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宁接过茶,细细品了品。

这味道,的确是不错的,看来翠柳的茶艺可是进步不小,这没多久的工夫都快赶上自己了。

“真是不错,你倒是个用心的。”她并未给予太多的夸赞,因为她明白,翠柳年纪还太小,更多的磨砺对她来说才能迅速成长起来。

往后,她还需要翠柳的帮助。

“奴婢不过是学了一点皮毛而已,这烹茶的手艺,比小姐差远了。”

许是醉香楼的条件的确是不错的,如今的翠柳比去时稍微圆润了一些,也长高了一点儿,原本青涩的小姑娘如今倒是有几分成熟了。

菲蓉能够顺利的出醉香楼,多少离不开翠柳的暗中帮助。

如今,她真是要刮目相看了。

“事情能够顺利进行,你可要记上一大功劳。”司徒君宁说着,顺手将发簪上的碧色翡翠簪子取下,斜插在翠柳的头上。

她抬眸看了一眼,这纯色的翡翠更适合翠柳,温婉雅致,没有一丝张扬,倒是更显得稳重了。

“奴婢谢小姐赏赐。”翠柳忙屈膝谢过。

司徒君宁又是一笑,随即摆摆手道:“这些日子你受累了,这几日好生歇息吧,院里的活儿自然有人去做的

。”

这可是格外的恩赐了,向来府上没有奴才不做事的道理。

就连翠柳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双耳听到的话。

“你好生歇息就是了,接下来的事情,可是极为重要的,只有你去做,我才最为放心。”司徒君宁慢条斯理的说着,心里却是打算好了。

只是,这会子并不想要翠柳知道。

她,的确应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翠柳不解的摇摇头,却只能领命下去。

待翠柳的身影从内室肖氏,司徒君宁收起唇边的笑容,如水般清澈的眸中荡漾着几分冷意。

尤氏,接下来,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不是想救你的女儿吗?你不是日夜期盼着我能早点死去吗?

只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五日后,福香苑中,尤氏脸上挂着笑容,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信手拈来食盒里的核桃仁放入口中,这时候,陈妈妈紧张兮兮的快步走来。

“夫人,不好了,老奴听府里的人说五小姐不知为何病了,好似很严重的样子。”她惊恐的眼神,手忙脚乱的样子,即便是尤氏看见,不紧张都难。

“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紧紧抓住陈妈妈的衣衫,焦急问道:“你说什么?荣儿,荣儿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

陈妈妈深深喘息一声,垂头道:“老奴也不清楚,只是如今府里的人都在传,说是五小姐病重。”她顿了顿,抬眸盯着尤氏的眼睛:“夫人,您要不要求了老夫人,将五小姐放出来呀?”

尤氏仿佛从一瞬间清醒。

对,去求老夫人!

若是往常,她断然不会没了想法,只是每次遇到司徒君荣的事情,她多多少少会失去理智

明明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却是她的心头肉。

若不是当年生下司徒君荣,司徒文山早就不知将忘到哪儿去了。所以,即便司徒君荣是个不争气的,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儿受罪。

想到这儿,她瞥了一眼陈妈妈道:“快随我去寿康苑吧!”

只是,她不知道,一个深深的陷阱在等着她往里面跳!

到了寿康苑,尤氏却发现今儿老夫人不在。而且更为奇怪的是,本来还算热闹的院子内空无一人,就连负责打扫的小丫鬟也不见身影。

陈妈妈紧蹙着眉头,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的扫视了院子,仍是毫无发现,她不由的转头看着尤氏道:“夫人,老夫人的确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尤氏轻哼一声,转头睨了她一眼,冷笑道:“难不成我眼睁睁的看着女儿死去不成?”说完,她转身离开,径直奔向祠堂。

如今夫人的表情,她可不敢再多言一句,只得垂着头闷不吭声的跟在尤氏身后也去了祠堂。

今日,祠堂外,却是空无一人,竟然没有一个护卫守护。

见此情形,尤氏十分诧异,一丝不安的情绪从心底缓缓升起,她下意识的四下瞅瞅,确定毫无一人后,才叹了一口气。

“陈妈妈,你就先在这人候着吧,若是有人前来快去禀了我。”

终究是安不下心来,她淡然的吩咐着陈妈妈,而后不再多言一句,直奔祠堂去了。

若说尤氏如此慎重,也不奇怪,只因今儿的情形实属罕见。自从尤氏进了司徒府,这可是第一次遇见祠堂外面无人值守的情况。就算是担忧病重的女儿,她亦是不敢轻易坏了规矩。上一次冒然闯进祠堂,老夫人并未过问,这一次,希望也能平安无事吧。

尤氏一面思忖着,一面进了祠堂。

静谧无声,安静如常

祠堂内,司徒君荣正静静躺在床榻上,床边有一个年纪尚小的丫鬟照看着。这丫鬟名唤织锦,是老夫人院中的小丫鬟。

闻声,她不禁微微转头循声望去,见是夫人来了,忙上前规矩的跪拜:“奴婢织锦见过夫人。”说罢,她微微垂眸。

面上虽是平静,可心底里却泛起了嘀咕。虽说祠堂并非司徒府的禁地,可平日里若是关了人进去,其他人没有老夫人的命令是不得进入的。今儿得知五小姐病重,老夫人遣了她过来照看着,并未允许大夫人前来探望的意思。

这会子,夫人怎么来了?

然而,尤氏并不知道这一切,她垂眸看了一眼织锦,冷冷道:“你倒是个规矩的。”说罢,她从织锦身侧走了过去,直奔床榻。

床榻上,司徒君宁面色惨白,嘴唇发干,紧紧闭着眼睛,脸面上带着一丝紧张不安的神情。

尤氏见状,不由的心疼起来,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司徒君荣的脸,低沉的声音从口中悄然而出:“我命苦的孩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荣儿,你醒醒啊,我是母亲啊!”

床榻上的女子听闻,微微张开眼睛看了尤氏一眼,微微叹息一声,继而复闭上眼睛,十分不情愿的样子。

若不是母亲不管不顾,她亦是不会轻易行动,也不会被司徒君宁抓住把柄,更不会沦落到如今境地。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打心底里嫉恨母亲。

既是不愿意管她,如今还来这儿作甚?上次母亲前来说要将自己救出,可如今她仍是未有所行动。若不是自己病重,只怕她早已忘记还有这个女儿了吧!

“荣儿,你怎么了?”尤氏不明所以,屏住呼吸,轻声问道。

司徒君荣却是别过脸去,淡然道:“母亲,这儿不宜久留。荣儿无事,至少不会死。”

“你可别吓母亲,什么死不死的,母亲会去请来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救治好荣儿。”一面说着,一面用帕子抹泪。

她是何尝不想救出女儿,只是,如今的情况十分复杂

。虽然得了那个位置,可那个位置能否做的稳当还未知。

她十分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司徒君荣,还不值得她去下了血本。但是,不管如何,这孩子终究是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怎么会不心疼!

“母亲,请回吧,我累了。”司徒君荣没了往日急切搬出祠堂的心思,而是心灰意冷。外面的情形她不知晓,但是自己做错了那样的事情,如何能得到祖母的原谅!

如今的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只怕怎么也寻不到好的亲事了吧!

母亲相互对峙,谁也没有瞧见方才的织锦早就不知不觉见悄悄走了出去。她在祠堂外面瞧见陈妈妈,只说了自己是奉夫人的命去倾大夫。陈妈妈并未多问,织锦便一路小跑去了福香苑。

方从外面回来的老夫人听闻祠堂出了这事,不由的冷笑一声,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上次我念及她初犯,又是思女心切,也就不曾过问了,可她却是不知悔改,今儿怎的就连规矩都不听了?”

罗妈妈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老夫人,这情形看去,老夫人的确是动怒了。她不由的向前迈了一步,劝慰道:“老夫人,无需动气,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叹息一声道:“你且随我去祠堂看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五小姐病重,老夫人自然是知晓此事,而且还遣了大夫前来检查,只是这病不是普通的病症。今儿她亲自外出不过是寻了沈鹤罢了,谁知这一回来,竟出了这事情!

待她到了祠堂,瞧见尤氏仍在,不由的一撇嘴,冷笑道:“我还以为这是谁呢,原来是尤氏,你今儿怎有了闲心来这等地方?”

正与女儿僵持的尤氏一听是老夫人的声音,心里不由的咯噔一声,遂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行礼,下跪。

“母亲,都是儿媳的错,儿媳听闻五丫头病重,本想去寿康苑请了母亲的命,却发觉母亲不在。儿媳这是没了法子才闯入祠堂,还望母亲原谅。”

说完,她垂下头去,屏住呼吸,只盼着老夫人可以不去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