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双眸蓦然睁大,捉住流萤的头按向自己怀里,一低头便向着流萤蜜色的唇瓣吻了下去。

流萤心头一震,蓦然睁大眼睛,他俊美的容颜在眼前赫然放大,唇瓣上忽然碰到两片柔软,转瞬间流萤便只看见他微闭的眼睛和浓密卷翘的睫毛。

这是记忆中他第二次亲吻她,第一次还是在前世。

这个吻亲亲柔柔的,如蝴蝶一般轻轻落在唇瓣,既不同于前世那个吻,那么得苦涩,那么得缠绵,也不同于四年前与秦初云之间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带给她思维的短暂空白,她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心如止水尤带着些许酸涩。

他怎么可以这样?!前一刻,还对自己说着希望被原谅的话,而后一刻却又开始利用她!他可知道她还未及笄,他可知道,名节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见流萤毫无反应,君天澜含住了流萤的唇瓣,轻轻吮吸,而流萤则是目光一寒,扬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君天澜睁开一双深不可测的俊眸,手抚着脸上淡淡的指痕,深深望着流萤邪邪一笑:“呵,有个性,本王还就喜欢不容易到手的!”

君天烈走上前来,拍着君天澜的肩笑道:“逍遥王,流小姐这可还未及笄呢,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呵呵……本王就喜欢未及笄的,这样的妞才清纯!”君天澜仰头张狂大笑,手搭在君天烈的后背与他一起向宴席走去。

君天烈回头斜眼看了流萤一眼,唇角挂了一丝冷酷的笑,清纯吗?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有多清纯!

君天澜与君天烈回到宴席后不久,流萤也微笑着走到孙玉茹身边与流敏、流灵、流巍等人坐在一起,流岑说过一番感谢的客套话之后,乐人开始演奏,各色菜肴也陆续上齐。

君天烈不时回头去看流萤,只见流萤若无其事地同流敏等人说笑,仿佛适才湖边的尴尬根本就未曾发生一般。

他真的是很好奇,她能做到如此镇定,到底是心理够强大,还是天生迟钝,没心没肺呢?不过,不管是出自于什么原因,相信很快她就会是失去镇定了!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不知是谁提议让素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的流敏为大家弹奏一曲助兴,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响应,流萤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却只是几不可见地淡淡一笑。

流敏已过及笄之年,正是名门公子们热烈追求的年纪,这些年,流敏经过孙玉茹的悉心调教,如今表面上看上去已经与正常人无异,然而她的大脑毕竟还是受过损伤的,只要与人对话一多,便能让人发觉她的不正常,至于她的琴艺,那更是连六年前都不如了!

孙玉茹这些年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极少让她在公众前露面,而今公然让她在众人前抛头露面,她难道是有了什么吸引众人目光,抬高流敏的法子了吗?

听到众人的邀请,流岑勾唇一笑道:“敏儿,既然众位大人如此盛情,你就弹奏一曲以助酒兴吧。”

流敏闻言妆容精致的脸颊微微一红,垂首征询孙玉茹的意见,孙玉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大大方方道:“敏儿,去吧。”

流敏微微颔首,拎着衣裙仪态万千地起身,走至一旁准备好的琴旁,向着众人行了个虚礼落座,那一瞬间,流萤甚至都在怀疑,流敏是不是不傻了?

流敏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划出一串丽音试音,就在她举手即将弹奏的时候,忽见一名家丁匆匆跑来禀告道:“老爷、夫人不好了!”

“混话!”流岑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怒道:“今天乃是我流府的大喜日子,能有什么不好的事!”

“是,小的说错话了!”那家丁慌忙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跪地道:“门外来了一批人气势汹汹的人,非说我们府上藏匿了她们家的姑娘!”

“哪里来的这样一群刁民,当我丞相府是什么地方了?!”孙玉茹面色一沉,看着流岑道:“老爷,要不然就派下人将他们赶走吧,以免扫了众位的兴。”

“算了!”流岑挥了挥手道:“今天是我流府大喜的日子,不易大动干戈,依我之见,还是请他们进来瞧瞧好了,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自己就会走了。”

流岑这样一说,众人也都纷纷附和,直夸流岑爱民如子,孙玉茹见此便也同意,派人下去请。

流萤的手在桌子上轻轻地敲击着,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一会儿,一名穿着鲜艳暴露的中年胖妇女,领着几名穿着同样暴露女子与几名吊儿郎当的男子,一马当先地向花园的宴会场地走来。

在场的大人与家眷们一见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就开始议论纷纷了,这些人哪里是什么正常人家的,这分明就是某个窑子里的老鸨、姑娘和龟奴打手嘛!

流岑一见这些人的穿衣打扮,脸上便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冷冷道:“你们说我流府藏匿了你们家的姑娘,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那老鸨朝流岑行了个礼,站起身手指在身后众人身上划了一圈道:“我们这么多人的眼睛都看到了她进了你们丞相府,我们这些人的眼睛就是证据!”

“哦?”孙玉茹冷下一张脸道:“你说你们都看见了,那么人在哪儿呢?若是你找不到,我可就要告你诬陷之罪!”

“来人!”孙玉茹刚说完,流岑便气势汹汹地吩咐下人道:“陪着他们去找!若是找不到,到时候可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不用找了!”那老鸨胖手一挥,化的花里胡哨的脸上勾起一抹冷笑道:“她就在这场宴会中!”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私下里开始交头接耳,各种猜测此起彼伏。

流岑脸上也是一片震惊,看着她道:“你说的此人是谁?这里有这么多的朝中官员,你所说若是属实,本相绝不会护短,但你所说若是有一句假话,小心我拔掉你的舌头!”

“民妇绝不敢有丝毫欺瞒!”那老鸨恭敬地再次行了个礼,上前道:“民妇之所以敢到丞相府中来要人,绝非是胆大包天,而是不想丞相受到了奸人的欺瞒。”

流岑细长的眼眸在老鸨那堆满肥肉的脸上扫过,冰冷道:“你这话到底是何意?你所说的人,到底是谁?!”

“民妇所说的人,如今就在这宴席上坐着!”那老鸨冷冷一笑,脸上堆满两坨肉,粗粗的手指头向着流萤的方向直直指了过去道:“她就是冒充为流府二小姐流萤,我们芳香院如花!”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纷纷将目光聚集在流萤身上,就连流萤身边的流灵与流巍也纷纷起身回到各自的娘身边,犹如避什么肮脏之物一般迅速避开,就连离流萤甚远的世家小姐也是一脸嫌恶地离席躲流萤躲得远远的。

君天澜隔着几张坐席目光遥遥看向流萤,目中夹杂着一抹稍纵即逝的担忧,而一旁的君天烈唇边则是带着淡淡的笑,该来的终于来了!

流岑也是大为吃惊的样子,震惊地看看流萤,又看看那老鸨道:“你确定?她可是我新近才找回来的爱女啊!”

“自然确定!”那老鸨一拍胸脯道:“我们院子里的姑娘们,可都是认得她的,她和我们朝夕相处了六年,我们怎么会认错?!”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老鸨这番话说出来,反而引起了众人私下里更热烈的讨论,流小姐可不就是六年前失踪的么?难道说,流小姐并不是被人收养了,而是被人卖入妓院,所以六年来才一直不能脱身,要不然怎么解释,她时隔六年才找回来呢?

“你……”流岑一脸心痛地看着流萤,微微摇头:“她说的可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是他们这家妓院的姑娘?”

话说到这里,流岑恰到好处的停了下来,他身为当朝丞相,位高权重,自然是不会轻易承认自己有个身陷风尘的女儿了。

流萤看着流岑与孙玉茹的互动,心底发出一阵阵寒意,他们如此处心积虑,甚至不惜损坏丞相府的声誉也要彻底地解决掉她,真的是让她受宠若惊!没想到,曾几何时,她竟是成了父亲眼中钉一样的存在了!只可惜,如今的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他们解决掉的!

流萤湖泊一般的眸子看向流岑,不慌不忙地起身,缓缓走至他身前站定,微微一笑道:“父亲大人,您是愿意相信我这个女儿所说的话,还是愿意相信一个妓院老鸨的一面之词呢?”“这……为父自然是信你的!”流岑压根就没有想到流萤竟是会如此机敏,遇到这样的变故不仅能够如此沉着冷静,而能够利用在场大人的观感来要挟他,看来她更加是留不得了,想到这儿流岑当下稳住心神,转眸看向那老鸨道:“好你个刁妇,本相差点儿被你糊弄过去!她随身携带着的玉佩,天下间只有一块,本相已经验证过,那玉佩是真的绝非造假,而那玉佩还是前几日她的养父母托人带来京城的,可见是你在撒谎!”

“丞相大人此言差矣!”那胖老鸨闻言,皱眉道:“那块玉佩是她的不假,可是为了防止她逃跑我早已将它扣留在身边,谁曾想千防万防还是让她逃走了,而那玉佩也在前几日被人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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