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好见识。”凤倾歌微微颌首。

“老奴卖弄了!”周公公下意识噎了下喉咙,恭敬道。一侧,洛月儿缓步走到桌边,玉指提壶,将里面的美酒倒入琉璃杯中。

“那便请周公公品品,这酒到底有三十几年?”凤倾歌泰然坐在桌边,微笑着看向周公公。

“这……”周公公略有迟疑,可眼睛由始至终都没离开过秋自露。

“倾歌请公公来,一是品酒,二是想求公公多在皇上面前为倾歌美言,倾歌对皇上真心实意,断不会用厌胜之术谋害皇上。”凤倾歌肃然道。

“老奴了解娘娘为人,亦相信此事不是娘娘所为!”周公公坦诚道。

“有周公公这句话就够了,月儿。”此刻,洛月儿已然将琉璃杯端到周公公面前。周公公本有犹豫,可美酒面前,他到底还是败下阵来。

就在周公公接过酒杯之时,洛月儿不失时机的将周公公手中拂尘接了过来,且暗自将粉末均匀洒在拂尘上。几乎同一时间,周公公已品下掺有解药的秋自露。

“三十七年!果然是好酒!”周公公狠狠点头,继而恭谨搁下酒杯。

“周公公厉害,猜的一年都不差!”洛月儿讨巧的将手中拂尘还给周公公。

“时候不早了,本宫若再留公公,只怕皇上会责怪公公失职,这酒本宫会命人送到周公公的居处。”凤倾歌柔声开口。

周公公自然明白凤倾歌的意思,登时拱手施礼

“娘娘放心,在老奴能力范围之内,定会替娘娘美言。”周公公信誓旦旦。之后方才离开凤栖宫。

看着周公公的身影淡出凤栖宫,洛月儿不禁感慨,

“是人都有弱点,没想到周公公竟嗜酒如痴。”

“本宫自入宫以来,从未见周公公人前喝酒,更从未酒后误事,可见此人有多老谋深算,亦或者说是谨小慎微。”凤倾歌赞许道。

“娘娘以为,周公公当真会在皇上面前为您美言?”洛月儿狐疑看向凤倾歌。

“这不是重点,本宫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别人身上,粉末都洒上去了?”凤倾歌言归正传。

“万无一失。”洛月儿点头应道。

“那就好,依媚娘的意思,自明日开始,皇上便会昏昏沉沉,且等上几日。这些日子多注意鹿寿宫的动静。”凤倾歌警觉提醒,继而转身回到内室。

一连三日,莫彦玉都在忐忑中度过,直至接到幽冥宫内应的消息方才稳下心来。

“娘娘,您说媚娘为什么要隐瞒无情?难道她对幽冥宫有异心?”灵如狐疑看向莫彦玉,不解问道。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她并不知道本宫为何要找那个伤她的人,所以她无从禀报,第二种,便是她要刻意维护那个人,所以就算是无情,她都只字未提。”莫彦玉以金簪拨动烛芯,冷静分析。

“娘娘以为她是哪种可能?”灵如追问。

“本宫现在不知道,不过很快就会知道的。”莫彦玉唇角微勾,眼底划过一抹幽深的弧度。

“奴婢不明白?”灵如说话间垂眸看向自己满是沟壑的手,心底陡升恨意。

“她若在乎那个人,必会再找本宫问清楚,且等着吧,这三五日便会有结果。”莫彦玉随手扔了金簪,眸光扫过灵如的手。

“没人的时候也就罢了,你这双手不可暴露于人前,懂了?”莫彦玉冷声开口。

“奴婢遵命,只是那副手套不透气,所以奴婢才想着晚上的时候摘下来……”灵如惶恐解释。

“你的易容术虽谈不上登峰造极,不过做个人皮手套还是没问题的。”莫彦玉不以为然。

“奴婢不敢在皇宫伤人,怕给娘娘找来麻烦。”灵如低低道。

“呵,这皇宫百十来号的太监宫女,你随便找个小角色处理掉,会给本宫找什么麻烦!自己看着办吧,本宫累了。”莫彦玉挥手退下灵如,径自走向床榻。

自周公公离开凤栖宫已经第四日了,御书房内,周公公看着俯在龙案上鼾声大起的楚铭轩,不禁左右犯难,叫醒?怕惊了圣驾。不叫,可这御书房实在不是睡觉的地儿。

“不要……不要!”就在周公公犹豫之时,楚铭轩似做了恶梦般突然惊醒。

“皇上,您没事儿吧?”周公公急急上前,忧心问道。无语,楚铭轩剑眉紧皱,以手搥额,不由长叹口气,此时方才注意到自己竟在御书房。

“朕又睡着了?”楚铭轩打了个哈欠,狠狠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可还是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仿佛灌铅了一样。

“皇上,今个儿您险些在朝上睡着……不如让老奴传御医过来为您把个平安脉如何?”周公公斗胆提议。

“摆驾回御雄殿,一切等朕睡醒了再说。”楚铭轩剑眉紧皱,只感觉眼皮下搭,下一秒便要睡着一般。

整整一个白天,直至酉时前后,楚铭轩方才醒过来。

“水……”楚铭轩双手搥在榻上,却发现自己竟没了站起来的力气。正厅,周公公听到楚铭轩召唤,登时进了内室,身后,吴宏和季敏随后跟了进来。

“皇上,您醒了。吴御医和季御医已经候了多时了。”周公公将水端到龙榻前,小心翼翼开口。

“嗯,过来吧!”楚铭轩喝了两口水,旋即倒在榻上,将手伸了出去,吴宏和季敏不敢怠慢,先后为楚铭轩号脉。

“朕近日茶饭不思,身体虚弱,头脑混浊,总好像睡不醒一样,如何也精神不起来,你们且说说,朕这是怎么了?”楚铭轩简单叙述了自己的症状,继而看向吴宏和季敏。

“回皇上,从脉象上看,皇上并没任何不妥之处……”吴宏双手拱起,忐忑回禀。虽然皇上说了诸多症状,可吴宏却着实找不出原因。

楚铭轩显然不满意吴宏的回答,目光扫过季敏。

“回皇上,吴大人是御医院掌事,医术精湛自不用说,微臣刚刚为皇上把脉,亦未发现任何异常,只是……”季敏不时抬眸,吞吞吐吐。

“有话直说,朕赦你无罪。”楚铭轩烦躁开口。

“回皇上,微臣倒以为,皇上之所以如此,是……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季敏惶恐应道。

“什么?”楚铭轩剑眉紧蹙,冷眸看向季敏。

“皇上饶命,微臣也只是猜测,这种症状微臣入宫前,曾在家乡见过,十有**是阎王索命,只要诚心之人肯接地气的为皇上向阎王求情,皇上定会好转……”季敏不要命似的急急开口,额头早已渗满汗珠。凤妃啊,季敏可是在拿命赌啊!

“大胆!”楚铭轩狠戾低吼,怒拍床榻。

“皇上息怒,莫气坏了龙体。”一侧,周公公登时上前,低声劝慰。

“罢了!都退下!”楚铭轩猛的扬袖,吴宏和季敏登时如临特赦般退出御雄殿,殿名,季敏下意识擦汗之时,却被吴宏拦了下来。

“刚刚为什么那么说?你知不知道,你说错话,很有可能连累整个御医院遭殃 !”吴宏愤然斥责。

“那请吴御医告诉微臣,你要如何解释皇上的病症?难道要说皇上没病,那些症状不代表什么?你觉得皇上会信?”季敏不以为然。

“可也不能拿鬼神之说唬弄皇上!”吴宏恨恨道。

“鬼神之说不过是万全之策,目的是拖延时间,让吴御医你好好研究皇上的病症。再说,皇上若真怪罪下来,也有季敏顶罪,吴御医怕什么!”季敏暗自敛了眼底的惊慌,悻悻道。未等吴宏反驳,季敏已然绕过吴宏,径自朝御医院而去。

看着季敏目中无人的离开,吴宏忽然感觉到了威胁,此前有魏谨撑腰,自己御医院掌事的位置自是无人撼动,可如今魏谨家败,自己是该好好绸缪了,思及此处,吴宏想也不想的背着药箱朝熹宸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