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望向罗妈妈,微微一笑,继而走了出去。

司徒君宁转眸看着肖氏的背影,心头冷冷一笑。方才她那样专注的为三姐姐梳头发,这可是天下一大奇事儿,若是这其中没有什么问题,那她可是不会相信。

当罗妈妈欲要带着司徒君姝走出去之时,司徒君宁拦住了,抬眸看着罗妈妈,道:“罗妈妈,三姐姐如今才出阁,这堕马髻有些不妥,若是罗妈妈有空儿,帮三姐姐重新梳头发吧!”

她的眼神,清澈见底,罗妈妈微微一怔,又转眸看向司徒君姝。

司徒君姝诧异,微微蹙眉,轻声问道:“六妹妹,这有何不妥吗?”

司徒君宁重重点头,笑道:“三姐姐,等你嫁入阮府,再挽这样的发髻,那才是对的,可是如今,的确有些不妥,至于缘由,今日我就暂且不说了。”

她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一些话儿,不适合此刻说出来。

罗妈妈年岁不小,经历的事儿亦是很多,她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不过既是六小姐要求了,她只得照做。

再说,如今时辰尚早,三小姐的发髻没有不妥,但这样式看上去的确不十分好看。

这样一想,罗妈妈应声道:“既是这样,我重新为三小姐梳头发吧。”

当罗妈妈将挽好的放心放下,万千黑丝瞬间垂落下来,柔顺、轻盈的,仿佛在跳着舞儿。

司徒君宁静静瞅着,不说一个字儿。

三姐姐的确是漂亮的,不过如今她可不是来看美人的

随着司徒君姝发丝的垂落,只听闻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根极其细小的绣花针掉落在地面上。若是不注意儿,一些人儿置顶是不会发觉。

司徒君宁嘴角微勾,冷冷一笑,倾身将绣花针捡起来,缓步走向梳妆台,将绣花针放在梳妆台上,微微一笑,道:“三姐姐、罗妈妈,这便是我求罗妈妈为三姐姐重新梳头的缘由。一些人儿看似和善,实则目的不纯。若是三姐姐毫不知觉,那么到了阮府,躺在床榻上,这绣花针就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脑子里,那后果可就不可设想。”

这话说罢,罗妈妈怔怔瞅着桌上的绣花针,气愤的瞪大的双目,冷冷道:“真是一个心如蛇蝎的人儿,就连如此善良的三小姐她都想害。今日的事儿,若是不告诉老夫人,那还了得?”

罗妈妈气愤,司徒君宁看在眼里,而后她却是向前一步,缓缓道:“罗妈妈,如今三姐姐出嫁要紧,其他的事儿,有时间去计较。今日的事儿,还是暂且不要告诉祖母吧,若是出了事情,这会子只怕二婶也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再出了事儿,可就难说了。”

说完这些,司徒君宁上前,轻轻抱住司徒君姝,叮嘱道:“三姐姐,往后可要小心了。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司徒府如此,外面亦是如此。”

司徒君姝重重点头,感激的看着司徒君宁,真诚的感谢道:“六妹妹,今儿真是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在,我还不知自己是如何死去的呢!”

罗妈妈心头的愤怒暂且压了下来,微微一下,道:“先别说这些了,如今既是六小姐说了,那这事儿就咱们几个知道,一切还是三小姐出嫁以后再说吧!”

司徒君宁莞尔一笑,点点头。

司徒君姝如今根本不敢去想太多,原来她不觉得肖氏可怕,可是如今一见,她心头总是毛毛的,若是再在司徒府待下去,这后来能发生怎样的事儿,她真是不敢想象。

罗妈妈只当没有发生方才的事儿,又将司徒君姝的发髻挽好,一切如方才肖氏的样式一样。

罗妈妈是个聪明的人儿,六小姐方才之所以让她重新挽了发髻,那这其中的秘密既然知晓,接下来一切都要让肖氏神不知鬼不觉

只要安全就好。

“罗妈妈果然是个心细的人儿。”司徒君宁笑着夸赞道。

罗妈妈回以一笑,淡淡道:“虽然老奴愚笨,但这些年来在府上经历的事儿也不少了,这该如何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老奴还是清楚的。”

司徒君姝感激的看着罗妈妈,微微一笑,道:“今日大恩不言谢,若是将来有一日,无论是六妹妹,还是罗妈妈需要我,我都会站出来的。”

司徒君宁不想三姐姐心事重重,打趣道:“三姐姐,可别说这样的话儿,你这可不是诅咒我和罗妈妈吗?”

司徒君姝羞涩的一笑,垂下头去,不再多言。

这会子,时辰到了,罗妈妈吩咐喜娘将司徒君姝送出去,坐上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可是司徒君宁的嘴角却没有半点笑容。

如今三姐姐出嫁了,往后在府里,她的知心人便少了一个,再者,姐妹情谊在,可是往后的日子只怕是见得少了。

“小姐,您不高兴吗?”青黛扶着司徒君宁,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问道。

司徒君宁微微叹息一声,眺望不远处的花轿,微微摇头,道:“三姐姐出嫁,可是我的一个心愿。如今我的一个心愿完成,我如何不高兴呢!只是,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三姐姐不在身边,我就不能好生照看她了。再说,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不知到了阮府能够有人照看吗?”

这话说罢,司徒君宁眼角噙着泪水。

曾几何时,她未曾掉落过眼泪了。

如今,这是喜悦的泪水,亦是带上淡淡情谊的泪水。

青黛闻言,心里咯噔一笑,六小姐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三小姐可是求了夫人,让铃兰姑姑跟随三小姐诶的

。铃兰姑姑是个十分细心的人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六小姐,莫要担忧了,奴婢觉得,有铃兰姑姑在身边,三小姐不会有事儿。”青黛说罢,紧紧扶着司徒君宁。

一些话儿,即便她说出口,亦是不能起了作用。

刘小姐的心思过于沉重,有些时候,青黛即便瞧出了她内心的悲伤,却是爱莫能助。

司徒君宁转悲为喜道:“是呢,有铃兰姑姑,我亦是该放心了。再说,人各有命,我也不能一辈子陪着三姐姐。如今只能将这些担忧转化为对三姐姐的祝福。祝福她幸福一生,没有苦难。”

当司徒君宁回过神来,三小姐的队伍已经渐渐走远。

而此时,不远处,肖氏渐渐走进,她面带喜色,从容自若的走向司徒君宁。

“六丫头,今日可是喜事儿,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诅咒一些人儿呢!”肖氏一走进,就如此劈头盖脸的说起司徒君宁来。

司徒君宁只当没有听见,浅浅一笑,道:“二婶,宁儿这是高兴,真心实意为为三姐姐高兴。难道二婶不知道这高兴的时候还会落泪吗?”

这样一问,倒是将肖氏问住了。

哭嫁,哭嫁!

这哭出来的感情更真!

不过肖氏却是咽不下去这口气儿,冷哼一声,剜了一眼司徒君宁,从她身边走过。

肖氏边走边道:“装模作样给谁看啊!可是你别得意的太早,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青黛听闻二夫人这样说来,心里渐渐担忧起来。虽然二夫人平日里待人接客倒是不错的,可是心狠起来,那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能撂下方才的话儿,可见早有准备。

司徒君宁瞥见青黛的担忧,淡淡一笑,道:“青黛,一些人儿自作聪明,可殊不知她心思太沉重,早就被人识破

。如今她得意,到时候还不知她如何哭呢!”

想起方才在静淑阁经历的一切,司徒君宁仍是心有余悸。

若不是在三姐姐出嫁之前,她甚为不舍的去看了三姐姐,那不是让肖氏得逞了?

不过话说回来,肖氏为何要置三姐姐于死地呢?那样对她有何好处?难道就因为三姐姐装病,拒绝了楚府的亲事吗?

还是这其中有一些自己不知晓的秘密?

万千疑问萦绕在司徒君宁心头,她却不知答案。

此刻,天渐渐热了,青黛不知小姐在想什么,但这时候,小姐的确该回凝香阁休息了。

“小姐,咱们先回去吧,这会子天热了。”青黛轻轻扯了一下司徒君宁的衣裙。

司徒君宁回过神来,微微点头,道:“是了,该回去了。三姐姐既然出嫁了,我也该做一些正事儿。如今,还有一个人儿,需要我去处理。”

青黛明白小姐的意思,那人就是悠然。

当时六小姐寻了一个借口,将悠然从大少爷那儿找来。如今三小姐已经出嫁,凝香阁的活儿又不多,不管如何要给悠然一个说法。

换句话说,就是如何处理悠然。

一些事儿,青黛不知,但司徒君宁却铭记于心。

枕芯的事儿,悠然可是撒谎了。这会子她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当回道凝香阁,司徒君宁让青黛将悠然找来。

悠然一进西厢房,就笑着看向司徒君宁,淡淡道:“奴婢见过六小姐,不知六小姐今日叫来奴婢有何事儿?”

虽是如此说,悠然心里明白。

六小姐这是要将自己放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