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雅听闻,羞涩的垂下头去,轻声道:“老夫人谬赞了,昭雅倒是十分羡慕君宁妹妹如此豪爽的性子。”

是了,司徒君宁做的一些事事情,是她不能去做的,甚至不敢去想。

这亦是她佩服司徒君宁的地方。燕京城内,有几人敢当着皇帝的面拒绝赐婚?还有,君宁亦是不因她的出身地位排挤她,这在燕京城内几乎没有第二个。

老夫人听了这话,嘴角微扬,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孙女的胆识,她倒是喜欢,只是她是一个女子,太过聪慧未必是一件好事儿。

司徒君宁见祖母与温昭雅皆不开口,她暗自腹诽:若是没有前世的经历,亦是不会有今日的我。谁人不想过安心平静的日子,但是出生在侯府世家,注定了从一出生就不会太平。

“祖母,宁儿也希望自个是个男儿,那样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在祖母身侧,保护祖母了。”她略略思考片刻,只是敷衍道。

实则,在她心底,的确希望自己是一介男儿,那样她就能知道男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这话一出,司徒君政傻傻笑了,华成君亦是想笑,可碍着老夫人的面子不敢出声,只是嘴角微微动了动。

温昭雅倒是不觉得奇怪,君宁妹妹有太多地方让人羡慕,若她真是男子,估计这燕京城内要有无数女子为之神魂颠倒了吧?

这话老夫人听后,却不是滋味儿。如今有外人在,孙女更应该注重礼仪,她的脸色稍稍变了,叹息一声,道:“宁儿这话心里想想就是了,以后万不可再说出口。”

说罢,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宁。

她的心里,却不如表面这样平静。曾几何时,她觉得无颜面对已去的夫君;曾几何时,她担忧司徒府的将来。若真有这样一介男儿,她倒是省心了。可为何司徒君宁偏偏是一个女子?

司徒君宁听闻老夫人的话,慎重的点点头,道:“祖母,宁儿谨记。不过今儿华大少爷与温姐姐也不算是外人儿。”说罢,她转头看向温昭雅,调皮的一笑,道:“温姐姐,你说对不对?”

这一问,倒是把温昭雅问住了。

不是外人儿,那就是一家人?可是她方才分明已经拒绝了,难道君宁妹妹这会子就忘记了不成?

她微微蹙眉,朝司徒君宁找眨眨眼,然而司徒君宁只当没看见一笑,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略略思考片刻,温昭雅得不了司徒君宁的回应,羞赧笑道:“老夫人,昭雅与君宁妹妹虽说只见过几次,但我俩却是十分合得来,更是将对方当成知音。”说罢,她微微垂下头去,不敢看老夫人的眼睛。

老夫人的眼睛敏锐的仿佛能够穿透她的心思。

她不愿方才与司徒君宁所说的慌被拆穿,若是那样,她岂不是无地自容了?

老夫人听闻这话,并未多加思考,道:“宁儿性子有些孤傲,昭雅的性子倒是十分柔和,若是以后有空儿,你尽管来府里玩就是了,也让宁儿跟着你学学,这淑女究竟是什么样儿

。”

老夫人一面说着,一面仔细打量起来温昭雅。

她俊俏的脸庞,不加修饰,简单朴素的穿着,却不觉的寒碜,倒是有一股纯净自然的感觉。她的性子温婉和善,除了有点羞涩之外,其他都是甚好的。

若是她能成为政儿的妻子,不仅能让宁儿耳濡目染,还能包容政儿的脾气。

这一想,老夫人骤然想起昨儿六丫头说起这事的时候,许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吧?只不过她年纪太小,一些事儿不便开口罢了!

想到这儿,老夫人心里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宁儿虽然平日里毫不在乎的样子,可事事做的妥当,时而还会让人毫无察觉。

司徒君宁听闻这话,怒了努小嘴,轻声道:“祖母如此喜欢温姐姐,何不将他留在身边?”说罢,她故作生气的别过头去,可心里却是乐得不可开交。

她不会劝人,实则是劝说不了自己的心。但是老夫人就不一样了,老夫人若是开口了,温姐姐还会拒绝吗?

这旁人眼里,她是撒娇斗气,可温昭雅却心如明镜。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就知道君宁不会轻易放弃,许是君宁看出了她的心思吧!

卑微的身份,她不免有些自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大少爷。母亲的遭遇那只是一个幌子,司徒君宁如此聪慧之人,看出来也不奇怪。

司徒君宁这话一出,华成君放眼望去,只见司徒君宁转头之际,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那一刹那,他瞬间明白了司徒君宁今日邀温昭雅前来的目的,怪不得司徒君政那会子要寻了那样烂的借口将自己带出去。

“宁儿这话还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若是温昭雅能长住在府里啊,我还真是一万个同意

。”说罢,老夫人再次审视温昭雅,越看越觉得是极好的,越看越打心眼里喜欢。

温昭雅万万没有想到老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微微抬眸,压住心头的诧异,故作平静道:“老夫人抬爱了,昭雅能得了老夫人这句夸赞,亦是心满意足了。只是昭雅身份有些特别,长在这里也是不妥的。”

许是在温府时候,她受过太多苦,更是受尽父亲的责备与辱骂,她的心里便自卑起来。

老夫人的话,她听得明白,难道司徒君宁与老夫人商量过这事了?她不敢去想,她的未来,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怎么能够拖累别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司徒君宁最为在乎的人儿!

司徒君宁听完,接着道:“温姐姐,我也是极其喜欢你的,若是能够长期与你在一起,我能多了一个知心人,这平日里亦是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即便此刻,司徒君宁亦是不直接询问温昭雅的意思。即便老夫人猜透了她的心思,她也不能当众问过温昭雅,只得一直演下去。

却说华成君听闻这话儿,转头看了一眼司徒君政。

往日,他的冷漠充满了他的心,对于别人之事,他并不在意。直到遇见司徒君宁,他心里最为柔软的地方被开发出来,而后温昭雅在华府与他交流相对较多,这日他才跟着来到了司徒府。

他亦是听懂了老夫人的意思,他倒是觉得这是一件不错的事儿,若是昭雅妹妹能够嫁进司徒府,她也算是得了一个好去处了。这些年来,昭雅妹妹受过太多苦,如果此事成了,兴许是她幸福的开始。

“老夫人的意思,晚辈明白了。昭雅妹妹向来羞涩,作为她的表哥,我倒是觉得这事儿甚好。”华成君沉默许久,终于插上一句话来。

本来司徒君政还算镇定,这会子虽然大家都打着哑谜儿,但是个个都是心知肚明。今日的事情,算是挑明了。

“祖母……”司徒君政抬眸看向老夫人,故作平静,但是心里的话儿却是如何也说不出。

他不知温昭雅的意思,但是方才她的话,分明是拒绝的意思

。这会子,他既不能不同意,那样让温昭雅丢了面子;他亦是不能开口同意,若是温昭雅真的拒绝,他颜面何存?

老夫人为了避免尴尬,只是假意大家不知,笑着扯开了话题,道:“如今天冷,大家快吃菜吧,不然一会儿可要凉了。”

司徒君宁只是瞥了一眼大哥,他的样子,究竟想说什么?那日,他可是答应自己了,今儿怎就变成了一个闷葫芦呢!她不禁为之惋惜。

若是真的就此错过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想必是大哥这辈子的遗憾了。

之后,大家谁也未再提起方才的事情,知道用晚饭之后,司徒君宁与温昭雅回到了凝香阁,司徒君宁才细细询问温昭雅的意思。

二人围着火盆对坐,司徒君宁盯着温昭雅的眼睛,郑重道:“温姐姐,你可否和我说说你的心里话?今儿,我就是觉得你是故意隐瞒什么,虽然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出来。”

究竟是为何?温昭雅在顾及什么?

温昭雅缓缓闭上眸子,叹息一声,道:“君宁妹妹,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但是你可知道,我是被温府赶出来的,父亲根本就不承认我是她的女儿。若是我嫁给大少爷,我算是哪里的人?这往后,定然会给司徒府抹黑的!”

这个缘由,司徒君宁还真是没想到。

若是燕京城内流传着,司徒府大少爷娶了一个身份不清不楚的人儿回来,司徒府的声誉难免受损。那么,老夫人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司徒君宁不得而知。

不管如何,她知道,若是老夫人看中的温昭雅,定然有解决的法子。

这样想来,她冲温昭雅微微一笑道:“就这事儿,根本就不算事情,温姐姐你真是多虑了。你的家在水乡,距离这儿甚远,又有谁会去打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说完,她的眸子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然而,温昭雅却垂下头去,陷入纠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