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宁听闻,嘴角微勾,心头一喜。

既然老夫人插手这事,那么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一日,她亦是没有必要脏了自己的手,惹上不该惹的人儿。

司徒文山转头看了一眼老夫人,点头默认了。

一个是自己的生母,一个是自己的妾室,母亲做主,他当日是放心。

只是,司徒文山却是不明白,这事情不是六丫头所为,究竟会是谁?

“祖母……”司徒君宁上前一步,面色平静道:“祖母,今儿是除夕,这会子天色渐晚,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宁儿先行告退了。”

老夫人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千万别冻着了。”

这段时日,六丫头的病情是好转了,然而这不代表没有复发的可能。如今大过年的,若是病了,可就是晦气了。

司徒君宁微微颔首,谢过老夫人,转过头临走之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父亲。

前世,母亲死去,尤氏独大,她除了能依仗祖母,只剩下了父亲。虽说她不知道自己的死是否与父亲又何样的关系,但是父亲对尤氏所作所为毫无干涉,这就是不负责。

这一世,当她得知母亲的死与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之后,她早就不指望从父亲那儿得到关爱,更不指望关键时刻父亲能替自己打算

出了景月轩,翠柳才松了一口气。

轻声一叹,翠柳转眸看着小姐,感叹道:“这一次,若不是小姐早有准备,只怕是又要中了别人的诡计。”

司徒君宁轻笑一声,撇撇嘴,悠悠道:“可不是?这件事情说来也蹊跷,为何景姨娘偏偏对那对镯子由兴致?这之后究竟是谁从中打了小报告呢?不然,景姨娘与父亲亦是不会异口同声的认为这是我做的。”

翠柳听闻,稍稍思考过后,道:“依奴婢看,这设计之人估计早就准备好了,或是买通了景姨娘房里的丫鬟,当景姨娘出事时候,这人站出来说是小姐做的。”

司徒君宁却是摇摇头,五姐姐不会有这样傻,但是这件事她还真是想不通了。

也罢,只消自己洗脱了嫌疑,这件事情不管查到谁的头上,都与她无干。

不一会儿,司徒君宁便回到了凝香阁,可刚入院子,她竟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还未等她开口,那人便笑着朝她走来了。那人走到司徒君宁身侧,睨了一眼翠柳,微微一笑道:“六妹妹,今儿我有些事情想与你单独聊聊。”

这言外之意,就是嫌翠柳碍事了。

翠柳转眸看了看小姐,得到小姐的允许,忙退下。

这时,司徒君荣嘴角的笑意骤然间消失,眸子中闪烁出的光芒冷若冰霜,她的话语声亦是带着恼怒,“六妹妹真是个聪明的,如今不但懂得观察人心,还学会了偷梁换柱了,这一计还真是绝好啊!”

“拜五姐姐所赐,不然宁儿亦是不会想到这个法子。”司徒君宁嘴角勾起,满眼皆是嘲讽之意。

这一计,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五姐姐的高明多了。

“我真是小看你了。”司徒君荣一挑眉头,恶狠狠的瞪向司徒君宁。

司徒君宁却是面不改色,嘴角挂笑,轻声道:“人人都道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这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如今五姐姐站在我院子里,难不成是变相承认这一切都是你所为?”

听闻这话,司徒君荣冷笑一声,道:“承不承认已然不重要,一切早就被你换掉。再说,这儿除了你我再无她人,我如今可以这样说,但是见了祖母未必这样说。我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了,难道妹妹还不懂吗?”

司徒君宁笑的更加柔和,嘴角翘起,“五姐姐,妹妹同样是小瞧你了,今日你的确是够聪明。反正景姨娘那儿已经没了证据,就算我说破了嘴皮子亦是无人会相信。不过姐姐可不要忘记,那对藏在麝香的镯子我可替姐姐好生保存着呢!”

说罢,她的笑容瞬间消失,微挑柳眉,目光冰冷,冷笑一声道:“若是姐姐不相信,我待会子叫人拿来给你看看如何?”

司徒君荣心里咯噔一下,怒视司徒君宁,道:“你空口白牙,睡会相信你。”

“这个,就不牢五姐姐操心了。”司徒君宁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司徒君荣,嘴角挂着冰冷的笑容,让人见了心生畏惧。

司徒君荣退后一步,面色恢复,语气柔和道:“六妹妹,其实今日我来这儿,的确是有事求助于妹妹,只是不知道妹妹愿意与否?”

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司徒君宁在脑子里盘算一番。如今除夕,五姐姐是明目张胆的前来,若是她不答应,在祖母那儿是看不过去的。

这样想来,她笑着道:“五姐姐的事情,亦是宁儿的事情,只要宁儿能做到,定会帮助姐姐。”

见司徒君宁答应下来,司徒君荣笑得开心,忙上前伸手拉住司徒君宁的手,将她拽到了西厢房。

待房门关上,她才开口说道:“宁儿,你也知道,过了除夕,很快我就要及笄了,如今母亲不在了,祖母亦是不关心我,至于父亲,我更是不敢询问……”

说到这儿,司徒君荣抬眸盯着司徒君宁的眼睛,下面的意思不必说出口,六妹妹定会猜出来。

司徒君宁当然知道她的意思

五姐姐不过是希望她能在祖母、父亲面前说些话儿,最终目的就是让五姐姐风风光光的出嫁。

这的确是好的,只是,司徒君宁暗笑:这样的事情,你也会求我帮助?你可是不知,我如今亦是危机重重了,又怎么会帮助你呢?再说,前世的仇还没和你算呢!

司徒君宁微微点头,道:“五姐姐的意思宁儿明白,只是宁儿不知五姐姐心仪之人是谁?若是他肯娶,我想祖母应该不会反对吧?”

可是,下一刻司徒君荣的话却让司徒君宁大跌眼镜。

“不瞒妹妹,我最喜欢的还是华大少爷,只是我也明白,这件事情只怕是不成了。如今只怕燕京城内的男儿由不得我选择了吧,只要有人愿意娶,我就愿意嫁。”司徒君宁神色黯淡,瞅向窗外,目光涣散,低声说道。

还有点自知之明,司徒君宁暗自腹诽。

她隐约猜测到五姐姐近些日子过得不舒心,没了尤氏的庇护,就连院子里的下人都敢无视她的命令,这样的日子的确是没指望。

但是,她以为嫁出去就能改变一切吗?

若是娘家没有人给她做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其他人有谁会在意她?若是不幸成为别人的妾室,那生了孩子还不能自己亲自抚养,那种痛苦,司徒君荣真的能承受的了?

“五姐姐,这件事情不是宁儿不帮你,只是宁儿自觉人微言轻……”她略略扫了一眼司徒君荣,叹息道。

司徒君荣听闻,忙拉住她的衣袖,凝视她的眸子,兴奋道:“只要六妹妹愿意帮助,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我都会感谢妹妹一辈子。”

司徒君宁嘴角绽放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转瞬即逝。

这可是你自己愿意往火坑里面跳,那就休怪我推你一把了!更有甚者,这是你心甘情愿的。

司徒君宁假意安慰司徒君荣一番,司徒君荣才匆匆离去。

这一夜,司徒君宁与翠柳、青黛围坐在火盆边,嗑着瓜子儿,吃着点心,迎接新的一年,这亦是守岁

当次日的阳光照射进凝香阁,司徒君宁早已穿戴整齐,梳洗完毕,准备去寿康苑请安去了。

至于昨日的事情,她不关心,这谁做的事情,自然由谁去承担。

“小姐……”青黛匆匆跑来,手里拿着牡丹银钗,“小姐,戴上这个吧。”

司徒君宁诧异,狐疑的看着青黛,轻声道:“你可真够操心的,今日是大年初一,不必要这样的。”

“小姐,您可是不记得了?今日过后,明年的话小姐您就及笄了,这对牡丹银钗是老夫人所赠,老夫人见过银钗定然明白小姐的心意了?”青黛一面说着,一面将那对牡丹银钗斜斜插在司徒君宁发髻上。

司徒君宁微挑眉头,仍是不解,可当她见到翠柳的笑,霎时间明白了。

这是借着牡丹银钗委婉的告诉老夫人,她想出嫁了!

想到这儿,她急急的将银钗取下,重重放在青黛手里,严肃道:“往后,这样的事情可不许想了,我心里自有主张。”

说罢,她头也不会的离开了,直奔寿康苑。

进了寿康苑,司徒君宁放眼望去,只见姐妹们皆在,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漂漂亮亮,而祖母被围在中央,笑容和蔼,十分开心的样子。

司徒君宁上前与姐妹们打过招呼,便去给老夫人请安。

“宁儿祝愿祖母福寿万年、身体康健。”语毕,她缓缓起身,眸子里发出柔和的目光。

老夫人笑着点头道:“六丫头,这小嘴真是越发会说了,简直是抹了蜜一般。”

司徒君宁羞涩的垂下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司徒君荣的目光投向自己。

难道她这般恨嫁?这才初一就等不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