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让开!”浑厚的声音宛如睡醒的雄狮般威震在每个人的心底,人群后面,风嶙如一尊无法撼动的雕像直直站在那里,音落之时,所有家丁丫鬟已然让出一条通道。

风嶙白眉紧皱,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房间,甩手间,风敏穴道已被解开。

“父亲!是大哥害死母亲的!是他!求父亲为母亲作主!”风敏扑通跪在父亲面前,泣不成声哀求。

“父亲……”风萧然正欲辩驳,却见风嶙走到自己面前,轻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旋即看向风敏。

“整件事我已知晓,敏儿,你起来。来人!”风嶙一声令喝,登时有四个人影如鬼魅般落在房间内,那四人均着夜行衣,胸前分别写着‘魑’‘魅’‘魍’‘魉’四个字。风萧然知道,此四人乃父亲贴身死士。

“把凤倾歌和楚怀袖抓起来!”风嶙开口间,所有人为之一震,纵是风萧然亦感到莫名非常。

“父亲,您这是为何?”风萧然决然挡在凤倾歌面前,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为父已经查明,曼雪,傲天,还有你二娘的死,甚至是此前的冯德,都是凤倾歌与楚怀袖合谋所为,这两个人狼狈为奸,手段残忍,将我风庄搅的腥风血雨,人心惶惶。你们听着,即刻将二人拿下!”风嶙扬手间,四个如鬼魅般存在的人倏的冲向凤倾歌和楚怀袖。

风萧然见其中两人冲向凤倾歌,登时以掌迎之,却不料自己内力全失,只被‘魑’猛推一下,便踉跄着后退。凤倾歌不会武功,自然很容易被制服,楚怀袖见‘魍’‘魉’冲过来,登时扬起长袖,与之斗在一处,一侧,‘魑’见‘魅’将凤倾歌擒获,旋即加入到与楚怀袖的激斗中。二十个回合过后,楚怀袖虽落下风,却依旧没有被擒的意思,风嶙轻捋白须,袖内手指轻弹顺间,楚怀袖身体一震,下一秒,已被三人制服。

“没想到堂堂风庄庄主,竟然也干背后偷袭的勾当!”楚怀袖嗤之以鼻。

“老夫亦没想到,江湖盛誉的无忧公子如此丧心病狂!你们听着,将这两个人带入楚宫,交由楚王发落。”风嶙沉声开口,声如洪钟。

“慢着!父亲,倾歌是萧然妻子,怀袖是萧然挚友,他们为人萧然清清楚楚,萧然敢以性命担保,庄中命案与他们无关!”风萧然疾步走到凤倾歌面前,目光直视风嶙,此刻,他已明了,风嶙刚进房时,便在自己身上下了化功散。

“萧然,事非得已,你退下!”风嶙的目光在转向风萧然时柔和几分,却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萧然,老庄主想让倾歌和齐王做替罪羔羊,无非是想尽快摆平这件事,风庄乃天下第一庄,断然出不得丑闻,所以倾歌在想,是否老庄主知道真凶是谁,一时骑虎难下,方才将罪名扣在外人头上,以护风庄清誉呢?”凤倾歌樱唇微抿,娇美容颜毫无惧色。

“瞎子都能看出来了!只怕老庄主如此做,难以服众呵,而且怀袖虽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可也不是谁说能砍就砍了的!楚王?呵!怀袖还不惧他!若真到了楚皇宫,老庄主就不怕怀袖将风庄的事儿抖落出去,介时闹的满城风雨,老庄可别怪怀袖呢!”楚怀袖薄唇微勾,妖孽般的笑容着实让风嶙稍有犹豫。

“哼!老夫笃定你没那个机会!”风嶙狠声道。

“哦?老庄主可否近一步说话?”楚怀袖唇角的弧度越发深了几分,眼底光芒如日光直射般刺眼,风嶙踌躇片刻,终是上前一步。没人听到楚怀袖在风嶙口中说什么,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楚怀袖的话奏效了。

此刻,风嶙正目光错愕的看向楚怀袖,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所以怀袖还是劝老庄主三思而后行,最重要的是,怀袖是清白的,老庄主该找出真正的凶手才是。倾歌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真镇定!”楚怀袖转眸看向凤倾歌,不禁感慨。

“正如齐王所言,倾歌与齐王是清白的。”凤倾歌敛眸看向风嶙,目光璀璨如华。

“你可有证据?”风嶙不以为然。

“如果老庄主当真想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便请庄上几房夫人到正堂一聚,包括大夫人。”清冷的声音隐隐透着势在必得的气势,一侧,风萧然诧异看向凤倾歌,心底生出些许质疑。

“好!如果你不能证明,那老夫便亲手处决你们二人,以告吾妻儿在天之灵!”风嶙冷声开口,旋即甩袖朝正堂而去。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堂上所有人如坐针毡,就只有大夫人在那里呀呀呓语,此时,凤倾歌与楚怀袖被绑缚着推入正堂。风萧然亦跟着走了进来,即便他武功盖世,却也无法抵挡化功散的药效,不过他早已下定决心,若父亲敢伤凤倾歌和楚怀袖分毫,他必誓死相护。

“凤倾歌,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你说可以找到凶手,开始吧?”风嶙不以为然,冷声道。凤倾歌不语,清冷的眸子扫过堂中众人,秦氏,季氏,吴氏,周氏,孙氏,还有各房的丫鬟都在,风敏站在那把本该由郑氏坐着的椅子后面,目光寒蛰似冰,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风灵犀则在孙氏的怀里扭蹭着,目光纯净似水,在凤倾歌看来,这整个正堂内,就只有这么一个心明眼亮的人了。让凤倾歌诧异的是,一向久居静芯院,连早膳都不出来的风梓瑶亦出现在吴氏身后,只是由于她身体虚弱,所以坐在吴氏身后,不那么显眼罢了。

未等凤倾歌开口,门外风啸玉突然出现。

“啸玉?你怎么回来了?”在看到风啸玉的那一刻,季氏陡然起身,脸上隐隐透着一丝惊慌。风啸玉没有开口,而且默然走到季氏身侧,不再言语。

“人已经到齐,凤倾歌,你该给老夫一个交代了!”风嶙催促道。

“老庄主莫急,听倾歌一一道来,我们先从冯德说起,大夫人不愧与庄主相持多年,作派与庄主一模一样,虽然当日大夫人已经找出杀死冯德的凶手,可惜那个冤死的亡魂不过是替罪羔羊,真正杀死冯德的凶手并不是那个人,而是…..二少爷风傲天!”凤倾歌声音虽轻,落在每个人心里却有千斤重,角落里,秦氏陡然止声,却在片刻恢复呀呀呓语。

“你还真本事,来个死无对证,你说是傲天杀的冯德,可有证据?”风嶙冷声质疑。

“原本是没证据的,可惜风傲天做贼心虚,就算冯德死了,他还是不放心,在冯德死后第二日,便夜探寒露院,直至找到他要找的东西方才罢休。”精锐的寒芒如俯冲下来的雄鹰般让人望而生畏,凤倾歌樱唇微抿,冷声道。

“什么东西?”风嶙白眉皱起,狐疑开口。

“夏香,把东西拿出来。”凤倾歌侧眸瞥了眼站在大夫人身后的夏香,声音静如平湖,夏香闻声犹豫片刻,方才颤巍着走到凤倾歌身侧,自怀里取出一个黑色瓷瓶。

“这里是寒毒,在座各位大都是武林中人,对这种毒的毒性该是十分了解的,只要中了此毒,便会全身发寒,直到体内血液冻结成柱,身毁人亡。”凤倾歌细细描述。

“老夫还是不明白你什么意思?”风嶙疑惑看向凤倾歌。

“老庄主或许不知,倾歌与萧然自大越回到风庄,这一路并不平静,其间萧然为救倾歌身中寒毒,被一群赏金猎人围困,若非神医顾子兮出手,您怕是再也见不到您最疼惜的儿子了。”见风嶙目露愕然,凤倾歌继续道。

“如果倾歌没有猜错,当日设计让萧然中毒之人,便是风傲天!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冯德死后,风傲天还要夜探寒露院将这瓶寒毒搜出来的原因。”凤倾歌冷静道,

“天方夜谭!你可有证据?”风嶙嗤之以鼻。

“夏香就是证据,夏香,将你知道的大声说出来!”凤倾歌将夏香拉到自己面前,正对风嶙。

“回……回老爷,因为夏香曾得冯大夫恩惠,所以冯大夫死后那晚,奴婢本想到寒露院为冯大夫烧些纸钱,没想到才一入寒露院,便看到里面有一人影晃动,夏香胆小,以为是冯大夫魂魄回来索命,于是偷偷躲了起来,不过片刻,却看到二少爷自里面出来,而且手里还攥着这个黑色瓷瓶。奴婢只道是二少爷身体不舒服,所以过来取药,可没想到二少爷走出房间,竟在角落里把这瓷瓶埋了起来,之后见四下无人便离开了。奴婢一时好奇,所以就把它挖出来收着了……”夏香据实道。

“夏香,你莫不是被凤倾歌收买了?怎会如此妄言?”风嶙声音渐沉,寒声问道,夏香闻声登时跪在地上,还未开口,便被凤倾歌打断。

“如果老庄主觉得贵庄的仆人这么容易被收买的话,那您真的是该自检一下了!试问,一个在风庄呆了将近十年,混的风生水起的丫鬟,倾歌要怎样才能收买呵。而且以庄主在江湖上的地位,完全可以在那些赏金猎人的口中得出当日出钱索要萧然性命的幕后之人。”凤倾歌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