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事情只有司徒君宁知道,别人无法探知未来,因此,只能在黑暗中摸索。

三姐姐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司徒君宁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只是,某些人却不舒心了,尤其是肖氏。

楚府逼得紧,她又拿不定主意,眼见着三丫头病情不好转,她就打五丫头的主意。

司徒君宁虽然知道,却并未多加干涉。只因她知道,五姐姐虽然偏执,却并不是分不清状况,楚府她定然是不会嫁过去的。

荣欣阁,司徒君荣微蹙眉头,瞪着一旁的荔枝,斥责道:“你们这些个没用的奴才,尤其是你……”说着,司徒君荣伸手一指荔枝的头,眸子中夹杂了愤怒,道:“若不是你没半点心眼儿,我也不至于不知不觉的去了祠堂,更不会惹怒了祖母。”

想起那些事情,司徒君荣除了后悔,更多的是无奈。然而,她却将这一切怪罪到丫鬟的头上,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处。

荔枝不敢抬眸看自家小姐,只垂头支支吾吾道:“奴婢愚笨,哪里知晓六小姐并不是真心请小姐饮酒呢……”

“你还狡辩

!”司徒君宁伸出手,“啪”的一声打在荔枝的脸上。

顷刻间,荔枝白皙的脸上出现五道红红的指印。

火辣辣的感觉传来,荔枝将头垂的更低。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竹青,当时她对小姐算是忠贞的了,可是小姐却屡次食言,利用她的私心来对付六小姐。可结果呢?事情败露,小姐将一切的罪责推到竹青头上。

而如今的自己,又何尝不是曾经的竹青?

小姐表面上是为她好,可终究都是小姐的内心在作怪。若是她不与尤氏同流合污,若是她懂得自己的处境,只消安安稳稳的做嫡出的小姐,将来谋求一个好的夫君便是了。

可是,小姐却非要最好的,不甘落后六小姐,才导致今天的局面。()

想到这儿,荔枝禁不住打起颤来。如今小姐对自己这样,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她也会如同竹青那样,无端的丧命?

“抬起头来!”司徒君荣冷哼一声,厉声道。

荔枝不敢得罪小姐,缓缓抬头,道:“小姐,奴婢知错。”

“知错就好,那么今儿我倒要看看你的衷心!”司徒君荣撇了撇嘴,嘴角扬起一抹深邃的笑容。

荔枝不敢吱声,默默点头。

司徒君荣嘴角的笑容淡去,声音变得更加冰冷,赛过冬日的寒雪,让人浑身发冷,冷彻心底。“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多的让我应付不过来。还有一些事儿,有人没有说出口,但是我却能猜得出她的心思。”

说到这儿,司徒君宁心里觉得不平。若是母亲还在,这些事情根本就轮不到肖氏来掌管!还有那个小贱人,如今过的可是滋润着呢!

荔枝并没有听懂小姐的意思,看了一眼司徒君荣,轻声道:“奴婢愚笨,不懂小姐的意思。”

“呵呵……”司徒君宁自嘲的一笑,道:“如今三姐姐病了,许是过不了多少日子,她就没命了

。但是肖氏答应楚府的亲事一直未定,动动脑子便知,肖氏如何也不会将自己的女儿推进火坑。至于那个小贱人,肖氏还不能拿住她,这事情早晚会落到我的头上。”

她止住了话语,心里觉得好笑。

楚府大少爷,那可是一个傻子?她司徒君荣堂堂司徒府的五小姐怎么可以嫁给一个痴傻之人呢!

“小姐,您的意思是,二夫人打了您的主意?”荔枝声音极小,试探的问道。

司徒君荣撇撇嘴,冷笑一声,道:“她可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今我不得祖母欢心,她就骑到了我的头上。这一次,我是如何也不会让她如愿!”

司徒君荣眼神决绝,话语十分坚定。

荔枝欲要开口劝慰,却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最终作罢。

次日,司徒君荣一大早就去了寿康苑给老夫人请安。到了寿康苑时候,见司徒君宁在,她面色和善的走上前去,淡淡道:“六妹妹,你来的可真早!”

司徒君宁见她眼神飘忽不定,便知道她心里有主意,不过她并未拆穿,笑容相对道:“五姐姐来的不也挺早嘛!不过今儿天冷,老夫人方起来,这会子正在梳洗呢!”

司徒君荣并未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而是悠悠道:“二婶的心思我清楚着呢,只是,我不会让她如愿的!”说完,司徒君荣直盯着六妹妹的眼睛,嘴角浮现出似有似无的笑容。

司徒君宁明白,五姐姐不过是试探自己而已。

“宁儿不懂姐姐的话。”司徒君宁故作不知道。

“六妹妹如此聪慧,怎会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司徒君荣走近一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司徒君宁,嘴角的笑意更浓,“别自以为聪明,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这话音,明显加重了几分,司徒君宁退后一步,淡淡道:“五姐姐,平日府里的事情大多是二婶在打理,我本就没接触过,只是打打下手而已,至于二婶的决定,亦是不会告诉我的

。”

言外之意,你司徒君荣若是报仇,尽管去找肖氏好了!

“你最好没有说谎!”司徒君荣撂下这句话,气呼呼的转头离开。

不一会儿,老夫人梳洗完毕出来,见两位孙女在,笑容满面的走过来,道:“今日天冷,你们真是有心了。”说罢,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宁。

司徒君宁淡淡一笑道:“宁儿心里装着祖母呢,这天冷不冷又有何干?”稍稍转头看了一眼司徒君荣,又道:“想必五姐姐心里亦是装着祖母的吧?”

司徒君荣笑靥如花,接着道:“六妹妹说的是,荣儿昨夜梦到祖母,这一大早就过来了。不知祖母如今身体可好?”

老夫人温和的笑笑,“甚好。”

请安过后,司徒君宁寻了个借口暂时离开了,她十分清楚,今日五姐姐前来的目的。那么,这会子她应当成人之美,若是肖氏与司徒君荣斗起来,是不是很好看呢?

待司徒君宁离开,司徒君荣理了理思绪,半会后,她重重跪在老夫人面前,泪眼凄楚道:“祖母,本来一些话儿荣儿知道不该说,可是如今这事情已经危及到荣儿,荣儿只能求祖母做主了。”

司徒君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甚是惹人怜惜。

老夫人不明所以,蹙动眉头,细细打量了一番五丫头。

半晌,她仍是没看出来五丫头究竟为何这样痛苦,只道:“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这些日子,的确是苦了你了。若是往后你中规中矩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这话意思十分明显,若是司徒君荣能够遵守规矩,往后还了她嫡出小姐的身份不是不可能。

司徒君柔亦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忙叩头道:“祖母的心意荣儿心领了,只是眼下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荣儿担心……”

老夫人眉头一挑,疑惑的看着司徒君荣。

司徒君宁抬头望向老夫人,又道:“二婶原本想将三姐姐嫁到楚府,如今三姐姐病重,只怕这事情是不能成了

。可楚府逼迫的紧,荣儿只怕二婶让荣儿嫁过去。荣儿听说这楚大少爷是一个傻子,荣儿知道自己平日做错了不少事情,但荣儿就是死也不会嫁过去的。”

她说的动容,连自己都被感动了。这会子,她掩着帕子,拭去脸颊的泪珠,泪眼楚楚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肖氏行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这用五丫头代替三丫头亦是可能的。可这不管是哪位小姐,老夫人都不愿他们的命运就此终结。

“你起来吧。这件事情,我自有主意。”老夫人看了一眼这个孙女,并不打算告诉她心里的主意。

这个孙女,性子太过执拗,若是知晓自己的主意,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司徒君荣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自以为老夫人不愿帮助她,于是更加痛苦的哭泣,道:“祖母,荣儿知错了,往后荣儿不会再做错事情,荣儿只希望老夫人莫要答应二婶啊!如今,母亲死去并没多久,荣儿愿意去寺庙为母亲祈福,荣儿无心考虑亲事。”

这话一出,老夫人心里觉得十分不舒服。

尤氏虽说曾经是她的儿媳,只是在她死去之前,可是被休妻了。如今,尤氏算不上司徒府里的人,这司徒君荣又是祈的什么福!

“别说了,你安生在院子里待着就是了。”老夫人不愿多说,瞪了司徒君荣一眼,起身离去。

司徒君荣见老夫人离开,这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祖母究竟是答应自己了呢?还是拒绝自己了呢?她不得而知。

她更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犯了忌讳。

如今,老夫人的身影从她眼前消失,她缓缓回过神来,一步步走出正房,心里却是空空的。

“母亲,女儿究竟该如何做呢?我真的不能嫁给一个傻子啊!”

走出寿康苑,司徒君荣对天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