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太子殿下奋笔疾书,批阅奏章。

有宫女递上茶水,燕倾策几乎没有瞧见。

“殿下,如今天寒,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热茶,您就喝点儿吧?”宫女合欢小声低吟,怕扰了太子安宁。

太子听闻,轻轻放下笔,抬眸冲着合欢笑了笑,道:“母后送来的?”

合欢微微垂首,道:“回殿下,正是。”

太子嘴角微勾,轻笑道:“好了,放下吧,待会我自然会喝。”微微一顿,燕倾策缓声道:“退下吧,我不喜欢身边有人!”

合欢无奈退下,不时抬眸探查太子反应,知道身子退到殿门处,扔未见太子有何反应,只得无奈离开。

待合欢离开,燕倾策冷笑一声,轻轻拂袖,茶盏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热腾腾的茶水染上的地面,竟然发出“嘶嘶”的声响。

“一切不出我所料,看来,真的有人知道了什么!”燕倾策眸子里散发出冰冷的光芒,嘴角的笑容顿时僵硬住。

隔墙有耳,自然是有人知道了皇上的意思,这个合欢只怕的大皇子那边派来的人儿,如此一想,燕倾策心不禁咯噔一下。在他心底,不管如何,即便大哥有些错误,亦然不会想要了大哥的性命。可是如今,对方明明就想置自己于死地,这该如何是好!

闻声,闵公公推门而入,见地上的茶水冒着白烟,不禁吓得脸色惨白,急急奔向太子,问道:“太子殿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您可不要惊吓奴才啊!”

燕倾策面色平静,淡然一笑,道:“没事儿。”即便话语随和,但闵公公却是发觉,太子殿下嘴角微微**一下,再垂眸瞅了一眼地上的茶水,似是明白过来。

但太子殿下好似不希望事情闹大,闵公公察言观色的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而,这件事儿却到了皇上的耳中。

翌日,闵公公瞅准了时机,专门求见皇上,面带忧愁道:“陛下,兴许这是奴才猜错了,但前几日,奴才听闻声响到了太子身边,太子身边的茶盏跌落在地,这倒没有什么稀奇,奇怪的是,这茶水中好似有毒。”

“有毒?”皇上一惊,从龙椅上起身,急急问道:“太子可是没有什么事儿吧?”

闵公公默默点首,“陛下,许是太子有所察觉,才将茶盏摔碎在地吧?”

“幸好没事!”皇上担心的拍着胸脯。

他早就料到,若是有朝一日,宣布了将来继承皇位之人,这皇子之间必然会有较量。可如今他一起暗中进行,仍是被人识破,他的心微微紧张起来,若是如此,这一场厮杀是必不可免了。

“闵公公,这些日子一定要保护好太子!”皇上转眸看了一眼闵公公,郑重言辞道。微微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有任何闪失,我那你是问!”

闵公公赶紧道:“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好生照看太子殿下。”

却说合欢没有办成这事儿,回到乾坤殿,大皇子气急败坏道:“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做点事地儿竟然能被他发觉

!”燕倾扬眼中,燕倾策是一个愚笨之人,怎么突然之间就被父皇看中?而今,他倒是有些察觉了,不然怎么会不喝茶水!

合欢垂眸,心“噗咚噗咚”直跳,不敢正面看向大皇子,低声道:“太子殿下,奴婢愚笨,下一次奴婢不敢了!”

“下一次?”燕倾扬冷笑一番,猛地转眸盯着合欢的眼睛,厉声一喝,“下一次,根本就没有下一次!”

合欢必须死!不然走漏了风声,连他自己都逃不掉。这里可是皇宫,不能任由他随便行动!

小荣子见状,立马明白太子心意,忙将合欢拽到一旁,而后死死用力将她拉了出去。

一声惊叫声,而后乾坤殿恢复的宁静。

燕倾扬嘴角一动,冷冷道:“蠢货,就是该死!”

这并非是气话,而是说给周遭的宫女太监听的。这话音落下,宫女、太监忙垂首不语,燕倾扬却是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若是注定不能达成心愿,他亦是不会让燕倾策如愿。即便是赔上性命,亦是在所不惜。

小荣子回来,低低的道:“回大皇子,一切都处置妥当了。”

燕倾扬微微点头,而后扬长而去。

直到燕倾扬身影消失,小荣子才大口喘了气,拍了拍胸脯,让心情平静下来。他心里暗自道:合欢,是我对不起你,可身在宫中,我也无奈。只愿你能走好,将来投胎到好人家,千万莫要来了这等地方!

却说太子遭人陷害之事,燕凌毓是知晓了。

“太子殿下,在下真是担心不已,幸好太子殿下没事儿!”燕凌毓深深长叹一声,心渐渐恢复平静。

太子却是心平气和,放在手里的毛笔,定睛看着燕凌毓,“这倒是小事儿,我之所以能够有所差距,是隐隐觉得这个宫女有点异常。”具体什么异常,太子却说不清楚,但心生怀疑,才会摔碎了茶盏

燕凌毓暗暗记在心里,的确,这些是小事,可再小的事儿,不能好生处置,最后就会改变整个格局。

“太子,在下可否冒昧的问一句?”燕凌毓不敢轻易过问。

太子默默点头,道:“凌毓,有事儿直说就是了,在我这里,你不是外人儿。”

燕凌毓得了允许,才徐徐说道:“其实,在下想问的是,皇上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将诏书公之于众呢?”这不仅关乎整个西燕,更是关乎皇宫里各个皇子的利益。但燕凌毓更为在意的是太子的安全。若是皇上将诏书公布,就算有人想要心怀不轨,亦是要掂量几分了。

然而,燕凌毓等待的却是太子无奈的摇摇头。

看来,如今连太子也不知道了?燕凌毓暗自腹诽。

良久,太子殿下轻轻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心思有些焦急,“凌毓,其实这亦是我所担心的事儿,父皇虽然心意已定,但这诏书不下,就会就变动。我自然是不崇尚权力,但这重担既然落到我的头上,我当然会全力以赴。”

燕凌毓眸子里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

太子是众多皇子之中最稳妥之人,皇上的眼光不错。往后,西燕的未来,是有指望了。燕凌毓心想:若是到了那时,他一定要携着司徒君宁,游遍大江南北,踏遍西燕的每一个角落。

“太子殿下英明。”燕凌毓随口说道,逢迎的话儿他说不出,如今面对这个太子,燕凌毓倒是有些着急了。

正当此时,月息公主嚷嚷着进来了,闵公公没能拦住,却见月息公主径直走到太子身边,撒娇道:“三哥哥,您怎么这么忙儿?父皇这可是将所有的事儿都交给您了吗?”月息公主小嘴不停的说着,但并不引人心烦。

燕倾策让她安心坐在案桌前,这才解释道:“月息,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三哥哥自然是累,但也觉得幸福。你还小,一些事儿不懂。”燕倾策并不想月息公主过早见到这世间的丑陋,于是掩饰道。

月息却是“噗嗤”一笑,“三哥哥,您不说月息也是懂得,将来,三哥哥可是要当新皇帝的,对不对?”说完,月息小眼睛眨着直直盯着燕倾策

燕凌毓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这个月息,如此聪明,不知将来能不能过的幸福?这就是生在皇宫里面的悲剧了,多少公主不能任由自己的心思选驸马,最后陪葬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月息乖,三哥哥还有事儿要忙。”燕倾策转眸看了一眼燕凌毓,忽然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主意,于是递了个眼色给燕凌毓,低眉看着月息道:“月息,不然让你凌毓哥哥带你去看君宁姐姐可好?”

月息一下子来了精神,忙道:“好好!”说罢,拍着小手,就要走出金銮殿。

燕凌毓无奈,只得一路跟着月息,最后将她带到了平王府。

司徒君宁见到月息公主有些意外,于是不解的看了看燕凌毓。燕凌毓无奈的摇摇头道:“太子殿下让我带她前来的,只能委屈夫人了。”

司徒君宁淡然一笑。

委屈?谈何委屈?

这个月息公主可是个机灵鬼,亦是活宝,能有她陪着,自己的日子也不至于很无聊。

燕凌毓回到书房忙去了,司徒君宁缓步走到月息公主身边,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这才轻声问道:“月息,君宁姐姐有些事儿想求你帮忙,不知可不可以?”

月息听闻,眉开眼笑道:“君宁姐姐的事儿就是月息的事儿,月息当然想帮忙了。”

司徒君宁瞅瞅周围没有人儿,这才说道:“凌歌郡主救治了皇上,可是如今凌歌郡主遇到困难了,月息,你希望皇上帮助凌歌郡主吗?”

月息眉头微微蹙动,半晌好似明白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于是点点头道:“君宁姐姐,您的意思是,让皇上给凌歌郡主一些封赏吗?”

司徒君宁默默摇头。

“月息,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爱钱财。”暗暗叹息一声,司徒君宁继续道:“其实,凌歌郡主遇到困难,喜欢上一个人,但那人虽然喜欢凌歌郡主,却因为其他原因拒绝了

。”

“这个……”月息公主对于男女之情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迟疑片刻,小眼睛转呀转的瞅着司徒君宁,试探问道:“这个和父皇有联系吗?”

司徒君宁重重点头,解释道:“这个是有联系的。若是皇上将凌歌郡主收为义女,或是给她一个公主的称号,这公主的婚姻自然由皇上指婚,这样以来,凌歌郡主便能如愿以偿了!”

沉默片刻,月息这才明白过来,于是嘴角勾起,笑着道:“君宁姐姐,其实父皇早就有意给凌歌郡主一个封号,只是凌歌郡主迟迟没有前去宫里。这事儿,没问题!”月息满心欢喜。

司徒君宁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燕凌歌与华成君已然心有你我,但这层窗户纸却是没有捅破罢了。若是由皇上去指婚,华成君自然是不能拒绝,为了华府的将来,他亦是要生存下去。这件事,就顺理成章了。

司徒君宁的事儿没有了,可月息公主面色耷拉下来,紧紧攥着司徒君宁的手儿,抱怨道:“君宁姐姐,月息可是听闻,宫里有人想要害三哥哥,上一次,幸好三哥哥反应快,没有喝下那茶水,不然早就毙命了。”

司徒君宁是有所耳闻,但却没有想到月息公主也知道此事儿。

思忖半会儿,司徒君宁理了理思路,说道:“月息,这件事儿您莫要记在心上,更不需要关心是谁人所为。人,只要生存于世间,就存在竞争,争斗许是有明,也会有暗。我想,太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

虽是如此说来,司徒君宁却是不敢打包票,只因燕凌宸心肠狠毒,往往让人毫无反击之力。

月息似懂非懂道:“姐姐,难道月息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害三哥哥吗?”

司徒君宁摇摇头,笃定道:“这到不至于,若是我没有猜错,不久之后,皇上就会将诏书公布于天下,到时候,即便一些心存不轨之人,亦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司徒君宁只是期盼,一切早日稳定下来,唯有如此,她的心才能车顶安静下来,只有燕凌宸得到应有的报应,她才能无愧前世的自己。

“若是这样,月息也会放心了

。”月息公主眨眨眸子,无奈的撅起小嘴,“只是,不知父皇什么时候才会公布呢?”

司徒君宁也想知道,可是皇上的心思,不容许人随意猜测。

万一,这中间再有什么变化,亦是她不能控制的。若是万一有了变动,司徒君宁,将全盘皆输。

燕凌毓从书方出来,抬眸看看西边天际,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是时候,将公主送回去了。

“月息公主,您该回去了。”燕凌毓蹲下身子,瞅了一眼月息公主。

月息公主拉着司徒君宁的小手儿,不舍的眼泪就要滴落出来,“君宁姐姐,月息真的不愿意离开!”

“公主,若是您不回去,皇上皇后娘娘一定会担心的,若是那样,往后月息再没了机会前来这儿玩了!”司徒君宁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催促月息公主赶紧离开。

月息默默点头,乖巧道:“那月息听从君宁姐姐的话儿,姐姐说的事儿,月息一定会帮您的。”说罢,月息公主一步一回头的跟着燕凌毓出了毓秀轩的大门。

司徒君宁遥遥远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心里一件事儿放下来了。

“凌歌,再过不久,你就会心想事成!”

只可惜燕凌歌根本就听不到。

这会子,燕凌歌眉头紧蹙,手握长剑,对着身前的枝条挥刀砍去,撅着嘴儿,生气道:“华成君,你这个蠢货!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

旁边,一个浅绿色衣裙的小丫鬟,杏儿,面色忧虑,却不敢上前劝说。

凌歌郡主在府上的日子并不多,因此这烟雨阁,平日里是没有人在的,几个小丫鬟将院子里收拾干净就好了。但如今主子回来了,这些丫鬟们对主子性格把握不准,而且还是个会挥刀弄剑的,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良久,燕凌歌猛然一回头,对着杏儿道:“没事儿杵在这儿干嘛,该干嘛干嘛去,若是让我看见,你……”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杏儿赶紧躲开了

燕凌歌是有气发不出,往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忽然之间,一切变了样子。华成君的拒绝,成了她心头的病。而且,这事儿,还没人能帮得了她。

无奈,燕凌歌眨眨眸子,坚定道:“我就不信,本姑娘没有办法将你弄到手!”

这日过后没几日,皇上的圣旨便下来了。

燕凌歌接到圣旨之时,极其诧异。

她手握圣旨,疑惑盯着闵公公,询问道:“皇上册封我为公主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指婚?”

闵公公不知,摇摇头,“奴才从不过问皇上的心思,这事儿,奴才也不知道。”

燕凌歌起的一瞪眼,闵公公不觉一颤。这个郡主,如今是公主了,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这样的人儿,可是不能惹的。

待闵公公离去,燕凌歌好生端详了圣旨,没错儿,皇上的确将她指婚给华成君!

这一刻,燕凌歌不知实习还是悲。喜的是,自己终于如愿;悲的是,若是用圣旨将自己嫁给华成君,华成君是否会认为自己求了皇上?这个面子,她可是丢不起!

“歌儿,你在想什么?”燕凌毓缓步走向燕凌歌,淡淡询问道。

燕凌歌摇摇头,便将圣旨欲要藏于身后,燕凌毓一个旋身,轻轻一拽,圣旨便到了手中。

“不能看!”燕凌歌焦急的追着燕凌毓,大声呼喊道。

燕凌毓早就知晓这事儿,不过是来逗逗燕凌歌罢了。

将圣旨交给燕凌歌,燕凌毓语重心长道:“歌儿,大哥知道你是喜欢华成君的,这是你大嫂求了月息公主,皇上才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燕凌歌愣住了。

大嫂?原来她一直记挂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