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我也不知道。”司徒君宁微微摇头,故作不知。

其实,若不是前世的经历,她还真不知大姐怀孕了,再说,司徒君柔回府只字未提这事儿,这会子估计是没几个人知道吧

此刻,司徒君柔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喊着,司徒君荣在一旁手足无措,欲想将大姐扶起来,可是如今的状况她从未遇见过,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司徒君宁见司徒君荣是个没注意的,这才对司徒君姝道:“三姐姐,这事儿还得禀告祖母,你快去找几个人来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情况,我这就回去告诉祖母。”

一听这话儿,司徒君姝觉得是这个理儿,便道:“好的,六妹妹,那你我分头行动,快去快回。”

司徒君荣方才只顾着照看地上的大姐,忽略了三姐姐和六妹妹的话儿。

可当两人欲要转身离去之时,她忽然明白了。

这事儿不管是怎么一个情况,若是惊动了祖母,她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三姐姐,六妹妹,你们等等……”司徒君荣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欲想追去。

可方才眼前的两个人儿早已消失不见,她骤然间心头一紧,恐慌的感觉从心底开始蔓延。不,不能,一定不能让祖母知晓此事,她心里暗暗想着。

而躺在地上的司徒君柔,此刻小声呼唤道:“五妹妹……”

听闻这话,司徒君荣再次蹲下身子,小声询问道:“大姐,你还好吧?待会子就有人过来了。”嘴上这样说,可她的确是不希望有人看见。

然而,此刻情况危急,她又不能不顾及大姐的性命。

“荣儿,我痛……”司徒君柔声音越发低沉,垂头看向地面,只见地面上流淌出一堆血,浓浓的血腥味飘来,司徒君柔缓缓闭上眼睛。

别人不知此事,她却心如明镜。

她的身体疼痛,她的心更痛,这是她和夫君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夫君近日对她冷漠,她亦是不会隐瞒怀孕的事情。

然而,此刻,她的亲生骨肉,竟然没了,就这样没了?

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半,泪水从眼中汩汩涌出,肆意流淌

“大姐,您哪儿痛?你忍一忍,马上就会有人过来了。”司徒君荣低眉之间,见到地上流淌的血迹,这会子才害怕起来。

虽说她是未出阁的小姐,但一些事情她亦是略有耳闻。大姐不过是摔了一跤,这会子竟然出了这么多血,除了一个可能,那就是大姐小产了。

但是,大姐从未说过此事,若真的怀孕了,她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呢?

这样想来,她微蹙眉头,眼珠子转了转,却是想不明白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司徒君柔缓缓睁开眼睛,并未抬眸,只是垂泣道:“心痛。”

心痛?司徒君荣更加不懂了。

但顷刻间,她似乎明白了,如今失去母亲,她的心痛。大姐若是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想必心里定是心痛的。

只是这样的事情他从未经历过,如何安慰大姐呢?

“大姐,都是妹妹的错,方才若不是妹妹没有扶住你,这会子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司徒君荣自责起来。

其实,她是在怪自己,本来就不该多管闲事,如今摊上这个事情,只怕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不,不是你的事情,都怪我自己。”司徒君柔梨花带雨道。

她怎不生气,她又怎会不怪司徒君荣呢?可她只能平复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伤心过度。如今楚府的日子不好过,她本以为这次回司徒府能得到关爱。

然而,除了肖氏把她当个宝以外,又有谁把她当成亲人?

正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母亲已经死去,还有谁会为她考虑呢

“大姐……”司徒君荣哭泣道。

这会子,她没了主意,满心的害怕,最终凝结成泪水,挥洒而下。

这时,不远处,罗妈妈带着几位妈妈掌灯前来,跳动的火焰映射出昏黄的光芒,正朝这边缓缓移动。

当罗妈妈凑近,见到大小姐依旧躺在地上,忙吩咐几个妈妈上前将大小姐扶起来,为她披上厚厚的袍子。

“你们几个带大小姐下去处理一下吧。”说完这句,罗妈妈怜惜的看向司徒君柔,温和道:“大小姐,如今只能将您安排在福香苑了,还望大小姐您能见谅。”

这话听着,司徒君柔心里冰凉一片,可也只能接受。

也是,如今司徒府各个院落皆是住上了人,只有福香苑,因尤氏死去暂且空着。

司徒君柔心里虽不乐意,却道:“劳烦罗妈妈了。”

待她回过头去,便有妈妈们扶着离开了。

司徒君柔的身影渐渐远去,罗妈妈微微一叹,转头望向司徒君荣,道:“五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司徒君宁心里一笑,这个大姐,真是谁碰了她谁倒霉。

她更是庆幸,这一次早有准备,不然如今惹到麻烦的就是自己了。

司徒君宁回过神来,望着罗妈妈,淡淡道:“罗妈妈,这儿天冷,若是这儿没有别的事情,我和三姐姐就先回去了。”

言外之意,就是隐晦的询问老夫人是否叫了她们过去。

罗妈妈淡淡笑道:“如今的确是天寒,六小姐您身子方好,千万不能再染上风寒,快快回去歇息吧。”

司徒君宁谢过罗妈妈,便和司徒君姝相并而行,一同离去

只有静静站立在寒雪之中的司徒君荣,瑟瑟发抖。她的心如同这天气一般,冷彻心扉,更不知前方会有怎样的境遇。

却说司徒君荣随罗妈妈一同去了寿康苑。

老夫人的脸色已是铁青,冷冷的瞪着司徒君荣,质问道:“你怎么就这样不小心,你可知今儿你犯了多大的错误?如今你的母亲不在,你让我拿什么与楚府交代?是不是非要我把这老脸豁出去,你才安心?”

老夫人听闻此事,已经是满腔怒火。

燕京,向来有孕之人为大,如今大丫头是在司徒府出了事情,若是楚府知道,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

司徒君荣缓缓抬眸,老夫人的一顿责骂,她却平静下来。她冷冷一笑,盯着老夫人,道:“祖母,若是我知道大姐怀有身孕,我会这样不小心吗?再说,今儿不是荣儿的错,本来有丫鬟照看着,谁知临出发之时,她赶走了丫鬟,不然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你还狡辩!”老夫人怒吼一声,狠狠瞪着司徒君荣。

这一声怒喝,司徒君荣身子颤了颤,更加心虚。

此刻,她后悔万分,自己为何去逞能?为何去多管闲事!

她强行压住心头的愤怒,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辩解道:“祖母,若是您信不过荣儿,荣儿就在这里长跪不起。她是荣儿的亲生姐姐,荣儿若是知道,怎会出这样的事情?再说,方才是大姐不小心踩空了才跌落下来。”

说罢,司徒君荣将头垂的很低,她不敢再看一眼老夫人。

“罗妈妈,既然她不说真话,就让她在这儿跪着吧,扶我回去休息。”老夫人说完,从太师椅上起身,搭上罗妈妈的手,缓缓起身,经过司徒君荣身侧,又道:“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撂下这话,老夫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偌大的正房内,司徒君荣依旧垂头跪着

。半晌,她缓缓抬眸,只见空荡荡的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

她的心里除了委屈,更是悔恨。

老夫人不相信她,大姐是不是故意的呢?还有,那个小贱人竟然不帮她说一句话。

冰冷的地面,她的膝盖酸痛不已,可此刻她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小贱人,有朝一日,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为母亲报仇,为今日我受的委屈报仇!司徒君荣暗自腹诽,狠狠咬着牙。

次日一早,司徒君宁醒来便听闻翠柳说起昨夜寿康苑的事情。

“真是活该!她若不是想巴结大姐,遣散了随行的丫鬟妈妈,又怎么会惹上这个事情。”说罢,她冷哼一声,瞅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

淡紫色衣袍,趁着她的肌肤晶莹剔透,白里透红。

“小姐,那如今您要不要去探望大小姐?奴婢听说一大早小姐们就去了。”翠柳小心翼翼的说着。

司徒君宁微微一叹,道:“她倒是个命苦的,只是这会子咱们不先去。”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姐定然是伤心的,去了也不能有什么作用。再说,其他人都去了,也不缺她一个。

更重要的是,司徒君柔会不记恨她吗?昨日她就有意盯着自己,那眼神并非善意,而是窥探,试图窥探她的内心。

这样的人儿,她还是少接触为妙。如今,就让她们两姐妹相斗吧。

她只需要看戏就好。

翠柳不明白小姐的意思,却是隐隐看见小姐的嘴边绽放出一抹笑容。

司徒君宁淡淡笑着:司徒君荣,我早就猜到了你的举动,不然昨夜又怎会发生那一切呢?

不过,这还真要感谢某个人,若不是他,马车上的木板亦是不会松动,大小姐更不会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