漫刺激的人,胆子大得惊人,好几次执行任务时孤军深入,并凭其过硬的体能素质和灵活的头脑,在队友的帮助下,次次都化险为夷。她觉得这样的刑侦生活蛮有味。

但是,一年甚至几年也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即使有,局领导也严禁单独行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今晚尽管她已初步确定“吉普赛人”是本地的一个警察,且对方在聊天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但网上的骗子实在太多太精明了,往往让人防不胜防,因而美妙绝伦的她单独赴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林洋洋当然知道这一点,可胆大包天的她根本没有什么害怕,只有新鲜刺激和微微的紧张,好象在三四十年代的上海滩做特务。

她夹在人流里四处张望,试图凭感觉找到她即将见面的第一个网友。

她想吉普赛人是一个流浪的民族,徐杰以此命名,必定穿得很特别,象一个浪仔,也许浑身上下是一身破破烂烂的牛仔服。人流里也确有穿牛仔衣裤的年青男子,她打量他们时,他们也死死地盯着她看,但眼神里总缺乏一种似曾相识的喜悦光彩。她觉得在人多的地方双方都不好找,于是向人少的僻静地方走去。

刚走到一片树荫下,忽然,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住了她的后背,同时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威严地呵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她耸然一惊,一股寒气从那个冰硬的东西袭来,直逼五腑六脏。她虽然多次单独执行过任务,但没有被犯罪分子从后面这么出其不意地袭击过,一时不禁慌了,哆嗦着把手举了起来。

略略定神,她忽然意识到,是不是那个吉普赛人在开国际玩笑呢?但又转念一想,他不是说他只有28岁,肖光辉也说他没有结婚吗?二十几岁的人怎么会有如此苍老的声音呢?她的心又麻麻地快速跳动起来。

她企图转头往后看一看,那个苍老的声音立即狠狠地说:“老实点,周围都是我的兄弟,你别想跑!”

她完全绝望了,估计是一些被她们打掉的团伙为了报复,早就盯上了她,将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假扮成一个狱警与她聊天,引她出来并劫持。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单独出来与陌生人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