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袅袅,醉香楼雅间内的轻松氛围令司徒君宁渐渐放下心来。

而燕凌毓凤眸中闪烁出的目光一丝未曾离开司徒君宁的身上。她的身上,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他一刻也移不开视线。

半晌后,雅间的门被打开,进来一身棕褐色玄衣男子。

“世子,一切准备妥当,是否现在就动手?”他的目光严肃,径直到了燕凌毓身边问道。

燕凌毓却是摆摆手,纤细的手指一直对面的椅子,轻言道:“不急,你且坐下,此事还需再做定夺。”

这话司徒君宁就不懂了,在凝香阁时候,他可是打包票似的说一切皆会无误,怎么如今却要再次定夺了?

诧异的眼光从司徒君宁的美眸中闪出,定定看着燕凌毓,仿佛在质问他。

当苏瑞坐下,燕凌毓这才开口道:“若是硬去救人,这儿的老鸨子也不敢阻拦,只是……”他凤眸一斜,看了一眼司徒君宁,“若是这样,就算今儿能出了醉香楼的大门,难免损兵折将,也会打草惊蛇了

。”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舍不得他的手下去救人吗?司徒君宁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如今,她痛恨自己,不该相信此人的话。男人的话,本就不该相信,前世她吃了亏,如今怎么还不长记性呢?如今沦落这等地方,怪只能怪,她轻易听信了燕凌毓的话。

司徒君宁当然不知晓醉香楼的秘密,燕凌毓这番考虑是只想智取。

这样一来,司徒君政可以轻松救出,若是醉香楼的老鸨子是个聪明人,定然不会因为一个司徒府的少爷,毁了整个醉香楼。

“世子,请您吩咐,属下定会全力去办。”苏瑞坚定的说道。

燕凌毓微微一笑,开口道:“你暂且在醉香楼外面守护,若是不得已再动手也不迟,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许是你根本不需要的动手。”说罢,他缓缓起身,随苏瑞一同出了雅间。

如今雅间内空荡荡的,司徒君宁深深叹息一声。

“大哥,您真的在这儿吗?您真的一切安好?”她扪心自问,满心的不解,大哥平日处事妥当,她总觉得大哥处事与自己有莫大的干系。

可是,她又分析不出来具体哪儿不对。尤氏制造的那些闲言碎语,究竟是何目的?

实在想不出来,她双手托腮,陷入深深的悔恨之中。

“吱呀”门打开了,燕凌毓笑着走了进来。

司徒君宁没有心思去看他一眼,只是随口道:“平王世子,我不知你将我带到这儿究竟是何目的?大哥是否真的在醉香楼。但不管如何,我只想说一句,那就是我不是随便的女子,若是世子有别的想法,我定会死都不从。”

她如水般的眸子中,满是决绝。微挑的柳眉,怒视燕凌毓。

即便如此,她的内心依旧如同平静的湖面一样,未曾有半点涟漪

。她暗暗告诫自己,可以愤怒,但不可以妥协。

燕凌毓听闻此话,嘴角一勾,淡淡笑着。

这个小女子,竟然将他想成那样的人了?不过也不奇怪,本来这就是深更半夜,如今这雅间除了二人,再无他人。

“司徒小姐,请放心,我燕凌毓堂堂平王世子,怎会如那些风流之人相提并论。方才我出门,不过是与这儿的老鸨子商量放人之事,只需半个时辰,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司徒大少爷定会出现在小姐面前。若是不然,今儿我的属下皆在外面守候,只消我一声令下,这些人自然开始动手,司徒大少爷定然也会被救出。”他一字一句将事情分析了一遍。

司徒君宁细细听着,若是真如他所言,老鸨子能亲自放人这最好不过了。只是,她仍是怀疑,燕凌毓究竟有什么能耐能让他们放人呢?

一丝质疑的目光射向燕凌毓。

片刻后,司徒君宁淡然一笑,朱唇轻启:“若是这样最好。”

她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最多是她救过他,如今,他还了这个人情而已。过多的话,不需要多说,只要大哥能够平安回府,一切她都不会计较。

微风轻轻吹动格窗,时间一点点过去,司徒君宁心头越发不安。但此时,她是觉不能让身旁的人发觉自己的不安,于是她默默垂头,细细品茶。

说是品茶,其实这茶的味道,她是一丁点儿也没品出。只因她的心思本不在茶上,而在司徒君政身上。

“咚咚……”

雅间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燕凌宸伸出手指靠近嘴唇,“嘘”了一声,示意司徒君宁莫要开口。

司徒君宁点点头,但此时她顿时间觉得心欲要跳出嗓子了。若是来人是答应放人,那么她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大哥了。如若不然,这醉香楼只怕要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她当然希望一切顺利,暗自祈祷:大哥,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让尤氏得逞

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一袭身着淡青色衣裙的丫鬟。司徒君宁放眼望去,此人如此熟悉,这不是翠柳,又是谁?

只是,如今自己面纱遮脸,只怕翠柳是认不出来自己。再者,即便她认出了翠柳,亦是不能轻举妄动。

自己调查司徒府的事情,是绝不能让燕凌毓知晓。

翠柳双手捧着茶到了案桌边,缓缓放下,轻声道:“小姐,请用茶。”说完,她转了个身,走向燕凌毓,笑道:“世子,妈妈请您前去大厅商量事情,这儿翠柳自然会照顾好小姐,还请世子放心。”

燕凌毓点点头,方要迈开步子出去,再次回头,嘱咐道:“若是你敢怠慢了小姐,回头下场你自己清楚。”

虽是十分不放心,但是司徒大少爷如今仍未放出来,他只能祈求一切不要出事。司徒君宁是他带来的,想必这儿的人不敢对她做什么吧。

翠柳郑重点点头,承诺道:“胭脂发誓,若是小姐少了一根汗毛,我必以死谢罪。”说着,她竖起三根指头,对天发誓。

燕凌毓见状,这才略略放心,推开门出去,继而将门外落上了锁。

司徒君宁不由的一笑,这个燕凌毓,还真是有些意思?他这是防止外人进来吗?可他是否知道,这可是醉香楼,若是这儿的人想进来,只需一把钥匙,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不过,她倒是要感谢燕凌毓,如今她才能得了空与翠柳说话。

待听闻雅间外的声音减小,确认燕凌毓走远,司徒君宁才从椅子上起身,径直走向翠柳,到了她身边,伸手拉起翠柳的小手,轻声道:“翠柳,猜猜我是谁?”

如此熟悉的声音,飘荡在翠柳的耳畔,她是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在醉香楼见到自己小姐。

如今,她长大的嘴巴,瞪大的眼睛,仔细盯着司徒君宁瞅了瞅,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奇道:“小姐,您怎么……”她上下打量司徒君宁。

今儿小姐的着装的确与平日不同,想必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司徒君宁拉着她的小手走向椅子边坐下,小声道:“大哥如今被困在醉香楼,我是迫不得已才来这儿。不过这件事你知我知,定然不要让外人知晓,就算是方才的平王世子,亦是一句话也不可以说。”

她并未摘下面纱,只因这醉香楼不比司徒府,若是燕凌毓突然回来,她可是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奴婢谨记小姐吩咐。不过,小姐请放心,方才奴婢从妈妈那儿过来,瞧着她好似并未生气,如今请了世子过去,估计是协商放了大少爷的。”翠柳静静站立在司徒君宁身边,声音极小的说着话儿。

关于大哥的事情,既然平王世子插手,想必问题不会很大,如今翠柳这样说,她是更能放下心来了。

如今最让她心急的便是,流云姑娘与顾云飞如今情形如何,她是否有意说出司徒府当年的事情。

即便一个字不说,翠柳也能瞧出小姐的焦急之色。

她寻了个锦杌,坐在司徒君宁身侧,缓缓道:“小姐,流云姑娘好似察觉出顾云飞是刻意追求的,不过奴婢瞧着她这几日口头上有些松动。然而,这几日顾公子却是未曾出现在醉香楼了。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司徒君宁微微喘息,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当日我的决定是错的,毕竟这情感之事最难让人捉摸,我只想到了开头及美好的结局,却未曾想过,若是事情不如自己所想那样,会是一个什么情况。”

如今,她的确有些后悔,白皙的手指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

翠柳见状,忙起身,垂头道:“小姐,都是奴婢做事不利,如今这过去了许久,此事仍然还未见到成果。奴婢求小姐责罚。”说罢,她“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微微垂头,一言不语。

她满是自责,但她却有极其强大的内心。她不会像别的丫鬟一样,未办成事情求得主子的原谅。

司徒君宁怎么会怪罪她呢,她忙倾身扶起翠柳,轻声道:“如今在醉香楼,千万莫要让人瞧出不妥,快快起来。”

的确,身在此处,理应更加小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