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事见大家都低着头,生怕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鼻子里冷哼一声,又道:“山庄如何取用人才,想要培养什么人的人才,自由公子定夺,这种事,岂是你们能非议的?规矩是公子定出来的,自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比如林小竹,她在厨艺方面的天赋,你们有哪个比她高?如果有,请现在就站出来,你看我做一道菜,然后把那道菜做出来。如果你做出来的味道比我差不了多少,我们也会提议让你免试过关。有没有人?”

整个队伍寂然无声,连喉咙不舒服想要咳嗽的人都拼命忍住,生怕被秦管事点到名,误认为自己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不要说做出味道差不多的菜来,如果能不把菜做焦做糊,都已是大幸了。进了厨艺班一个月,可还没上灶呢。

秦管事严厉地扫了大家一眼,又道:“如果没有,就请大家不要自己来跟她比。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天底下绝对的公平是没有的。有人天生命好,出身在富贵人家;有人天赋禀异,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成为有大成就的人。如何用人,如何取决,公子自有决断,不是你们能非议的。至于这件事,是谁制造的流言,一经查出,决不轻饶!”话说到这里,盱衡厉色,目光往吴平强和吴彩云身上看去。

吴平强心里有鬼,所以心虚得很。余光里瞥见秦管事看向自己,那心跳得跟打鼓一般,只觉得喉咙干涩,脑子里嗡嗡地不知秦管事接下来说了些什么。寒冬腊月的季节。额头上竟然冒出汗来。

吴彩云也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大气也不敢出。唯恐秦管事接下来就要点到她的名字,把她拎出去好好惩治一通。

好在秦管事就这么泛泛的训了一通,便宣布上课,让吴家兄妹俩大大松了一口气。

听秦管事宣布解散,周玉春一回到自己的组里,就忿忿不平地道:“这事明明是那两人做的,秦管事为什么不把他们捉起来进行惩罚?就只这么轻描淡写的说上几句,算怎么一回事嘛!”

林小竹倒是丝毫不在意:“昨晚吴彩云跟李玲儿说的那几句话。意思虽然有所指,但要说她散播谣言,却又证据不足,而且那些话还是李玲儿散布出去的,跟她关系不大。要凭此惩罚他们。很难。”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这回连轻易不喜欢动气的杨羽也气愤难耐了

林小竹笑了笑:“你们没看到秦管事的目光向吴平强兄妹俩看过去了吗?无论是熊大壮还是李玲儿,都跟吴家兄妹脱离不了干系。这件事不用证据,也能知道是谁干的。教习们没有惩罚他们。一来没有真凭实据,二来是因为公子不在,不敢擅自作主。不过吴平强品德的考评,得一个差字是跑不了的。他在教习和公子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这对于自以为是、争强好胜的他来说,岂不是比打一顿更让他难受?”

大家一听。果然是这个理儿。周玉春笑嘻嘻地又高兴起来,冲着夏山一握拳:“夏山加油,你一定要拿到第一名,跟公子一起吃那顿大餐哦。”

“夏山,这次是你;下个月,就应该轮到我了。”杨羽有些不服气地道。

“你?第一名?”周玉春一瞅杨羽,上下打量着他,撇了撇嘴。

“敢小瞧我?哼,咱们走着瞧!”杨羽给她挥了一下胖乎乎的拳头。

“林小竹,俞教习让你出去一下。”苏小舒一眼看到俞教习站在门口。赶紧推了推林小竹。

“哦。”林小竹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跑了出去。不用说她也知道,俞教习叫她去。一定是为了劝慰她,让她不要为吴平强兄妹的事而生气。这件事的发展。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她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平。见到俞教习,反倒是安慰了他一通。这让俞教习不胜唏嘘,直觉有徒如此,何其幸也。

那一晚,吃过晚饭,林小竹照例到袁天野的院子提水,却意外地发现原来寂静的院子多了许多人气。冬天日短,袁天野所住的屋子透出来的明亮的灯光,驱走了傍晚的严寒,竟然让这平时冷寂的院子产生了一种家的温暖。

“林小竹,你来了?公子让你进去。”屋里的袁十听到脚步声,跑出来喊道。

“袁十大哥好。”见到袁十身上穿着石青色绸锻棉袍,腰上还垂着玉佩丝绦,俨然有点翩翩佳公子的味道,林小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袁十大哥这一打扮,真好看,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跟着公子出门,总要打扮得体面一些,免得给人看低了身份。”袁十被她一表扬,昂首挺胸,越发的得意。然后投桃报李,看她两眼也表扬道:“你倒是长高了些

。”

“光吃饭不长个儿,那怎么行?”林小竹心里也得意起来。呆在山庄两个月了,能吃饱饭之余,还时不时的得些奖赏,加几个菜。三个教习都知道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次的奖赏都是大鱼大肉,尽量地给他们补些油水。这也是林小竹宁愿被第一、二组嫉恨,也不愿意放水把第一名让出去的缘故。有了油水,再加上体质的根本改变,她的个子就跟那雨后的春笋,一下就冒了上来。此时虽然还比不上苏小舒,但也有一米五三了,跟周玉春齐肩高。这让周玉春很着急。

“小竹子,快快进来,我看看你长多高了?值得你这么得意!”屋子里传出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却不是袁天野。

“唐公子怎么也来了?”林小竹苦起了小脸。相对于那位不着调的唐公子,她宁愿与自家的狐狸公子打交道。虽然她地位低,但公子却从没有轻慢过她,当把她当成一个人物对待。而那位唐公子,她感觉他更多的是把她当成一个玩具。高兴了就逗两下;不高兴了,还不知怎么的呢。

进到屋子里,果然见唐宁远穿了一身绛紫色锦袍,姜黄色镶银边褙子,骚包地拿着一把扇子,坐在袁天野旁边的椅子上,看到林小竹进来,满脸的戏谑。

“见过公子,唐公子。”林小竹目不斜视地上前行礼。

袁天野也是正长个子的时候。本来就有一米七几的个子,这二十天未见,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长壮了一些。立在案台前面,长身玉立,一身黑色镶金边交领大袖长袍,绯红色暗花立领比甲,把他的脸衬托得越发俊朗,立体的五官更显轮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来,坐吧。”唐宁远倒丝毫不把自己当客人,没等袁天野这个主人说话,便反客为主地招呼起林小竹来了。

“二位公子面前,哪有林小竹的位置?”林小竹忙道。

唐宁远坚请:“是我让你坐的,我说你有位置就有位置。呐,坐那儿吧。”指着门边的一个小杌子。

林小竹坚辞:“多谢唐公子,小竹万不敢坐。”

唐宁远顿时沉下脸来,瞪着林小竹,眼睛一瞬不瞬。

林小竹眼观鼻,鼻观心,依然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态度

“啪”地一声,唐宁远的扇子被他一把扔到桌上,嘴里喊道:“袁十。”

“小的在。”袁十很快出现在门口。

唐宁远指着林小竹,嚷嘛道:“她一点也不好玩,你骗我。”

袁十自上次表公子向公子索要林小竹后,就被公子狠狠地骂了一顿。此时一听又是关于那事,眼睛根本不敢看自家公子,小心地道:“唐公子,小人说的好玩,跟您所说的好玩,那肯定不一样。就像吃东西一样,小的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吃到红烧肉就以为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了。而唐公子您呢?那当然不觉得红烧肉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所以……”

唐宁远的感觉甚没意思,摆摆手:“算了算了,下去吧。”看了林小竹一眼,不说话了。

袁天野的嘴角慢慢噙上笑意来,眼如寒星,看着林小竹,心情一片大好。

林小竹看似老实,实则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屋子里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此时见到袁天野这笑容,不由得微扬了一下眉毛,抿了抿嘴。

自从唐宁远的嘴里嚷嚷出她“好玩”的美名来,她就开始装无趣,试图打消他索要她那荒诞的念头。虽然袁天野拒绝了他的请求,但事情绝不可以掉以轻心。今天看来,此举甚是有效。但她却没有想到,那只小狐狸竟然一眼看穿了她的打算。所有的计算,似乎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这让她有些沮丧。

现在两人还没什么矛盾,有袁天野这样聪明而又宽厚的主子,感觉还不错。但有一天,她要自由,他却不放。矛盾不可调和之时,有这样一个敌人,便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看来,要想得到自由,难呐!想到这里,她隐隐有些头痛。

胡思乱想之间,袁天野开口了:“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你现在身体如何了。”

“啊?”林小竹立马把刚才的担忧抛到了九霄云外,心里慌乱起来。

(文文都在医院码好,让我家先生拿回家发的。所有每天发得都很晚,大家见谅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