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们,楚铭轩是会疑心本宫,可不杀她们,楚铭轩定然能查出真相,两害相权取其轻,我们没有选择了!”凤倾歌幽冷的黑眸暗潮涌动,现在的形势已经容不得她再顾虑周全,无情的计划必须提前。

“月儿这就去办!”见凤倾歌心意已决,洛月儿不再犹豫,登时朝郑公公居所而去。

御雄殿内,楚铭轩正襟危坐,墨玉般的眸子光华内敛,神情肃然的看向绝杀。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果然不出皇上所料,属下与青龙他们暗中查探,居然发现一个叫作幽冥宫的逆反组织正在壮大,他们暗中将细作穿插到朝中重臣的府院,搜集朝臣们的功过事非,属下无能,每每发现这些细作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尽或是被杀,所以不曾留下活口。”绝杀据实禀报。

“幽冥宫……你可知道这幽冥宫的主人是谁?”楚铭轩剑眉紧皱,脑海里不断回荡着梅香的那段话,他还清楚的记得梅香的话里提及过宫主二字。

“属下无能,还未查出有关幽冥宫的具体情况。”绝杀垂首,愧疚应声。

“他们在暗,你在明,想要查他们并非易事,朕急召你来,是因为刚刚在御雄殿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董璇芯还活着,不仅如此,她还带了一个叫梅香的宫女到朕这里揭发倾歌与人私通,更直指那人自称宫主,与朕长的一模一样,而且正与倾歌商议如何谋害朕。”楚铭轩将彼时御雄殿发生之事简单陈述。

“所以皇上是怀疑……怀疑皇后娘娘?”绝杀用最快的速度理清思路,眸间迸发出一片愕然之色,若真如此,那洛月儿岂不是也有嫌疑?

“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朕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倾歌!当时董璇芯已面目全非,近似癫狂,想必在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朕索性杖毙了她以震慑梅香。如今梅香就在冰窑,朕已命周公公去冰窑传旨留梅香一命,你且将梅香带走,或许能从她嘴里问出她们的幕后主使之人。”楚铭轩冷眸微眯,眸波清幽深暗,十指收紧,暗暗攥住扶手,与九阙相较,这位幽冥宫的宫主显然略胜一筹,若非纪鸿失踪,他竟毫无察觉。

“是!”绝杀领命正欲起身退离御雄殿,却突然见周公公踉跄着跑了进来。

“皇上……不好了……梅香她死在冰窑了!”周公公捂着胸口,气喘吁吁道。一语毕,楚铭轩陡然起身,目光阴恻的看向周公公。

“你说什么?朕不是命她们定要问出梅香与皇后的阴谋,怎么会死的?”

“回皇上,老奴到的时候,梅香已经死了,冰窑的嬷嬷说她们并未用重刑,只是抽了几鞭子,那梅香就断了气。”周公公据实回禀。一侧,绝杀眸色骤凛,双手拱拳看向楚铭轩

“皇上,属下这便去验查梅香的尸体,或许会找出死因!”绝杀笃定道。

“不!你现在即刻到紫玉宫,务必将平妃给朕安全带到御雄殿!切记要隐秘,不可让任何人看到!”楚铭轩深邃的眸子,顺间变得寒冽万分。梅香死的如此之快,远在楚铭轩意料之外,想来他这皇宫里也必定存有幽冥宫的细作,会是谁?楚铭轩的脑海里突的闪出凤倾歌的身影。几乎同一时间,楚铭轩猛的摇头,挥掉脑海里的影像。不会!倾歌是爱他的,楚铭轩坚信这一点。

一侧,周公公将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不由的皱起眉头,虽心底已有思量,可他情愿相信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离开御雄殿,绝杀径自跃起,直朝紫玉宫而去,却在快到紫玉宫时被洛月儿拦了下来。

“绝杀!”暗处,洛月儿突然出声,绝杀猛然一震,旋即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正看到洛月儿迎着月光走了出来。月光下,洛月儿面色苍白,眸间闪烁着缕缕莹光,似刚刚哭过。

“月儿?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命虽急,可绝杀如何也做不到对洛月儿不闻不问。

“今天是初蕊的七七,难道你忘了吗?”洛月儿轻拭了眼角的泪水,哽咽开口,心底却暗自佩服凤倾歌思绪周全,主子早料到梅香一死,楚铭轩会派绝杀来找平妃,所以便吩咐她在这里拦下绝杀,好为媚娘争取时间,毕竟媚娘自看到信号弹,再到皇宫对付平妃至少需要一柱香的功夫。

“你在祭祀初蕊?可宫中严禁烧燎冥纸,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啊!”绝杀上前几步,方才看到假山后面还冒着白烟的冥纸。待绝杀回眸之际,正迎上洛月儿近似于冰冷的眸光。

“月儿,我不是……”

“所以你从没想过祭祀初蕊,或许你根本不记得初蕊的七七!绝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难道忘了初蕊是怎么死的?”洛月儿柳眉紧蹙,眸间充满怨怼的幽芒,心底却荡起一丝愧疚,对不起,绝杀,你我各为其主,月儿只能如此。

“绝杀没忘,初蕊的死,绝杀自知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而且我已经买好了冥纸,原本想到宫外为初蕊焚烧,可皇上突然召见,所以才没来得及出宫,月儿,你且等我,待我办好差事,定带着你一起出宫到初蕊的坟前祭祀,好不好?”感觉到洛月儿的失望,绝杀急急辩解。

“你当真买了冥纸?”洛月儿幽眸看向绝杀,狐疑问道。

“我怎会骗你!月儿,你先到侍卫处等我,我去去就回!”绝杀安抚开口,旋即欲走,却被洛月儿拦了下来。

“若是如此,你现在就带我去!”洛月儿暗自掐算时间,想来媚娘该是到了平妃那里,可为求稳妥,她仍要牵制绝杀。

“现在不行,我有皇命在身,耽误不得。”绝杀双手抚住洛月儿双肩,乞求道。

“是真有皇命在身?还是你根本没有买冥纸?”洛月儿不依不饶反驳。这一刹那的时间,绝杀心底闪过一个念头,可他却强逼着自己将这个念头压制下去,他相信洛月儿断不会与幽冥宫有任何瓜葛!亦或者,他不能让洛月儿与幽冥宫有任何瓜葛!思及此处,绝杀突地封住洛月儿穴道。

“月儿,对不起,绝杀这么做也是为保你清白!总之,绝杀之后会向你解释!”如果因为洛月儿而耽误将平妃带到御雄殿,皇上必定有所怀疑。皇上爱凤倾歌至深,纵是凤倾歌犯了天大的错,皇上都不会怪罪,可洛月儿却未必。

“绝杀!你放开我!”感觉到身体僵硬在原地动弹不得,洛月儿愤然怒喊,可绝杀却已点足跃起,直奔紫玉宫。

紫玉宫东侧的角落里,凤倾歌左右徘徊,本欲与媚娘接应,可等来的却是绝杀。当凤倾歌眼见着绝杀冲进紫玉宫时,心下陡凉,眼底迸射出噬人的利芒,来不及犹豫,凤倾歌急忙转身走向鹿寿宫方向。

御雄殿内,楚铭轩身着龙袍,黑眸凌厉如刃,冷蛰看向面前的夏玉莹。

“臣妾……夏玉莹叩见皇上。”周遭的空气降至冰点,夏玉莹只觉阵阵寒意侵袭而至,令其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可知罪?”楚铭轩侧眸瞥向夏玉莹,冰冷的声音仿佛深冬寒风般肆虐着夏玉莹的耳膜。

“呃……皇上明鉴,臣妾对皇上从无二心,当真不知何罪之有啊?”夏玉莹闻声,扑通跪在地上,双眼涌泪,身体如风中落叶般颤抖不止。

“朕问你,你与董璇芯到底有何阴谋?为何要诬陷皇后?”楚铭轩厉声质问,声音寒蛰如冰。

“回皇上,臣妾也是刚刚才知道芯儿便是前皇后,在此之前,臣妾全然不知,又怎会有什么阴谋!还请皇上明察!”夏玉莹涕泣回应,心下陡慌。她原本以为此事已了,却没想到自己才回紫玉宫,心神未稳,便又被绝杀‘请’了回来。

“平妃是不肯说了?绝杀,断了平妃左手。”楚铭轩面色无波,神色冷然,浑身透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绝杀闻声,登时自腰间拔出匕首,箭步走到夏玉莹面前。

“平妃,属下得罪了!”绝杀说话间猛的扬起匕首,眼见着寒光一闪,夏玉莹突然抽回被绝杀抓着的左手,身体匍匐在楚铭轩面前,悲戚哀求。

“皇上饶命啊!臣妾当真与董璇芯无任何牵扯,若臣妾有一言不实,甘愿受五雷轰顶之罪!”

“如果没有牵扯,她怎会找你一同夜闯御雄殿指证皇后?你当朕是傻子不成?动手!”楚铭轩眸子微垂,指腹摩擦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儿,声音透着不容拒绝的寒冽。

“不要!皇上!臣妾是真的看到了!真的看到了啊—”就在绝杀再度扬起匕首的一刻,夏玉莹双目陡睁,惊恐之际终道出实情。楚铭轩闻声,侧眸瞥了眼绝杀。绝杀心领神会,缓缓退至一侧,心底却掀起滔天骇浪。

“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要一五一十将所有知道的事全数交代出来。否则,绝杀手中的匕首瞄准的便不是你的左手,而是你的脑袋!”楚铭轩厉声警告,心,却似被人抛入悬崖,极速下坠,他不想听到实情,却又无法逃避。

“皇上开恩,臣妾交代!今晚亥时前后,芯贵人突然闯进紫玉宫,言之凿凿对本宫说皇后与人私通,让臣妾去作个见证,臣妾原本不信,可芯贵人说的有模有样,所以……那芯贵人不止请了臣妾,还请了平妃。于是我们一同到了凤栖宫外,没想到……”夏玉莹狠噎了下喉咙,眸子呼扇着瞄向楚铭轩,欲言又止。

“绝杀!”见夏玉莹犹豫,楚铭轩冷声唤道。

“不要!臣妾说……没想到凤栖宫内当真有一男子,且与皇上长的一模一样,当时臣妾与平妃只道那是皇上,还恼了芯贵人一通,可芯贵人定要到御雄殿求证,臣妾与平妃好奇,所以也跟着来了……臣妾发誓,在此之前,臣妾当真不知那芯贵人就是前皇后!皇上明察啊!”夏玉莹匍匐在地,哭的梨花带雨。

“你……真的看清凤栖宫内有一男子?”楚铭轩的心猛然紧绷,胸口剧烈起伏着,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幽冷的眸漆黑如夜,深不见底。

“臣妾句句属实,断断不敢欺瞒皇上!”夏玉莹慌乱抬眸,狠狠点头应道。

“不敢?刚刚你还说过一切都是董璇芯的阴谋,凤栖宫根本无人,这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你便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楚铭轩强忍着心痛,冷眸看向夏玉莹,这一刻,他多希望夏玉莹在骗他。

“臣妾当时见雪妃拒不承认,一时胆小怕事,才会隐瞒实情,求皇恕罪啊!”与其她一个人担罪,倒不如将青鸢拉下水,皇上若不杀青鸢,自己亦有一线生机。生死关头,夏玉莹也只有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