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顾子兮薄唇微勾,随手自怀里取出白色瓷瓶,继而打开瓶盖,一股浓浓的香味陡然溢出,掩盖了顾子兮身上固有的龙涎香的味道。

“这瓶就是医治白湛的解药,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时间有限呵!”顾子兮说话间缓缓倾斜瓷瓶,里面的淡绿色**正缓缓洒落在地。

“顾子兮!”骨麟儿突地上前,却在看到瓷瓶倾斜角度加大时登时止步。

“忘了告诉你,这药中有一味是千年雪莲。鬼医那里只有一株,如今也已经在这瓶子里,如果这瓶药没了,白湛必死无疑!”顾子兮淡声开口,冰澈的眸子散着绝冷的寒芒。

眼见着解药被顾子兮倒去大半,骨麟儿终忍不住妥协

“我说!”

“不行!”莫彦玉料到顾子兮会问什么,正欲上前阻止之时,忽听‘啪啪’两声,自己竟被顾子兮隔空点穴。一侧,灵如才一挪步亦被顾子兮点住了。

“你的选择是对的,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的秘密都有暴露于日光之下的一天,就算你不说,终有一日,子兮也会查到。可人命只有一条,一旦解药没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白湛。”顾子兮漠然看着骨麟儿,等待她的回应。

“你想知道什么?”骨麟儿颓然看向顾子兮,不管怎样,她不能让白湛出事。

“刚刚我已经听的很清楚,你们想找的那个庄氏一族的人,该是含烟城的少主。子兮想知道,含烟城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它的城主……是否也是庄氏一族的人?”顾子兮表面淡定沉稳,心底却仿佛掀起了滔天骇浪,如果骨麟儿与莫彦玉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便证明自己还有亲人活在这世上,二十年前庄氏灭门的幸存者不止他一个!

“神医一向不问世事,怎么突然对含烟城和庄氏一族这么在乎?”骨麟儿不答反问,顾子兮闻声无语,顿时倾斜瓷瓶。

“慢着!我说便是。没错,我们想找的人就是含烟城的少主。城主身份一向神秘,不是我们这等小人物有资格知道的,至于含烟城的存在么……是你无法想象的强大!所以我警告你,你若伤少主半分,含烟城自会将你碎尸万段!不仅如此,以含烟城的能力,亦会让你在乎的女人生不如死!”骨麟儿冷眸看向顾子兮,眼底眸光盛气凌人。

“万两红……”顾子兮利眸看向骨麟儿,心底百感交集,这样的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不管是媚娘,还是莫彦玉她们,最终的目的竟都是保护自己,含烟城的少主?活了二十年,他竟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身份!

“不是媚娘,是凤倾歌!”骨麟儿坚定开口。

“看来你们知道的远比子兮想象的要多,解药给你。”顾子兮说话间将瓷瓶搁在桌边,清澈的眸子少了几分敌意,多了些许无奈。

“但你们听清了,你们的少主在我手里,若你们敢动凤倾歌或是媚娘一根汗毛,子兮发誓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而且子兮亦有办法让含烟城的城主知道是因为你们的缘故,他才失去了见到少主的机会……”顾子兮声音虽轻,却蕴含着不容质疑的坚定和绝然,骨麟儿神色微震,旋即拿过解药。

几乎同一时间,顾子兮忽然起身,以光闪似的速度跃出安乐宫,那抹紫色的身影宛如惊鸿般在暗夜的天空中留下一道绚美的弧度。就在骨麟儿拿着解药欲离开之际,却被莫彦玉唤住

“你是不是应该先解了本宫的穴道?”莫彦玉挑眉看向骨麟儿,愤愤道。骨麟儿闻声,转身间敛了眼底的肃然,摇曳着走到莫彦玉面前。

“我不趁机杀了你,已经是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情分上了,待我回去,即刻会让白湛将少主在顾子兮手里的情报禀报城主!莫彦玉呵,你机关算尽,到底还是让我抢了先机呵!”骨麟儿冷笑着看向莫彦玉,继续道。

“差点儿忘了告诉你,在来之前,我已经将你那只信鸽宰了,不过就算那畜牲还活着,也不会比白湛传递消息的速度快,这点你很清楚。所以还是死了这条心,找到少主的功劳,注定是我的。”丢下这句话,骨麟儿陡然转身,纵身跃出安乐宫。

“娘娘,现在怎么办?”一侧,灵如焦急看向主子,身体挺如僵尸。

“你问本宫,本宫问谁!该死的骨麟儿!”莫彦玉赤眼如荼,却又无可奈何。

或许是因为虔文全府被下入狱的因由,金銮殿上的朝臣明显多了许多。此刻,无情正漠然坐在龙椅上,黝黑的目光扫视着殿前众臣,下一秒,无情突然拍案而起,狠戾开口

“看看你们一个个,都没睡醒么!朕让你们上朝是议朝政,不是罚站来了!龚林,你说!为皇后建造功德碑之事的预算为何还没呈上来?”无情怒视龚林,厉声质问,心底却已将此人列入留用的行列,自上朝以来,无情每每都在暗中观察所有朝臣,哪些是滥竽充数的庸碌之臣,哪些是可以为他所用的肱骨忠臣,他都有数。

“回皇上……国库吃紧,眼下又要与大楚开战,现在劳师动众的修建功德碑实非明智之举,而且……”龚林欲言又止,正思量着要不要继续谏言之时,却被窦靖截过话茬。

“而且皇后无功无德,这功德碑总不能空着吧?”窦靖漠然直视无情,面无惧色。众朝臣闻声,齐齐看向窦靖,登时为其捏了把汗。

“皇后的功德朕会亲自提笔,而且礼部的事也无需窦将军操心,你且好生点将,择日出战,此战若败,你便不用再回了!”无情冷冷开口。

“皇上……”见窦靖还欲再说,龚林登时将其拦了下来,他深知窦靖脾气,若再让他开口,必惹来杀身之祸。

“回皇上,近日市井诸多流言,皆对皇后不利,若此时执意为皇后修建功德碑,恐失民心。”龚林委婉道。

“哦?龚爱卿且说说市井都传着哪些对本宫不利的流言呢?”此刻,一直坐在凤位上的凤倾歌悠然起身,摇曳着走到殿前,绝美的身姿绕过龚林,美眸似有深意的瞥过窦靖。

“这……微臣不敢。”当对上凤倾歌似秋水般的明辉时,龚林登时垂眸,不敢直视,那样的绝美如仙,任哪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不妨事,龚爱卿直管说出来,本宫绝不怪罪!”凤倾歌樱唇浅笑,轻柔的声音柔酥入骨。

“回皇后,市井之徒皆道平妃之死是因皇后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只因当初平妃对皇后不敬,所以皇后得势,便趁机报复,才致平妃惨死且寒尸荒野。而且皇后身为国母,却善妒!雪妃不过得宠一时,今虽无缘皇宠,却被皇后以莫须有的罪名贬至清佛堂。皇后千不念万不念,也该念及雪妃曾孕有龙种,虽夭折,却非她本意!”龚林将最后的尾音咬的极重,谦卑的目光中隐隐透着愤怒。

“什么叫非她本意?本宫记性不好,难道龚爱卿也忘了么?当初雪妃随前皇后踏入金銮殿,亲口在众臣面前承认,她是自损龙胎嫁祸本宫!如今这也成了本宫的不是?”凤倾歌眸色清冷,眉梢微微上挑。

“皇后息怒,此非臣之意,乃是市井传言……”龚林诚惶诚恐开口,心底多少有些畅快。

“还有呢?”凤倾歌敛了眼底的冰冷,悠声问道。

“流言多指皇后上朝实乃逆天之举,亘古未有之事,更传皇后是千年狐妖,与上古妲己是一丘之貉。”龚林将心底的话借‘流言’道出,好不痛快!

“将本宫比作妲己,言下之意,就是谩骂皇上是祸国殃民的纣王!这些贱民简直不知天高地厚!皇上,臣妾以为此事非同小可,长此以往,民心涣散,实乃大越之灾!”凤倾歌信步走向无情,扬声开口。

“那皇后以为如何?”无情微微颌首,狐疑问道。

“自然是除恶务尽!杀!”凤倾歌美眸陡眯,幽寒的眸闪烁出仿佛魔鬼般森冷的光芒。龚林闻声,心中大骇,登时跪在地上。

“皇后,此事万万不可,如今这流言已经传开,想要找到始作俑者极难,若太过兴师动众,恐会让皇城百姓人心慌慌啊!”

“皇上,您怎么看?”凤倾歌不理龚林的苦苦哀求,娉婷走到无情身边。

“皇后德贤兼备,却被世人谩骂成亡国祸水,此风断不能滋长!此事就交由荆太守去办,如果找不到始作俑者,就将皇城内所有妖言祸众的贱民全都给朕押入天牢!若有违抗窜逃者,斩立决!”无情怒目在看向凤倾歌时,化作一片柔情,眼见着皇上与凤倾歌公然在金銮殿上**,众臣皆垂首,暗自叹息。

“微臣……领旨。”荆高无奈接旨,旋即退到一侧。

“窦将军,点将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无情扶着凤倾歌坐到凤位后,转身时,凌厉的目光赫然落在窦靖身上。

“回皇上,微臣已经下令给平津等五座城池周边郡县的守城将帅,命其整装待发,现在只等皇上下旨。”窦靖漠然回应。

“朕以为不妥,昨日朕已下旨给皇城周围的六个郡守,命其整编军队,只要窦将军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无情驳了窦靖的计划,淡淡道。

“皇上!若非万不得已,皇城六郡断不能动!此六郡素来的职责是保卫皇城,若调其离开,万一皇城有事,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行军最忌长途跋涉,于情于理,皇上都不该动用皇城六郡的兵力!”在听到无情的旨意后,窦靖剑眉紧皱,苦口婆心劝道。

“此言差矣,那夜朝华素来狡诈,若你动用了其他郡县的兵力,难免会给他可乘之机,之所以动用皇城六郡的兵力,是因为朕相信,就算夜朝华有通天的本事,也不会打到皇城来!”无情自以为是的解释着,眸底扫过左侧武将,见其各个面露哀色,摇头叹息,心底涌起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皇上!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调空皇城六郡,如果再有图谋不轨之人,皇城难守啊!”身为人臣武将,当以守国护家为已任,窦靖虽对皇上心灰意冷,但却没忘记自己的使命。

“除了九阙,这朝中还有对朕不忠之人么?”无情不以为然。

“皇上……”

“朕已下旨,此事断无更改可能,窦将军且回去准备,三日后,随皇城六郡守将一同出发,替朕夺回平津等五座城池。下朝!”无情陡然挥手,未等窦靖反驳,已然转身离开。

在踏出金銮殿的一刻,凤倾歌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怨气自身后传来,那阵阵哀叹声昭示着朝臣们的无奈与心凉,比三年前更甚。

“皇上是有意调开皇城六郡的兵力?似乎没这个必要呢。”凤倾歌试探性看向无情,淡淡开口。