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遇到一些棘手的事儿。”司徒文远暗自叹息一声道。

肖氏微微一怔,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对于司徒文远的性子,肖氏如何不知。平日里恨不得天天见不到自己,这不过今日工夫,竟然这样热乎的贴着自己,这其中没有事儿,她可是死都不信!

待心情平静下来,肖氏嘴角微勾,淡淡一笑,道:“夫君,究竟遇到什么事儿?”

司徒文远本来不愿将那些事情告诉肖氏,但如今这些事儿时时刻刻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这心里闷得很,却又寻不到说话的人儿。

听闻肖氏这样说来,司徒文远忙上前挽住肖氏的手臂,悠悠然将肖氏扶到了椅子上,待肖氏坐定,他才徐徐道:“夫人,这些日子我倒是清闲的很,正寻思寻了几日带夫人去郊外游玩一番。说起清闲,这倒是皇上格外的恩赐了,今年秋闱皇上出了新的政策,我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了。”

司徒文远并未说明,但肖氏却听出了言外之意。

这就是,今年,夫君不用参与秋闱的事儿。

这是一件好事,却也是一件坏事。

肖氏缜密的思索片刻,睨了司徒文远一眼,冷冷笑道:“原是这样?”

肖氏暗自腹诽:平日里,你根本就想不起我,这遇到事儿,你第一个想到的却是我

眼前这人儿,真是让肖氏觉得又爱又气。只因为这样,她才不知道如何对待司徒文远,但此人是自己的夫君,这夫妻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儿,任由事态变迁,亦是不能更改。

不帮,还能怎样?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

“妾身明白了,夫君,不过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肖氏十分不屑夫君的这种行为,但却有无可奈何。

“眼下这秋闱的事儿我是不能插手了,如今这银子紧张的很,夫人您看……”司徒文远见夫人虽然明白其意,但却并没有说要补贴自己,他这心里仍是七上八下的。

如今直言相告,肖氏却是微微深思,片刻后,她无奈叹息一声,道:“夫君,虽然当年娘家陪嫁不的东西不少,但这些年来花的也是差不多了,若是长此下去,这也不是法子啊!”

肖氏心如明镜,若是任由夫君这样挥霍下去,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还有,夫君只说同意了四丫头的事情,但却并没有拿出一点儿诚意。若是这样轻易让他得了银子,这以后她更是无法拿捏住夫君了。

司徒文远当然明白肖氏话里的意思,轻笑一声,道:“夫人,这话儿从你嘴里说出来,我还真是不信儿。肖府可是燕京城最为富有的,当年陪嫁的东西我知道的就数不胜数,我不知道的那更是不计其数。”

司徒文远当年就是看中了肖氏这一点,才应下这门亲事。

若是不然,凭他的才华与容貌怎会同意娶肖氏进门呢!

肖氏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却是耐住性子,悠悠道:“夫君,暂且不说这个事儿,就说说四丫头的事儿,前几日您可是百般阻挠,这会子却又同意了。这事儿,任由谁只怕都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儿。”

肖氏并不说明了,但是这意思已是明显。

说白了,不就是为了银子吗?

但是肖氏明白,若是钱财被司徒文远挥霍光了,她在司徒府的地位就永远消失了

。不管如何,不能全部拿出来。

司徒文远见此计不成,又心生一计,道:“不就是四丫头的亲事吗?当日我不同意,并非是害了四丫头,而是为了四丫头。华府究竟是怎样一个情形,只怕夫人你还不知道吧?华夫人可是向来不肯低头的人儿,竟然能够前来说亲,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其中隐藏着一些你不知道的事儿吧?”

语毕,司徒文远怔怔看着肖氏,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料想肖氏是不会知道内里的事儿。

一切如同司徒文远所料,肖氏的确是不知道。

不然,她是如何也不会同意华夫人的。更不会将亲生闺女嫁到华府去。

“这其中有什么事儿?”肖氏愣住了。

司徒文远见她上了道,冷笑一声,道:“这些年来,我和华邵安走得近,这其中的事儿,我可是清楚着,就说这秋闱的事儿,只怕此事华邵安也在疼呢!若不是他在外张罗着,我又怎能暗中操作的如此顺利?”

意思甚是明朗,司徒文远无奈的笑笑。

肖氏愕然,伸出手指着司徒文远,支支吾吾道:“这……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司徒文远斩钉截铁回答道。

这些年来,司徒文远与华邵安勾结买卖官职,这事儿若不是隐秘的厉害,只怕早就被人知晓。往年,这白花花的银子甚为容易的就进了司徒文远与华邵安的口袋。若不是今年政策变了,司徒文远亦是不会担心。

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肖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眸睁得大大的,直直看向司徒文远,雅然无语。

司徒文远怅然一叹道:“夫人,这事儿,本来我并不打算告诉你,但是如今你既然问起来,我就说了。四丫头亦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看她跳入火坑?所以,华府这门亲事不成的。”

如今,司徒文远说的这样明白,肖氏不由的点点头,认同道:“的确是不行

。”微微一顿,肖氏似是想起什么,盯着司徒文远又道:“只是,四丫头好似真的对华成君动了心思了。”

这才是最为要命的。

司徒君惠的性子那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若是她真的钻进牛角尖,这后面的事儿可就是麻烦了。

“不过是个孩子,过些日子自然就忘了。”司徒文远说的轻松,心里却明白夫人没有撒谎。

不过,今日他的目的可不在此。

肖氏还没反应过来,司徒文远又道:“这些事儿既然我都说了,如今我这手里的确是缺了银子,夫人你看怎么办?”

这话说罢,肖氏终于回过神来,诧异看着司徒文远。

他的目的,向来都这样明确,这一切要如何办?

肖氏微微一怔,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可是眼前的人儿的是自己的夫君,若是不答应他,往后的日子只怕是更加难过了。

半晌,肖氏微微一笑,道:“既是夫君开口了,妾身哪有不应的道理。不过,往后这银子可得省着点儿花了……”

“好了,不要说了,这些话儿我可是听腻了。”司徒文远不等肖氏说罢,忙打断道。

这银子还没到手呢,司徒文远就原形毕露。

肖氏心里一凉,可是答应他的话儿,她只得照着去了。

当了一些平日不用的首饰,肖氏过了几天就将银子送到了司徒文远那儿。

司徒文远接过之后淡漠一笑,道:“还是夫人最懂我。”

这样的话儿,自从成亲至今,肖氏不知听过多少次了,然而每次要完了银子,司徒文远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般,不可理喻。

肖氏无奈,这些年来早已习以为常,但心里仍旧不是滋味儿

这一切,被刚刚经过身边的司徒君惠瞧见,她忙拉上肖氏,低声道:“母亲,这些年来,难道你还没看清楚吗?父亲是个贪得无厌的人儿,欲壑难填,这样下去,母亲您的嫁妆只怕是所剩无几。”

这话不无道理,但是从司徒君惠嘴里说出来,却就不一样了。

肖氏微微一怔,睨了女儿一眼,轻言道:“这话儿往后可不能说了。”微微一顿,肖氏将女儿拉到房内,关上窗子,这才细细道:“孩子,我何尝不知你父亲对我的心思?但是身为人妻,不能不这样做。再说,这事儿关乎你的亲事,本来我觉得华成君倒是个不错的,但是华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光鲜亮丽,我是不忍心将你嫁过去。”

肖氏趁着女儿询问自己的空儿,将心里的话儿说出。

司徒君惠愕然,诧异看着母亲,疑问道:“难道母亲以为我是看中了华府的富贵?”司徒君惠摇摇头,冷笑一声,道:“若是我不喜欢的人儿,即便他是太子,我也宁死不屈,但是,我喜欢的是华成君这人,不是华成君的家世!”

这话说罢,司徒君惠不解的看着母亲。

这些日子以来,难道母亲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思不成?

肖氏却缓缓摇头,道:“孩子,你太过单纯,性子又太过执拗,这样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如今的燕京城,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若是没有身价地位,有谁会正眼瞧你?本来我是瞧着华府不错,才动了这样的心思,如今,我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肖氏撂下这句话儿,冷冷看了一眼女儿,扬长而去。

然而,肖氏不知,这话儿犹如冰箭一般,穿透司徒君惠的心。

她不能接受这样事实。

自从第一眼瞧见华成君,她的心思开始萌动,继而一发不可收拾,如今,终于没人和她抢华成君了。可是,母亲,你为何要如此阻拦!

司徒君惠愤恨的看着肖氏远去的方向,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