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天听不清楚杜若兮的话,他拉着绳子走近了一些。

“我是说扬展没法自宫,他不可能做到。”

“妈的,难道他可以看着你们摔死?”张天突然有点慌。

“这……”妈的,杜若兮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你知道什么是分裂人格吗?”

“那是个什么鬼东西?”张天狐疑地看着她。

“你可以把它看成一个人身上有好几个人。”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过了一会儿张天又问,“你指的是不是鬼上身?”

“不是,你不要把迷信的事情参合进来。”

“但是你看他多象啊,你说话的声音都在变。”

“那是他身上不同的人格在说话。”此时杜若兮看到扬展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跪着,一边肩膀着地,象是有人把它压住;另一边手臂反向上扬,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的角度,这只手里握着那把剃刀。“唐青,你再不松手的话手臂就要断了。”

“封肃,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掉下去。”

“那你想怎么做?”封肃怒吼。

“我不知道,暂时……还不知道。”唐青的声音变得很嘶哑。

……

“唐青?封肃?”张天吃惊地张大嘴巴,“他们都还有名字?”

“废话……”杜若兮有气无力的说,她把脑袋靠在墙上喘息着。

刘郁茜担心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杜若兮把脑袋偏到了另一边,她现在不想说话,也说不成话。

扬展的样子让张天感到恐慌,他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在苦熬了14年以及精心策划了近2个月的时间之后,这件事却变得那么难以置信,令人愤怒。这让他禁不住怀疑某个更强大的力量早已针对他策划了一个更深沉的阴谋,在他即将收获的时候才发现能握在手里的只能是一堆烂果子。他恼怒地把这些烂果子摔在地上,它们嗒嗒作响,象是某种讥笑的声音。它们一路蹦跳着,乐着滚远了,摔裂开的样子都象是一张张难看的笑脸。

这是不对的,这是错误的!它不应该发生,它不应该发生在——我的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是这样?!”他烦躁地使劲扯动绳子,杜若兮浑身颤抖,她觉得实在是太难受了。

“你非要把她折磨死吗?”刘郁茜看了下杜若兮,冲着愤怒的叫道。

突然张天回想起在当年扬展伤害他的过程也中曾听到过不同的说话声,这件事让他很迷惑。但是监狱里的事情让他很快把它抛到了一边,他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考虑这样一件小事。当年自己的各种思绪把它埋葬了,就象埋葬了一个死人;十四年之后他却从泥土里慢慢爬出来,变成一个冲着自己狞笑的骷髅。现在证明它绝不是小事,它会导致自己彻底的失败,它会致命!

这看上去就象是早已注定自己会失败,而自己却在这里懵懵懂懂地空欢喜。

“杜若兮!”他尖叫起来。

“怎么了?”杜若兮勉强抬起头说道。

“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个人?”

“到现在为止是四个。”

“那么,”他思考着说,“你知道当年伤害我的人是谁?他在不在?”

“那个人叫蓝靖阳,他在。”

“啊,啊,啊——”他又尖叫起来,使劲扯动手里的绳子,他觉得自己就象找错了人似的。剧烈的抖动已经快让杜若兮禁受不住了。

他叫了一会儿之后停下来,狐疑地看着杜若兮:“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杜若兮没法再那么大声回答,她只能让刘郁茜帮她传话:“告诉他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我正在给扬展治疗。”

“杜若兮说她正在给扬展治疗,她是一名心理医生。”刘郁茜冲张天说道。

“怎么?扬展得的是精神病?”

“是的,这一种罕见的,而且不容易被发觉的精神病。”刘郁茜大声说。她同时万分惊讶地看着杜若兮,“你说的这是真的吗?”

杜若兮点点头。

“那他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张天恶狠狠地看了眼扭来扭去的扬展。

“都是因为你。”刘郁茜说道。

“因为我?!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张天叫道,如果这些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话,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杜若兮说现在不是给你上心理课的时候。”

“妈的,你给我听清楚,你们都给我听清楚,现在是我说了算,懂吗?我叫你们做什么你就得照做,不准反驳,不准问问题,清楚了吗?”

刘郁茜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么让杜若兮告诉我扬展是怎么得这样的病的?这为什么跟我会扯上关系?”

杜若兮抬了下眼睛看了看张天,摇了摇头,她简直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在一个雨夜被击昏后挂在楼顶的护栏外面,并在处于脑震荡状态下向一个阉人解释为什么一个患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人无法自宫,请问,谁受得了这个?天啊,我要崩溃了,杜若兮想,谁来帮帮我,帮帮我们。杜若兮闭上了眼睛。

“快点说。”张天叫着。

“你就不能等等吗?杜若兮都要昏过去了。”刘郁茜也恼怒地叫起来。

张天怒气冲冲,开始烦躁地走来走去。

杜若兮闭上眼睛之后立刻就看到心里的伊丽莎白女王,她平静地看着杜若兮,仿佛已经等待了很久。

“女王,帮帮我,我没法再坚持下去了。”杜若兮简直想抱着女王哭泣。

“我知道,我都看到了,我来帮你。”

“快,给我打打气,鼓励鼓励,抽我几个耳光,骂几句难听的话,我等一会儿就得睁开眼睛了。”

“不,亲爱的,这次我不会这样做。但是我仍然很高兴,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力。”

“但是我必须更尽力才行,混账,你不帮我谁来帮我!”杜若兮终于哭了出来,“我必须得挺下去,我必须撑到扬展他们找到解决的办法才行,否则我们都得死。”

“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知道得非常清楚。你不要担心,我会帮助你,但如果我这次还象往常那样做恐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我认为我必须用另一个办法来帮助你了。”女王看着杜若兮,她的眼睛眨都不眨,异样地闪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